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空空如也的雙手
爲了繞開被擊毀的坦克,第一排的三號坦克開始轉動身體把車身的側翼暴露了出來。
與此同時,陣地上冒出二十幾根黑漆漆的槍管子,那是蘇軍隱藏起來的反坦克步槍小組。
PTRD-41反坦克步槍,1941年7月開始研製,8月份投產,第一批生產的3000支全部投放到了莫斯科周邊的守衛部隊。
這種重型步槍的全長2米,採用14.5×114毫米穿甲彈,五百米內的垂直破甲能力是25毫米,幾乎是針對三號、四號坦克15毫米的側裝甲量身定做的。
而爲了這次突襲,蘇軍守衛部隊也是拼了命,所有反坦克步槍組都埋伏在了距離土坡的200米之內。也就是說這些士兵是在只有簡單掩護的情況下硬頂着第一輪炮擊潛伏下去的。
何池這個時候才明白政委嘴裡的運氣好是什麼意思了,之前埋伏在那的反坦克兵有五十人,也就是說大概有一半的士兵沒等見到敵人就在潛伏的過程中死在了炮火之下。
但這種犧牲是有意義的。
不到200米的距離,正在扭動身體的德國坦克就像是羣忘了穿安全褲的舞娘,一個個把自己的小秘密暴露在了反坦克組的槍口之下。
砰砰砰砰砰!!!!!!!
如同雷鳴般的巨大聲音響起,二十幾杆反坦克槍齊射頗有聲勢。第一排的坦克,每輛都至少有三杆反坦克槍照顧,側面裝甲被特質的穿甲彈撕開,子彈帶着巨大的動能襲擊內部的士兵,只要命中軀幹100%當場死亡,就算有幸運兒只是被打中四肢也會立刻殘疾喪失戰鬥力。
轟!!!!!
一輛三號坦克成了倒黴蛋,不知道是油箱還是彈藥庫被擊穿造成了殉爆,直接在原地變成了一束巨大的火炬。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士兵們馬上拉動槍栓,在最短的時間射出第二槍,第三槍,他們要儘快,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德軍坦克上的機槍開始掃射,根本沒有掩體的蘇軍反坦克槍手被掃倒了一大片,有的人身上同時被打了數十枚子彈。
“撤回來!通通撤回來!”有人在陣地前沿拿着大喇叭對前面的士兵叫喊。
咚!咚!咚!
幾聲悶響在前沿響起,那是撤退的槍手用炸藥破壞因爲太沉無法帶走的反坦克步槍,隨後數個小黑點沿着前沿陣地的坑道頭也不回的跑了回來。
在他們身後鋪天蓋地的炮彈,再次覆蓋了原來的陣地。
天上有轟炸機飛過來了!地面的防空機槍響起,一排排的小黑點從天空中落向蘇軍的陣地。
小鎮外的槍炮聲一直響到了黃昏。
——
入夜,德國人丟下數輛無法開動的坦克和數百具屍體撤走了。
“幹掉了差不多10輛坦克,其中一半以上完全不可修復,首批發起攻擊的兩個營我們至少留下了300人,還有…”
“政委同志,戰果先放一放吧,我想知道部隊的損失怎麼樣。”團長弗拉柳申科打斷了自己拍檔的彙報。
“呼~好吧,希望你有心理準備。”政委長出了一口氣隨後翻開本子的另一頁
“一線的兩個連基本殘了,大部分是炮擊造成的,我們明天大概有將近200人拿不起槍。”
“然後是反坦克組,我們一共6個反坦克炮組損失了一半,其中一個炮組被迫擊炮正面擊中,8人無一生還,全體陣亡。”
“反坦克步槍組傷亡最慘重,兩個排的人過去,最終只回來了六個人,而且個個帶傷。”
開戰第一天,自己的兵力就損失五分之一,這還是佔據絕對地利提前埋伏的情況下,團長的眉毛擰成了一團“還有別的嗎?”
“有!”政委嘆了口氣,把筆記又翻了一頁
“6門反坦克炮被炸燬了2門,一門故障,短時間無法修復。”
“我們的炮彈平均每門消耗掉了一個基數,不過至少3天內還是可以堅持。”
“新設計的反坦克使用效果良好,但是我們只剩下20支了,那東西太沉,戰士們沒法在撤退的時候帶回來,只好原地毀掉。”
“而且”說道這政委多納託洛夫斯基頓了頓“德國人吃過一次虧了,今天早上的那套戰術再來一次就不靈了。”
“沒錯,那種戰術一次就夠了。”團長從桌上抓起軍帽,拉了拉大衣向外走去。
“團長同志,你去哪?”政委也跟出門。
“去看看我們的傷兵。”
鎮上最大的房子被臨時改成了戰地救護所,因爲團級單位沒有獨立的野戰醫院,這裡只有幾個醫護兵在忙前忙後,給這些傷兵做最簡單的包紮。
大門推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頂了過來,木製的板牀上躺着一個個的傷兵。
傷兵們被分成兩批,以屋子的中軸線爲分界,東側的傷員寂靜無聲,而西側則是一直傳來不同口音的呻吟。
這是蘇軍這一年來養成的習慣,能給出反應的傷兵會優先得到治療,而那些已經無法發出聲音的人則會被放置到一邊默默的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這是殘酷又無奈的選擇。
“能看看今天反坦克槍分隊的傷兵嗎?他們打的很英勇,是英雄!”團長對醫護兵提出要求。
“這…好吧,請這邊來,指揮員同志。”醫護兵很爲難的領着團長來到一個獨立的單間。
門被拉開,一名頭部纏着繃帶的士兵正坐在牀邊,他全身的服裝都破破爛爛,鮮血和灰塵混合在一起像油彩一樣抹在臉上。
“尤里金,你是英雄,祖國和人民會爲你自豪的!”指揮官認識坐在那的傷兵,那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小夥子,平日訓練的時候還會給大家演奏手風琴。
他伸出手去,想和傷員握手,鼓舞對方的士氣,但是傷兵遲遲未動。
團長低頭看去,才發現傷員的右手被包成一團,變成一個帶着血跡的奇怪原型,而他的手指已經沒有了。
弗拉柳申科強忍着悲痛,又換左手向士兵伸過去。
士兵猶豫了一下才緩緩的舉起自己的左手。
那裡同樣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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