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主任揹着手,沿着曲折小徑一路來至府院的門口,兩名看守的弟子閃身出來,朝他躬身施禮道:“主任,這般晚了還要出門麼?”
“臨淵內城不設宵禁,我打算四處轉轉,見識一下這不夜城的景象呢。”殷勤收拾起心情,呵呵一笑,邁步出了大門。
從暖雲別院出來,殷勤順着臨淵湖畔的石板路走出一里多地,伸手攔下一架蠻人擡的小轎子,報了個地名道:“匯瀾苑。”
匯瀾苑是親王府的買賣,與暖雲別院隔着十幾裡的湖面,兩個蠻人擡着殷勤,健步如飛,比他前世那種自行車的速度還要快上許多。此刻已經將近子時,相比白天臨淵湖畔的遊人雖然少了許多,卻仍然能見三三兩兩的修士們,坐在水邊涼亭之中,藉着月色飲酒閒談。
其中議論最多的就是剛剛結束的益成號的拍賣大會。尤其是那晚上壓軸的十大拍品,哪一樣有何妙用,經過幾輪競價,最終又歸了哪家,許多人津津樂道,好像他們都是剛從拍賣會上回來一般。
殷勤坐在小轎上,想着繞湖半周過去匯瀾苑怎麼也得大半個時辰,就已經到後半夜了。他從懷中摸出一張帖子,反覆看了看,在心中嘀咕着:“武家這請帖,安排得有些意思,特意將時間安排在後半夜,到底有幾個意思?”
所謂武家,自然不是親王府中的武成真兄弟,而是在拍賣會上朝殷勤豎中指的武通天。說實話,殷勤一早接到這份請帖的時候,也是有些摸不着頭腦,那武通天已經等不及了,要與他在切磋鬥法?那也不該選在匯瀾苑,那裡是王府招待貴客之所在,根本沒有鬥法的地方。
亦或是武採娘爲了給她兄長報仇,專門爲他設下的“鴻門宴”?若是換做倉山郡城還有這個可能,在人家的地盤上,哪有這二人作妖的地方?
再說了,武通玄雖然是殷勤授意殺的,手尾卻做的乾淨,倉山郡城到目前爲止還找不到切實的證據,最多隻是個懷疑而已。那武家兄妹真想報復殷勤,也只能是暗中行事,哪有明目張膽送來請帖的?
而且這時辰約定的也好生奇怪,說是吃酒論道,哪有安排在後半夜的?殷勤摸了摸下巴,又問那擡轎子的蠻人道:“這匯瀾苑可有個彩月門兒嗎?送我到那處。”
“您老還真問對人了,若是換個旁的,還真不一定知道那彩月門的所在。”擡轎的蠻人呵呵笑道,“那處是個小門兒,又沒臨着湖,開在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裡,莫說您老這般外地人,就連尋常的臨淵人都不見得知曉其所在。”
殷勤乾笑幾聲,心裡頭又有點虛:那武家兄妹選瞭如此偏僻的地點,莫不是真要打老子的悶棍?
雖然遭受暗算的可能性不大,卻也要有備無患,殷主任偷偷摸了下雲裳賜他的鐵褲襠,心中安穩不少。有此寶護住丹田氣海,便能保證他的血脈乃至靈根不受太大的損傷,雲裳身爲金丹老祖,眼光自然不差,這東西外表雖然粗糙,純從護身的功效來說,就如同爲他量身定做一般,很是實用。
殷勤胡思亂想了一陣子,便將此事丟在一旁,拄着下巴小憩一陣,感覺轎子在地上一頓,已經到了地方。從轎子上邁步下來,殷勤隨手丟了一枚金葉子與擡轎子的蠻人,兩蠻連連稱謝,之前與他說話那個,指着前面一處狹小的巷子道:“我兩身份低賤,只能將您老擡到此處,從前面那條巷子進去,走不多遠就是彩月門了。”
殷勤擡眼望去,見小巷子門口站了兩個婢女,手裡提着燈籠,似乎是在等人的樣子。兩個婢女與他目光相迎,齊聲問道:“前面可是殷仙師麼,我家郡主遣我倆在此迎候大駕呢。”
殷勤聽得眼皮子直跳,心道:那請柬的落款上寫的可是武通天,聽這二位的口氣,彷彿那武採娘纔是請客的主家兒纔對。問題是此女風評實在太差,眼下又是後半夜了,被這兩個婢女如此說,也怨不得人往歪處想。
好在殷主任前世也曾經有過好幾年的晝伏夜出的荒唐生涯,各種風流陣仗見慣了的,只在心中嘀咕兩下,便呵呵笑道:“有勞兩位仙子久候,在下正是殷勤。”
兩個婢女年紀都在十五六歲,說是婢女,其實也是開了脈的修士,能在這個年紀上開脈的,都可稱得上有修爲天份的。殷勤以仙子稱呼,顯然令她們頗爲高興,兩人快步過來,先朝殷勤施禮,其中一個嘴兒巧的丫頭,咯咯笑道:“仙子兩個字,咱們可不敢當,殷仙師請隨咱們來吧。”
殷勤也不拘束,微微一笑,請兩女頭前帶路,一路上問了些郡主來臨淵可還習慣之類的客套話,倒像是與那武採娘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匯瀾苑乃是清淨休息之處,天上並沒有炎焰術打出的火球,兩女一邊提着燈籠在前面引路,一邊也趁着答話的機會偷偷打量殷勤。作爲武採娘身邊的婢女,兩個婢女對於花狸峰的修士並不陌生,燕自然就曾經在郡主府上住過一陣,兩人也曾聽說過有關殷勤的許多傳說。知道跟隨花狸老祖幾十年的燕真傳,就是被個蠻子擠兌下山的。
眼下燕自然不知所蹤,這殷蠻子反倒被郡主請上門來,可兩人暗自比較,總覺得這蠻人模樣雖然不醜,卻也沒像別人形容的那般俊美無比,甚至雲裳老祖都被其迷惑,不惜將燕自然趕下了山。
而且與燕自然那種倨傲氣質相比,這蠻子雖然年紀輕輕便在花狸峰身居高位,態度上卻比那失勢的燕自然還要和氣的多。看他自來熟的樣子,倒像是常來常往的老熟人一般。
三人沿着小巷子走了一段,來至一處圓形的拱門處,又有兩個女婢提着燈籠在此等候,見殷勤三人過來,齊齊喚聲“殷仙師”,便隨在殷勤的後面一同入了拱門。
殷勤被四女夾在中間,卻沒有半點侷促不安的表現,依舊談笑風生。他仔細打量這處拱門,覺得並非像那兩個蠻人轎伕所言那般的偏僻狹小,估計那兩蠻子也是以訛傳訛,聽人學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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