第1256章 1254.唉，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啊
路易王除了一手建立金雀花王國併成爲一代雄主外，在大陸上最爲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這位陛下出色的男性魅力。
尤其是他的妻子和他的情人相處甚歡並且都與國王有相當穩定的感情這件事，更是讓很多有賊心沒賊膽的男人感覺到發自心底的羨慕嫉妒恨，畢竟不管是伊麗莎白王后還是瑪格麗特伯爵，都屬於那種讓人見了就很難忘記的出色女性。
然而就在今天，墨菲才發現路易王的“本事”還不止於此。
畢竟他這位看起來相當溫和且嬌弱的王后在與墨菲交談時表現出的果斷就讓人刮目相看，此時聽聞王后提出的請求與回報，墨菲便知道這位王后絕非外界傳言那般是路易王懷中的精美花瓶。
這位女士是一個狠角色。
僅僅是擔任赫爾姆斯島那羣復國者的首領長達三十年而且沒有被枕邊人發覺這件事，就足以看出她藏在嬌弱外表下的那些讓人驚歎的特質。
但墨菲還是對於這件事充滿了疑問。
他皺着眉頭說：
“先不提報酬和您與白崖之間聽起來就非常複雜的合作關係，我需要先知道一些內幕，比如伊莎王國的復國者們在赫爾姆斯島的現狀，關於綁架布麗奇特小公主這件事本身的種種疑點。
您說這不是您策劃的，但說真的，如果從最簡單的思維出發去思考，那麼我不難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如果布麗奇特公主出了事，受益最大的就是您的兒子吧？”
“那正是那些傢伙希望您考慮的方向，這是非常惡毒的嫁禍，而那些混蛋差一點就成功了，幸虧瑪格麗特是個有智慧的女人，而我的丈夫也從不懷疑我。
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將布麗奇特視作自己的女兒一般照料。
在得知她被綁架後，我的憤怒並不比我的丈夫和瑪格麗特更少。”
伊麗莎白王后看起來有些憔悴。
她摸了摸自己用紗巾遮擋的脖頸，敏銳的墨菲可以察覺到那細長白皙的脖頸上留着的一絲淤青。
看起來像是被另一名女士掐出來的。
嗯，不難猜測，估計在路易王爲自己的女兒的安全着急上火的時候，急火攻心的瑪格麗特伯爵也和王后打了一架.嘖嘖，真是火爆又刺激的宮廷日常啊！
就是不知道女伯爵和王后打架的時候，會不會採用女人經典的抓頭髮扇耳光呢？
“這是個意外！是一場失控，是復國者中的保守派與激進派的鬥爭衍生出的一場危險舉動。”
王后注意到了墨菲的眼神，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現在還有些疼的脖子，又輕聲解釋道：
“如我之前所說，當我的父親在三十年前被我的丈夫逼迫到必須自殺才能保全家族尊嚴時，在我被迫嫁給我的仇人的那一夜裡，我曾立誓要爲我的家族和國家復仇。
那時候的我只是個剛剛成年的姑娘，被仇恨衝暈了頭腦卻又涉世未深，在某些人的引導下很輕易的便決定踏上這條不歸路。
在我即將做出蠢事的時候，是辛姆閣下及時勸阻了我。
他除了是環之塔的管理層外，與我的父親和祖輩都維持着相當不錯的私人友誼，我也將他視作可信的長輩，我與您所說的造物之地的奧秘就與辛姆閣下有關。
但這件事可以之後再說。
總之，辛姆閣下勸說我不要做出愚蠢的自我毀滅的行動，一旦王后對國王展開愚蠢的刺殺，會直接引爆伊莎人和西蘭人之間的對立進而造成難以控制的戰爭與災難。
那並非一名亡國公主應該做的行爲，他勸說我向我的丈夫學習。
事實證明辛姆閣下眼光長遠，而我在跟隨我的丈夫多年之後也意識到了伊莎王國的覆滅並非只是因爲西蘭人的強勢入侵，將舊教奉爲國教的數百年中，我的國家已經被那個龐然大物吸乾了精血。
即便沒有西蘭人的戰爭，我的國家也會在各種矛盾爆發中倒下。
相反，我的丈夫所帶來的兼併反而給伊莎人帶來了一個破而後立的機遇，讓腐朽的伊莎人的體系可以搭上西蘭人這架高速行駛的蒸汽列車。
我用自己的雙眼看到了那些隱藏在表象之下的事實並充分意識到了我的丈夫對於王國的統治有多麼成功，與他相比，我的父親與我的爺爺都堪稱昏庸無能。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意識到我一直在悄悄操持的復國者團體已經成爲了一枚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說到這裡，王后表情頗爲複雜的搖了搖頭，說：
