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盯着他問。
他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我是秋安啊,你爲什麼這麼問啊?”
我依舊緊緊地盯着他:“你……不是人。”
這下,秋安更傻眼了,他拉住我:“我是人啊,小姿,你今天怎麼總說些奇怪的話啊?”
我移開手:“如果你是人,爲什麼沒有影子?”
秋安低頭望着自己的腳下,像是才發現似的,自語道:“是哦,我爲什麼沒有影子?”
“你是鬼?還是妖?”
面對我的質問,秋安又傻眼了,他又過來拉住我,急慌慌地解釋道:“小姿,我是人,真的是人啊,我不是鬼,也不是妖,我確確實實是人啊。”
難道他是個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的鬼?
“如果你是人,爲什麼你畫的畫,它自己會上顏色?”我將畫打開給他看,秋安眨着眼望着自己的畫,傻愣愣道:“是哦,真的很神奇,它怎麼會上顏色呢?”
他拿過畫上下打量,也是嘖嘖稱奇。
這時,雲毀出現在我身旁。他也奇怪地瞅着秋安。秋安一擡頭看到雲毀,嚇得一趔趄:“你是誰?”同時把目光看到我。
我覺得我好像遇到了一個連自己情況都不清楚的“糊塗蟲”,心中的驚懼和不安在與秋安的談話間忽然就那麼消失了。
“他叫雲毀,是我朋友。”我道。
秋安伸出手道:“我叫秋安。您好。”
“你好。”雲毀打量着秋安,他也伸出了手,然後……他握住了秋安的手。
我愣愣地看着這一幕,雲毀可以接觸到秋安!秋安不是鬼又是什麼?!
我一直偷瞄着雲毀的表情,但他什麼也沒說。
“你也不知道自己的畫爲什麼會自己上顏色嗎?”我問。
秋安搖搖頭:“我不知道哦,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畫會這樣。真是太神奇了啊。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我畫得太好了,連老天爺都感動了嗎?”
“你從前的畫作都沒有這種情況嗎?”雲毀問。
秋安繼續搖頭:“沒有,從來都沒有過。”
那還真是怪事?如此,那隻能用“老天爺都被感動了”來解釋了?
“你又在這裡畫畫,還在畫鞦韆?”我問,那邊鞦韆上已經沒人了。
秋安有些羞澀地點點頭,此時,雲毀已經走到畫架邊,他看了一眼畫,又看向我們這邊,之後又繼續看畫。
秋安有些扭捏、害羞道:“小姿……我可以叫你小姿嗎?”
他剛纔已經喊了我很多次“小姿”了,但還是滿是期待地望着我,我點頭:“可以。”
秋安露出喜悅的笑容,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小姿,你又來找我,我真的很開心。你願意再做一次我的模特,讓我再畫你一次嗎?”
又畫我?
想起他之前爲了畫我真是費勁心力,最後還把畫送給了我,而且那幅畫還發生了那麼玄妙的事情。那麼,再畫一次,是否還會發生這麼奇怪的事呢?
“我最近可能會比較忙,沒什麼時間再過來,也許要過一段時間才行。”我抽回手道。
秋安面帶失望:“這樣……”隨後又露出燦爛笑容,“沒關係,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你……”
這時。路燈亮了,秋安一看燈亮了,就有些戀戀不捨地道:“小姿,我要先回家了。好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啊……你記得,要是有時間,一定要過來找我啊。”
我雖然有很多問題想問,但看他着急要走,便應了一聲。秋安高興地往回走,忽然又折回來,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問:“我可不可以問一聲。你們只是朋友嗎?”
“嗯?”但是,我立刻就懂了,他問的是我和雲毀的關係。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問,我還是說:“我們只是朋友。”
這次,秋安更高興了。之後,他就揹着畫架和我們告別了。
我和雲毀看着他離開,我道:“雲先生,你看他到底是不是鬼?”
“他不是鬼。”雲毀望着秋安消失的背影道。
我一驚:“那他是什麼?”
難道真的是妖?
“他不是鬼,也不是妖……”雲毀神色變得有些奇怪,“我感覺他身上有股仙氣。”
我這次真傻眼了,秋安是個仙?
因爲之前遇到的惡鬼太多,所以我一開始本能地也把秋安想象成是什麼鬼,但如今聽了雲毀的話,我徹底愣住了。
秋安……是個神仙?
“你知道他在畫什麼嗎?”雲毀忽然問。
“畫什麼?”
雲毀眉頭微皺:“他在畫你……”
我語噎,他又在畫我?他怎麼這麼喜歡畫我?
回到家中,我又攤開那幅畫,感到是在是匪夷所思啊。
秋安,真的是個神仙?太難以讓人相信了。
這一夜,夜澤都沒回來。
不願回來更好!這次,我絕對不會先低頭去認錯的,絕對不!
