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域外之爭
第2292章 聖廟機緣
光頭分身只覺得自己心中混亂之極，就似一個人身着華服行走，還特意遮住了頭臉，沒想到早已被人將衣衫扒 光，甚至連幾根汗毛都在衆目睽睽之下，而自己渾然不覺。
他舉起玉杯，再次一飲而盡，那股幾欲焚烤魂魄的炙熱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藉助這道巨疼，他才徹底清醒過來。
“走吧，小友，聖廟內有什麼機緣，全靠你自己，從主人離開之後，這聖廟的門就再也沒有開啓過，我也該拜見主人了。”
“對了，你可以稱呼我爲鷹佛……他們都是這樣叫的。”
那人站起身形，也不等光頭分身迴應，袍袖一甩，一片光霞涌起，眼前一晃下，二人竟已經站在了那間破舊石屋前。
“鷹佛……”
光頭分身暗自嘀咕着，這人看起來和自己一樣，根本不像佛門中人，卻有個鷹佛的稱號。
鷹佛站在那扇破門前，神情一陣恍惚，銳利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似乎想起了諸多往事，半響，才深吸了口氣，雙手探出。
“嗡”的一聲！
此人掌心中冒出兩道刺目異芒，一閃而逝，沒入那破門之上。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門上多出一道漩渦，朝着四周急速擴散，轉眼幻化成一個丈許大小的甬道來，光彩耀目，不知道通向何方。
鷹佛的神情明顯多出一絲激動，擡步就走了進去，到了此時，光頭分身更沒有遲疑，收攝心神，連忙跟上。
甬道不知道多長，可在二人前行了四五步之後，眼前一晃下，竟已置身於一座雄偉的寶殿中，道道誦經和敲擊木魚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隱約傳來，縈索於耳。
眼前的大殿竟自成空間，極爲寬廣，上方無盡的星空散發着幽幽星芒，兩側佇立着數百尊雕像，威風凜凜，如戰神臨世，每一尊都有十餘丈高，可寶殿依舊顯得十分空曠。
在正前方，一座百丈寬的白玉蓮臺上，端坐着一位天庭廣闊的僧人。
“是他！”
光頭分身呼吸一滯，那人含笑而坐，耳垂寬厚，直垂肩頭，雙目中幽深無邊，似隱藏着無盡智慧，手中所持正是那串白骨佛珠。
竟是在剛進入法華寺時，佛祖顯聖，自己無意中見到的那道虛影。
佛祖！
而此時鷹佛早已神情激動的難以自已，身形一晃間，已然拜倒在蓮臺前。
“主人……黑鷹來看您了……”
話音方落，大蓬晶光突兀地出現，將鷹佛全身籠罩。
下一刻，光芒散去，鷹佛竟不知所蹤。
光頭分身沒有異動，人家主僕相見，肯定有着好多話要說，他有模有樣地恭敬地一拜，就站在一旁耐心等候起來。
誰知這一等竟是二三個時辰過去，鷹佛依舊沒有現身。
“他不會將我引到此處，自己先遛了吧？”
光頭分身暗自嘀咕着，無聊之下，倒背雙手，四處打量起寶殿內那些巨大雕像來。
這些雕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依舊宏偉壯觀，上面的紋理豐富繁奧，而且每一位都栩栩如生，令人生出法力無邊的感覺。
“這刀工……”
光頭分身浸 淫 雕刻之道已久，一見到這些奇景異觀，頓時心生喜悅，仔細觀摩起來。
在濛濛星光掩映下，諸多雕像或坐或立，姿態各異，造型卻細緻精巧，表面色澤更是豔麗異常，加上佛像重重列列，令人身陷其中，似幻如真，感覺奇妙。
大殿中靜悄悄的一片，頭頂的星空似恆古存在，不知不覺，光頭分身沉浸其中，食中二指並指化刀，順着一道道莫名的線條勾勒着。
眼前的雕像正準備起身的神態，好整以暇地舒展身軀，他的手勢隨着俯仰屈伸，這一刻，體內竟憑空多出一股熱流來。
“那是……”
光頭分身動作一滯，眉頭微皺，這纔想起之前遇到那佛祖法相時，體內就多出了這道熱流，一直無跡可尋，他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沒想到竟在這個當口冒了出來。
驀地，他的腦際靈光一閃，手勢未停，目光在一旁的雕像掃過。
這是一尊青面精瘦的光頭男子，面帶笑意，左手虛按，身軀前探，右手摸在了腦後，形態爛漫，卻又自然而然。
光頭分身面露微笑，似緩實疾地擺出同樣的姿態，在右手揚起的那一刻，“嗤”的一聲，指刀前端竟飛出一道尺餘長的異芒，劃過之處，虛空多出一道丈許長的漆黑裂縫。
他心中一驚，眼見着裂縫緩緩消弭，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自己明明都沒有運轉法力的，僅憑着一股刀意，竟有着如此威能！