“復國者們的成分複雜，有因爲西蘭人的入侵失去財富地位所以滋生憤怒的貴族，也有渴望看到金雀花王國發生內亂而趁機崛起的野心家，還有一些敵視君主的舊教頑固分子。
最要命的是，這個組織裡混入了一些來歷複雜的傢伙。
我也是在從我的丈夫那裡學會了足夠多的政治思考後，才意識到我當初組建的這個團體存在着多麼可怕的問題，更糟糕的是，我藉助自己身爲伊莎人最後一名公主的影響力，幫助他們在伊莎王國的艦隊內部崩潰時暗中獲取了三分之一的艦隊力量。
正是當年那過於魯莽的舉動導致了今日的問題頻發。
追隨我的復國者中的理智派已經在三十年的變遷中意識到了金雀花王國的統治不可動搖，因此他們採取了我的建議，開始用和平手段試圖與國王談判來解決赫爾姆斯島的問題。
雙方在過去多年前中籤訂了一系列的協議來確保彼此不會爆發過於惡劣的軍事衝突。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進展，然而激進派的阻撓和使壞從未停止過，他們還和赫爾姆斯人中最混亂的那一派勾結在了一起，形成了尾大不掉的局面。
墨菲閣下，我不想隱瞞，在這突發之事爆發前，我和赫爾姆斯島長老團就已經在討論並準備清理掉那些只會帶來混亂和紛爭的傢伙了。
他們或許是聽到了風聲所以打算孤注一擲，徹底破壞赫爾姆斯島與金雀花王國最後的和平希望。
事實證明，他們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問題！”
“您很坦誠，這讓我看到了您的誠意，但恕我直言，如果由您來推進赫爾姆斯島與金雀花王國的最終和解，那豈不是等於您在您丈夫面前自爆了這個可怕的身份？”
墨菲說：
“我能從您的丈夫眼中看到他對您的愛，而您多年的欺瞞絕對會讓事情走向一個糟糕的方向。”
“那是我自己在過去所作出的決定，今日的我必須承擔那些過去會帶來的問題。”
王后嘆氣說：
“不瞞您說，我已經在霧都郊外給自己找好了一間清靜的修道院。
我知道我的丈夫會多麼傷心且憤怒，而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孤獨的度過後半生，前提是我的孩子不能被我牽連，因此，我必須在這件事捂不住之前解決掉那些因我而生的麻煩。
我的威廉應該繼承他父親的權力併成爲西蘭人和伊莎人的共主，而不是因爲他無能母親的緣故只能在圈禁中度過碌碌無爲的一生。
而比我更愛路易也更純粹的瑪格麗特會成爲比我更優秀的王后.
我確認這一點。
所以，墨菲閣下，你這位吸血鬼中的紳士是否願意幫助一位落入困境中的女士呢？
我向您承諾，如果我們達成了協議，我會在我被罷黜之前動用我的所有力量來推進金雀花王國與特蘭西亞的邊境衝突的和平解決。”
“唔，你的許諾聽起來更像是無助之人試圖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但您說的不錯，赫爾姆斯島的問題如果可以和平解決，對於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墨菲揉了揉眉心，思索了片刻，說：
“這樣吧，我爲您和赫爾姆斯遊騎兵中最精銳的指揮官牽線搭橋。
艾菲女士和我派遣過去的亡靈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在路易王的大軍登島之前除掉那些讓人頭疼的混亂貨色，至於你們之後要怎麼處理這種國家內政，我不參與也沒興趣。
你看如何？”
“這再好不過了，感謝您的協助，閣下。”
伊麗莎白王后長出了一口氣。
作爲伊莎復國者背後的領袖，她當然知道赫爾姆斯遊騎兵的赫赫威名，有了那些精銳獵手的支援，她和她的下屬們就有了順利解決這件事的把握。
當然，王后也很識趣的沒有等墨菲詢問，便主動開口說道：
“伊莎王國有個古老的傳說，在格林尼島北部的羣山中存在着一些奇妙的‘天坑’，當地山民一直在傳言說那是通往地獄的入口，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辛姆閣下曾在我的祖先發動統一格林尼島的戰爭時就前往天坑附近探索，而在之後每一任伊莎人的國王都會協助辛姆閣下深入其中。
那些天坑裡存在的是奇妙且宏偉的機械，以辛姆閣下的說法那應該是一座屬於造物主的能量調節中樞，它藏身於地底但在地表卻有一處奇妙的‘觀測站’。
環之塔所在的半位面白崖就是那座神秘的造物之地暴露在外界的部分。
這是環之塔和伊莎王國隱藏最深的秘密，即便是我的丈夫在繼承了伊莎人王權的法統後也沒有得知這個秘密。”
她說：
“但我的丈夫在桑海帝國的旅行讓他看到了造物之地的潛能，於是他打算對那裡開啓新一輪的探索。