我大口吃着早飯,雲毀坐在我面前,一臉頗是擔憂的神情:“小姿,你昨晚又沒睡好?”
我擡頭道:“我睡得很好啊。”
雲毀雙手拄在桌子上,看着我:“睜眼說瞎話,就是說的你吧?你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又多像熊貓。”
雲毀還特意拿出ipad,點出大熊貓的圖片,放在我臉龐和我做對比:“你瞧,你跟它多像。”
“假如我真的能成爲大熊貓,那也挺好,會被人們當作神一樣供奉,每天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連生baby的待遇都比人強。”我對着ipad屏幕一笑,繼續低頭吃飯。
雲毀無奈地嘆了一聲:“你呀,就犟吧,反正是你們倆的事,旁人如何說也不會有用。但現在夜澤不在,倒是讓我身心舒暢了不少,終於不用再整天對着那個討厭的自大鬼。所以。你和他的事,我也不再勸了。我去看《動物世界》了。”
雲毀說着就走了,坐在沙發上專注地去看他的《動物世界》去了。
我更用力塞飯。他不在,我也覺得身心舒暢了不少,真的舒暢了不少!
我不想去照鏡子去看自己的眼圈現在有多黑,也不想承認自己昨夜確實沒睡好,所以白天一直想打瞌睡。
下班之後,我也不想回家,便又去了紫竹公園。當然,也不出所料地又看到了秋安。
想起了雲毀的話,我就又悄悄走了過去,探頭一看,我就愣住了。
真的是我!
只不過,這次他先把我的腦袋畫了出來。因爲畫得栩栩如生,難怪雲毀一眼就看了出來。
“你就沒別的可畫了嗎?”我忽然出聲。
秋安手中的筆就被我的聲音嚇得落在了地上,我在幫他撿起來時,他也低頭去撿,結果我倆頭磕在了一起,我被撞到了地上。
我坐在地上捂着頭,他也捂着頭,我倆相視,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秋安扶起我:“疼不疼?我撞疼你了沒?”
他伸手去揉我的額頭,我一愣,閃躲了開:“我沒事。是我又嚇到你了吧。”
秋安撓撓後頸:“沒有,沒有……是我看到你太開心了。”
陽光渲染着他的笑容,更顯男孩兒的青春與閃亮。
我又看向他的畫:“你爲什麼不換個地方畫呢?這裡有很多不錯的景緻啊,總畫這一處,總畫我,你不覺得膩嗎?”
秋安忽然臉露羞澀:“我覺得這裡很好啊。我找不到別的風景比這裡更美,還有……”他的臉頰微紅。“我也找不到比你更美的女孩兒了……”
因爲他的話,我的心有些失衡。
我又想起夜澤對我說的那些話,即便不是情話,也讓我甘之如飴。
——“你現在這樣,我覺得就是最好的。”
——“不管你捅了多大的馬蜂窩,我都有辦法護着你。”
心頭又開始發酸,鼻子也是。
“你怎麼了?”秋安問我。
我搖搖頭:“我沒事。今天,我還給你做模特吧。”
我坐在鞦韆上,隨意地蕩着。不知道夜澤他現在在做什麼?他是不是真的不想回來了?我察覺出自己又有些“退縮”之意,便甩去這種念頭。婁姿。他都嫌棄你了,你還主動往上貼什麼貼?不要讓他以爲你是個貼紙,想撕下就撕下,想貼上就貼上!
我和秋安隨意地聊着天,但當我想問及他情況時,雖然他看上去很單純,但遇到這些問題統統都略過了。又讓我懷疑雲毀的話是不是真的,如果他真是個仙,又是個什麼仙?又爲什麼每天都來這裡畫畫?而且每次離開都是用人類的方式,還坐幽靈車離開。
這次的畫依然沒畫完,只把我的衣服勾勒了出來。然後,路燈亮了,我道:“你是不是該走了?”
他點頭。
其實我真的很好奇,他爲什麼總是在路燈亮起來的時候走,有什麼緣由嗎?只是就算我問出來,他也未必會說。
秋安收拾好工具,背起畫架,忽然雙手握緊畫架的皮帶,有些緊張地開口:“小姿,我能不能再問你一件事?”
“你說。”
“你……”秋安要緊脣。支支吾吾地開口,“你……你……你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這句話其實頗有些歧義,但當時我也沒在意,笑了笑道:“嗯,和你在一起感覺挺輕鬆的。”
吧唧——秋安竟然又吻了我的臉一下,他臉上都染上了一片羞紅:“你等我……”
然後他嬌羞地看我一眼,便轉身跑了。
我擦,這是什麼節奏?
