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莫里斯輕輕搖晃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卻透過車窗望向遠處連綿的山脈。
聖主坐在對面，正慢條斯理地剝着一顆山核桃，銀飾隨着他的動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聖主，這一路走來，我越發覺得天策的修煉體系真是令人歎服，在我們永晝帝國，修煉之路被教廷嚴格把控，稍有偏離就會被視爲異端。”
莫里斯放下茶杯，語氣中帶着幾分真誠的感慨。
聖主擡起佈滿皺紋的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這位永晝親王：“哦？老朽倒是好奇，你們那邊的修煉者都是怎麼個活法？”
莫里斯苦笑一聲，手指無意識地在茶杯邊緣畫着圈：“就拿我來說吧，雖然貴爲親王，但從小就被迫學習教廷規定的'聖光術’。您知道嗎？我十歲那年，因爲偷偷嘗試了一本古籍上記載的呼吸法，被紅衣主教當衆鞭笞了三十下。”
說到這裡，莫里斯下意識摸了摸後背，彷彿那陳年的傷疤仍在隱隱作痛。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思緒似乎回到了那個陰暗的懺悔室。
或許在童年受到的傷害，才能夠讓他一直銘記到現在。
莫里斯自嘲地笑了笑：“最可笑的是，那本古籍後來被證實是三百年前一位聖徒所著。但在教廷眼裡，未經他們認可的修煉方法，哪怕出自聖徒之手也是異端邪說。”
聖主將剝好的核桃仁丟進嘴裡，意味深長地說：“在我們苗疆，有個說法：'路是人走出來的，不是神畫出來的’。”
莫里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正是他想要的話題切入點！
他故作感慨地嘆了口氣：“聖主說得極是，這一路上，我看到天策的修煉者各有所長，百花齊放，有專精劍術的，有鑽研符咒的，還有像您這樣精通蠱術的，而在永晝”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除了教廷規定的幾種修煉方式，其他都被視爲邪道，去年就有一位天才少年，因爲自創了一套修煉心法，並且打算傳授，被當衆燒死在廣場上。”
聖主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莫里斯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細節，心中暗喜。
他知道，這些修煉界的前輩最忌諱的就是對創新的打壓。
“所以親王此來？”聖主慢悠悠地開口，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
莫里斯知道時機成熟了。
他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聖主，實不相瞞，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既然教皇想要北上傳教，爲何我們不能借此機會，讓天策的修煉體系南下呢？”
這個大膽的想法讓聖主明顯愣了一下，可以說，莫里斯和聖主攤牌了。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極少。
莫里斯趁熱打鐵：“您想想，如果永晝帝國也能像天策這樣，允許各派修煉方式自由發展.”
“那教廷的壟斷地位就不攻自破了。”聖主接上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沒錯，這就是莫里斯想到的辦法。
你教皇說北上傳教，李塵要是答應，條件是其他修煉體系進入永晝帝國，你教皇總不能拒絕吧？
只允許你上去，不允許人家下來？這合理嗎？
但這也只是他的想法，李塵配不配合，那還不好說，如何勸說李塵，他也在準備。
李塵要是拒絕，那麼就是不給教皇面子。
莫里斯回去之後，肯定會‘如實’和教皇說。
這件事情甚至可以大肆宣傳，讓教皇下不來臺，那麼教皇和李塵的矛盾自然上來。
這就是所謂的‘你給我下套’‘我用你的套去套你’‘套中套’。
權謀就是這樣，都是暗地裡的爭鬥。莫里斯之所以和聖主說這些，是因爲他想要確定聖主在這方面的看法。
見到李塵之後，這件事情又不是什麼秘密。
而且莫里斯只是說了自己‘淺層次’的打算，深層次的套路他又沒說。
看到聖主的反應，莫里斯心中狂喜，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剋制的微笑：“正是如此。所以我在想，能否請聖主帶我見識一下天策真正的修煉界？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我要是和外面那些人說，我看到的基本上都是他們想給我看的。”
聖主笑着搖頭，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你打的主意是好，我帶你去？你要是出事，我要擔責啊！
莫里斯知道，自己不付出點‘代價’怎麼可能讓聖主這個級別的人心動。
倆人就算聊得很來，光靠幾句話也不可能讓聖主承擔這麼大的責任。
莫里斯那也是早有準備，既然說到這個話題，自然是要付出好處。
他可是永晝皇室的親王，手下有許多資源，而且皇族的資源可不少，就許諾給聖主非常多他想要的東西。
想要知道聖主想要什麼？
這其實莫里斯早就下套了，因爲和聖主聊天的時候，就能從聖主的口中知道，他是什麼類型的修士，這類型的修士修煉需要什麼材料。
然後對症下藥，就能夠獲取聖主的幫助。
而不是直接讓聖主挑選，你以爲聖主是什麼善茬？你給他挑，他不直接獅子大開口？
誰跟你客氣呢，才認識不到一天。
莫里斯開出了很豐厚的條件，而他所說的這些修煉材料和渠道，可都是蠱修最需要的東西。
聖主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些東西要是真的能夠獲得，那麼蠱修們的實力將會提升一個檔次。
就像莫里斯所說，他甚至可以南下去開展屬於巫蠱聖地的產業，這樣巫蠱聖地的發展會更快。
莫里斯也提到過，可以讓聖主南下收徒，開設屬於自己的勢力，皇族肯定會大力支持。
這個聖主拒絕了，他也不是傻子。
自己南下收徒，豈不是直接和整個教廷硬碰硬？
說是讓我獲得好處，其實給我當槍使。
倒不是說聖主怕了教皇，是因爲他比較傳統，收徒還是自己人比較可靠，他們蠱修都是家族傳承的多。
要是有天賦異稟的弟子，也可以破例收，但也要檢查人品，家事，有沒有欠債和血仇等等。
而不是什麼人都收。
天策宗門勢力，雖然繁多，但每一個勢力的首領都深知一點，修爲和天賦就算再好，人品不行的話，這個宗門遲早會沒落。
巫蠱聖地傳承了這麼多年，還一直在南疆有一定地位，就是因爲有自己的體系。
莫里斯的要求聖主覺得可以答應，自己聖者境的修爲，而且只是帶他參觀一些附近的宗門。
哪怕聖主知道，莫里斯應該不是單純的參觀，但還是頂不住這麼大的誘惑。
“今晚子時，驛館後門見，記住，穿得普通些。”聖主認真的說道。
那話語間，充滿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