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酒店吃完飯，楊果拿出一包草藥，讓那個叫阿發的工作人員幫忙找人熬成湯藥。阿發是東信出版社的海外僱員，高中時候就來了大蘋果城讀書，他也是屬於八面玲瓏的人物，不到一個小時，他就用保溫壺把熬好的湯藥送了回來。
中藥熬成的湯藥，黑乎乎的，聞起來有點酸酸的腥味，楊果好多年沒有碰過中藥了，聞起來，小時候那種“慘烈”的記憶還歷歷在目。
這將會是一場拉鋸戰，楊果明白。所以他讓阿發熬了一碗多的水，做好琪琪吐出一大半的準備。
晚上琪琪的精神已經恢復了不少，吃飯什麼的乖得不得了，讓人又疼又憐，楊果都有些不忍心讓琪琪去喝這難以下嚥的中藥了！可是，也正如湯醫師所說的，良藥苦口，這中藥不能不喝。上午琪琪受了那麼大的罪，得好好調理一番腸胃。
喂琪琪之前，楊果輕輕地嚐了一小口，苦得他自己連眉頭都皺了起來。這不行啊！琪琪肯定喝不下去的。
楊果找酒店的服務員，要了兩小包白糖，衝了進去，味道很怪異，但稍微沖淡了一下苦味。等待的這一陣子，倒出來藥湯已經涼了好多，再不讓琪琪喝下去，待會冷了就更難喝了！
楊果把旁邊的女兒抱了過來，一塊乾淨的毛巾鋪在琪琪下巴那裡，然後用小湯勺勺起半勺湯藥，哄得琪琪把嘴巴張開。琪琪還不知道這中藥的難喝呢！她以爲是普通的白開水，便張開了嘴巴，任由爸爸將湯藥餵了進來。
湯藥碰到琪琪的舌頭，只見她好像嚥下一個蒼蠅一般，瞬間眉頭擰到了一塊，張嘴就是一吐，暗黃色的湯藥從她的嘴角溢出。
“咳”得一聲，琪琪把剩下的湯藥吐了出來，然後眼淚都嘩嘩地流下來，和吐出來的湯藥混在一起，弄得滿臉的水跡。
楊果早就預料到這個場景，趕緊拉起毛巾將琪琪下巴上的湯藥擦乾淨。準備再給她喂，這時候琪琪說什麼也不肯開口了，臉蛋扭來扭去，楊果弄了兩個湯勺的湯藥全部灑掉了。
哄也沒用，琪琪就是咬定青山不放鬆，眼淚流着，不肯哭出聲來，生怕嘴巴露出一點小縫，就會讓爸爸有機可乘，把那苦澀的湯藥塞了進來。
楊果拿着勺子，在琪琪面前晃動，說道：“琪琪，聽爸爸的話，喝一點中藥，才能徹底好起來。”
“不苦的，爸爸都放了糖在裡面，你看，爸爸都能喝！”楊果勺起一湯勺的湯藥往自己嘴裡送，喝給琪琪看，“真的不怕，閉上眼睛馬上就喝下去了。”
“你不喝，肚子就還會痛，你想跟早上那樣，拉肚子拉得屁股都痛嗎？”楊果重新勺了一湯勺，送到琪琪的嘴邊。
可是，任憑楊果好說歹說，琪琪就是緊緊閉着嘴巴，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看着琪琪這麼不肯合作的樣子，楊果真的是沒轍了，湯藥正在一點一點地變涼，他着急地直撓頭，這時候，要是方貝貝在，她一定會想得到辦法的吧？
“怎麼樣了？”鄭雨潔推開房門走進來，問道，“琪琪喝了藥嗎？”
“沒有。”楊果嘆息地搖了搖頭說道。
“中藥很難喝的，你加糖了沒有？”鄭雨潔問道。
“加了，無濟於事。喝了又吐出來，現在都不張嘴了。”楊果說道，“可她不喝不行啊！”
“不要！”琪琪這時候突然叫了一聲，小手捂住嘴巴，哇哇地哭了起來。
鄭雨潔也是沒有辦法。她強勢慣了，但那只是對於成年人而言的，對一個話都說不完整的琪琪，她哪會有什麼辦法？
“以前都是奶媽騙我們，喝了中藥，就有糖吃。”鄭雨潔回憶道，“不過好像對琪琪沒有什麼效果。”
對啊，琪琪都沒有吃過糖果呢！也沒有什麼特別吸引她的東西能夠誘她開口。
威逼利誘，軟的不行，難道只能來硬的了？
摸了摸還有一點點餘溫的碗，楊果咬了咬牙，說道：“我來按住她，你過來幫我喂。”
鄭雨潔嚇了一跳，說道：“這能行嗎？”
楊果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也只能這樣了，沒有更好的辦法！”他開始將琪琪捂住嘴巴的小手摘下來，用一隻胳膊給夾住。
“哇！”琪琪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妙，拼命地掙扎起來，小小的身軀裡竟然爆發出很大的力量，不過控制她的是楊果，楊果牢牢地按住了女兒，一點也不肯放鬆。因爲是夾住，琪琪的胳膊不會因爲扭來扭去而扭脫臼，這讓楊果稍微有些放心。
“快！”楊果衝鄭雨潔喊道。
鄭雨潔猶豫地走了過來，端起碗坐在旁邊，用湯勺勺起了湯藥，然後看了看楊果。
“等一等。”楊果想了想，好像有些不對，因爲琪琪是哭着的，要是直接倒進去，嗆到氣管裡怎麼辦？他用力地回憶一下以前看過的育兒方面的書籍，然後念給鄭雨潔聽。
“將小兒斜抱，用一手捏着小兒的兩腮，使其口張開，然後把藥匙放入口中，稍壓舌頭和下牙牀，再慢慢倒入藥液，待藥液全部嚥下後才放開捏着腮部的手，取出藥匙，以此方法間歇喂服，直至喂完藥汁。”
楊果唸完，然後說道：“我們換個姿勢。”
他將琪琪斜着抱起來，這時候琪琪掙扎得好厲害，嘴巴都閉了上去，眼淚把眼睛跟眼睫毛糊在了一起。楊果輕輕捏住琪琪的兩腮，讓她嘴巴張開。
“湯勺放進去記得壓住舌頭。”楊果說道。
鄭雨潔有些緊張，將湯勺放進去，壓着舌頭倒入湯藥，還未等琪琪吞下去，就將湯勺給抽了出來。琪琪嗚嗚地用舌頭把湯藥又給吐了出來。
“沒關係，再來一次。”楊果鬆開琪琪的嘴巴，安慰了一下鄭雨潔，再將那些吐出來的湯藥給擦乾淨。
鄭雨潔鼓起勇氣，再來一次，這一次，琪琪被動地把湯藥嚥了下去，但滿臉苦樣，又好笑又可憐。
“太好了，趕緊再來。”楊果趁熱打鐵，讓鄭雨潔如此幾次，將剩下的小半碗湯藥給喂完。
湯藥逼着琪琪喝完了，但是琪琪還要哭上一陣，甚至好長一段時間，看着爸爸的眼神裡都帶着一種幽幽的怨念。
這個爸爸，太壞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