考慮到您乃造物神選，這世界上存在的一切造物之地都是您的領土，因此我將這些秘密告知您也不算是出賣國家的利益，更重要的是，辛姆閣下曾對我的父親說過，他並不認爲隱藏在格林尼島北部羣山之下的力量應該被凡人駕馭。
那是屬於造物主的領域。
我熟悉我丈夫的心智，他是一頭好鬥且年富力強的雄獅，一旦他從其中真的得到了力量，那麼或許他已經擱置的‘大陸霸主’的渴望又會被重新激活。
但特蘭西亞的崛起已經無需更多證據來證明，一旦兩者之間爆發戰爭，在您的領導下，我並不認爲金雀花王國能延續此前的繼續勝利，那對於我丈夫的威望將是個可怕的打擊。
因此避免失敗最好的辦法，就是別開啓戰爭，沒有紛爭，也就沒有勝利和失敗的區分了。”
“看起來您是一位睿智的和平主義者，真是難得。”
墨菲笑了笑，說：
“感謝您的分享，看來我真的有必要接受辛姆閣下的邀請去一趟白崖了，不過關於您剛纔所說的協助
我不認爲把您這樣一位普通人捲入和黃昏的對抗中是好事，因此我接受您的好意但並不需要您協助我們抓住那位神秘的‘修女’，不過我這裡確實有一件事是您可以幫忙的。
關於狼毒氏族。
那個氏族在格林尼島的地盤目前都被一個叫‘狼鷲’的派系所掌控，我可以明白的告訴您，狼鷲派系的首領塞西莉亞夫人是黃昏成員！
而且她和血鷲氏族以及特蘭西亞都有一筆血債要清算。
我的追隨者們會在不久之後進入格林尼島，希望您作爲王后的權威能爲他們開一些綠燈，這件事您甚至可以與您的丈夫進行有限度的討論，畢竟我覺得任何一位有追求的國王都不會允許自己國家中的黑暗地帶被一羣吸血鬼暴徒佔領。
狼毒大公那邊的問題我已經搞定了。
僅僅是需要您在政治層面爲霧都和其他城市的治安機構施加一些壓力，讓他們不要隨意介入這場吸血鬼內部問題的解決中。
我向您保證，在我們離開之後，格林尼島的整體治安將得到一個質的飛躍。”
“可以，這件事並不困難。”
王后爽快的答應下來。
墨菲點了點頭向對方告別並掛斷通訊，至於和赫爾姆斯遊騎兵聯絡的事自有阿黛爾去完成。
墨菲還要和路易王進行嚴肅的會談呢，而一分鐘後，穿着國王儀服的路易王便在侍從護衛下走入了太陽船的艦橋中，他正準備對墨菲道謝卻聽到吸血鬼總督非常主動的對他說：
“您真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陛下，你的日常生活一定很累，我的意思是您真的太辛苦啦。”
“啊？”
路易王有些茫然的看着墨菲突如其來的“關心”。
他還以爲這是什麼見鬼的吸血鬼笑話，卻完全沒有理解墨菲眼中的那一絲男人之間的憐憫，像是路易王這種“家庭和睦”的情況，其他男人還真是無福消受啊。
說實話，墨菲真的很期待在伊麗莎白王后的“真面目”暴露之後，如今春風得意的路易王會以何等表情去面對那殘酷的一切？
唔，想想都覺得有意思。
——
“費迪南德爵士，請原諒我必須照顧我可憐的女兒，讓您在這裡等待了這麼久，真是太失禮了。”
在路易王去拜訪墨菲的同時，國王座艦中的會客廳裡，明明補了妝卻依然眼睛紅紅的瑪格麗特伯爵走入艙室中，對等候在那裡的老爵士道歉，後者笑眯眯的擺了擺手又詢問了幾句布麗奇特公主的情況，這才說起了他受這位女伯爵的資助開設博物館的一系列行動。
就像是向“天使投資人”彙報項目進程。
但說實話，瑪格麗特女伯爵對此並不在意。
她是有名的富婆，隨手送出那些錢爲西蘭人塑造一間屬於他們的博物館也不是什麼大事，而伯爵夫人這會滿腦子都是自己女兒的情況，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數分鐘之後，當老爵士放下茶杯閉上眼睛又睜開的那一刻，瑪格麗特伯爵才一個激靈回過神。
她看向眼前的老爵士。
準確的說，看着這具軀殼中的另一個意識。
她厲聲說：
“我已經退出了！你不該在這時候來打擾我的生活更重要的是.”
女伯爵眯起眼睛，她看着眼前的傢伙，一字一頓的質問道：
“我女兒被綁架的這件事，是不是你們在背後搞鬼？是要用這種卑劣的方式來提醒我，我來自何處嗎？”
“唉，如果我當初知道我最優秀的弟子會被一個男人迷成這樣，我就不該讓你承擔那些沉重到你必須放棄很多才能履行的職責，我可憐的歐拉。”
老爵士用溫和的語氣說：
“看到你如此沉浸在這場愛情的幻夢裡真是讓我不得不檢討我教育你的方式，但你說的沒錯，你已經退出了，我沒有理由再要求你爲我們的事業付出。
只是請你幫我一個忙修女。
一個小小的忙。
在這之後，你可以盡情享受你不願放棄的這一切，我們之間將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