稍微喘息了片刻，光頭分身再次凝神靜氣，體會着那道熱流，同時右手在上方轉過，上前一步，而左手卻暗捏不動印。
“嗡！”
空間一陣巨顫，他的身體發出耀目金芒，形態竟變得怒目圓瞪，威武無匹。
“竟是這樣！”
光頭分身心中恍然，眼前的三百多道雕像，竟和之前所獲的那道奇異熱流交相呼應，隨着諸式妙態，熱流會在體內自行流轉，無意中卻爆發出奇異威能。
看來這就是鷹佛口中提到的機緣了，一時間他又驚又喜，當即從第一尊雕像開始，掌拍腳踢，拳搗指點，十指交叉，雙掌開闔，變幻出一道道眼花繚亂的手印。
這一刻，光頭分身只覺得心神急速延伸，眼前突兀地一晃下，竟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星空中，不多不少，三十六尊雕像依次排列，從第一位開始，雙掌探出，左手四指微握，拇指朝下翹起，右手無名指斜起，高舉過頭。
光頭分身心中一凜，雖明知道對方乃一介塑像，可此時竟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震撼，難以動彈分毫。
“寶瓶印！”
而就在這一刻，第二尊雕像亦然動了，這位左手徐徐展開，如同一朵花蕾星空下綻開，右手無名指彈出，其餘四指急速抖動，帶起四周空間絲絲漣漪。
幾乎是下一瞬，第三尊雕像十指似雨打芭蕉般，彈動不已，而這片星空下浮現了一條洶涌澎湃的大河，一道道滔天巨浪翻卷滾動，雖然一切都是虛影，可天地間生出“轟隆隆”的巨響。
見此一幕，光頭分身雙目一凝，眼前再次變幻，竟發現自己置身於大河之中，滾滾巨浪將他給淹沒了。
他心中一緊，卻發現了詭異的一幕，自己明明未動，卻隨着河流激射如飛，一枚枚規則符文在身邊不時涌起，而他竟似在穿越時間長河般。
這種感覺十分怪異，眼見着那些符文清晰可見，探手抓去，符文卻如魚兒般從指間漏過，無跡可尋。
而此時一聲低喝傳來，卻是第四尊雕像怒目圓瞪，手結千千印，口吐禪音，整條大河倒卷而上，空中響起驚天雷鳴。
光頭分身大驚失色，對於這樣的異變應接不暇，第五位雕像上前一步，雙手負陰抱陽，原本波濤洶涌的長河竟幻化爲一團巨大水球。
……
一位位雕像接連施法，此消彼起，連貫通融，絲絲規則符文密佈星空，光頭分身慢慢靜下心來，猜測到這些雕像在演化一種大道至理，福至心靈下，身形不動，元神離體飛起，在萬丈虛空默默注視。
三十六尊雕像轉眼各自施法，相互輝映，星空下那些雕像慢慢合攏爲一，天地間多出一個身高數丈的光頭巨人，蒲扇般的雙手似車輪般，不住變化出無窮無盡的手印。
光頭分身只看的目不轉睛，又如癡如醉，卻見無數道符文朝着中間匯攏，在那巨漢掌中慢慢變幻出一根漆黑長矛。
誰知，就在此時，“嗤”的一下，如同一粒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道道漣漪散開，那巨漢連同那片星空都潰散不見。
光頭分身元神歸位，看着前方三百多尊雕像，目露狂熱，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下，竟得以窺見這樣一副神奇的畫面。
當即凝神靜氣，心神再次一動下，自己已然又踏入一片星空，同樣的三十六尊雕像整齊排列。
沒有絲毫遲疑，光頭分身直接元神離體，漂浮在半空，靜心觀摩。
果真，最前方站立的雕像雙手向左右伸展，在頭頂合十，此人形象威猛，虯髯皆張，這麼隨隨便便一個式子，竟給人一種雄獅下山的壓迫感。
而第二位雙掌合十緩緩下落，一對拇指抵在眉心，雙目微眯，呈入定狀態。
……
一幅幅畫卷在眼前展開，經過千百種手印變幻後，最後都會萬像歸一爲一位巨人，掌中凝聚成一杆漆黑長矛。
恍惚飄渺中，體內那股熱流竟如爆炸般激射進體內奇經八脈中，金光耀目，光頭分身幻化成三頭六臂的模樣，六隻手臂變幻着不同姿態，天地歸一中，不滅神拳、眼前的雕像、還有九密真解，三者竟融合而一，即便鷹佛在一旁觀看，也要瞠目結舌了。
無盡的星光灑落，整個大殿都被一道道規則之力所籠罩，所有的雕像竟詭異地復活過來，和光頭分身揮動呼應，卻無聲無息。
時間似流水，靜靜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光頭分身才豁然驚醒，收住了手勢，眼前所見卻讓他大吃一驚了。
原本三百多道雕像色彩鮮豔，姿態逼真，可眼下竟變得灰撲撲的，徹底成爲石胎泥塑，甚至最上方的佛祖法像黯然失色，和世俗間的廟宇供像毫無二致了。
“自己闖了大禍！”
光頭分身面色狂變，之前的喜悅早拋在腦後，倒退了幾步，就想尋找出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