我又在風中凌亂了。
我轉身,就看見一襲黑袍在夜風中輕輕搖擺。
夜澤。
他站在路燈下,錦緞黑袍隱隱泛着流光。那一頭長髮隨着風輕輕飄舞。但,從他身上散開的,卻是冰寒之氣。
他沉着面孔望着我,就算隔得不近,我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不悅氣息。
可是,他不高興,我就要沒尊嚴地去哄他嗎?
我也微微繃緊面孔,強迫自己邁着正步朝他而去,然後……與他擦身而過。
他拽住我手腕,猛然就將我拽了回來,我望着他,譏諷道:“王爺,還請你放手。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對你視而不見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要不,我把眼睛戳瞎了,這樣,你也就不用擔心再被我看見,也就不用再躲着我!”
我想甩開他,誰知道他二話不說就猛然扛起我,我大叫起來,拍着他的身子:“夜澤,你個流氓,你放下我!放下我!”
砰的一聲,我就被他丟在草叢中,等我想要爬起來,他徑直壓在了我身上。
“你流氓!”我大喊。
夜澤冰冷的面孔靠近我:“你喊啊,別人只會把你當成瘋子。”
我猛然閉上了嘴,他是鬼,別人看不見他。我一個人躺在草叢中大喊大叫,不被人當成精神病,就是別人腦子有問題了。
“我和你無話可說。你從我身上走開!”我用力去推他,他將我的手壓在草叢中,審視着我,冷冰冰道:“你不是嫌棄我是個鬼嗎?可你找的還是個鬼!你現在喜歡這種傻不拉幾的白癡了嗎?他說兩句話就能把你哄得暈頭轉向,你在對待男人方面,還真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我的心頓時疼成一團,他怎麼能這麼說我!
“我就是喜歡這樣的白癡又怎樣?總比每天對着你這個死人臉好!更不用誠惶誠恐!”我真是氣急了,開始口不擇言,明明知道說了就會後悔,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張俊不是很厲害嗎?你不喜歡我這種傻不愣登的女人,可以讓他再去給你找一打啊!你做什麼還要死纏着我不放?”
夜澤的眼眸變得幽深,我憤怒地望着他。他低頭就狠狠咬住了我的脣,我的嘴巴被他攆得生痛,嘴裡中滿滿是他的味道。
“婁姿,你給我聽着,你想去找別的男人,除非我魂飛魄散。”他毫無溫情地吻着我,手也在我身上不停遊走,直到我被他弄得微喘。他啃着我的頸子:“不喜歡嗎?不喜歡,你還喘什麼?”
他擡頭望着我,我眼淚已經流了一臉。他眸中一動,伸手去給我擦,我轉過了頭。
我和他就那麼沉默地對峙着,夜澤強迫地正過我的臉,給我擦乾淚水。他抱起了我,緊緊摟着:“都是我的不好行不行?對不起。我只顧自己了,沒有考慮好你的心情。婁姿,我喜歡你。從來沒有嫌棄過你。我們不要再吵了,好吧?”
我眼淚又抑制不住了,我伸手打着他:“嗚嗚……你怎麼能躲我?有什麼話你直接說不行嗎?嗚嗚……我纔沒有喜歡上什麼白癡!你怎麼能那麼說我,我一直喜歡的人就是你,你不知道嗎?不知道嗎?”
“我知道!你喜歡上了我,誰還能再入你的眼?但我只問你一句,你說了你不想和一個鬼在一起,是你真心所想嗎?”夜澤深深凝視着我。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哽咽着說。
夜澤伸手又擦乾我的眼淚:“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會放開你,讓你去找別的男人。讓我看着你站在別的男人身邊,我會殺了他。”
我的眼淚又涌出來,他湊了過來,一點點吻幹我的淚,又吻住我的脣,像從前一樣吻着我。
我摟住他的脖子,再次陷入了他的溫柔之中。
“那天,是我不好。原諒我,好嗎?”夜澤抵着我的額頭,低聲道。
我還不時地抽噎着:“那你那天爲什麼要躲我?”
夜澤眼睫微垂,伸手輕撫着我的臉:“我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
因爲他的這句話。讓我心臟驟然一縮,只感覺血液都倒回了心臟處,指尖都是發涼的。
我怔怔地望着他,竭力剋制着自己的驚懼:“……你都想起了什麼?”
夜澤觀察着我的神色,卻還是用剛纔的嗓音說道:“只是過去的一些片段……模模糊糊的,並不清楚。我並非有意要躲開你,而是那時我心緒有些煩亂,不想你又擔心我。還有那晚……你好不容易那麼熱情,我卻最後還是離你而去,我怕你生氣了,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和你道歉。婁姿,那晚,對不起。”
“你又不是第一次那麼對我了,要是生氣,我早就被你氣死了。夜澤,以後有什麼事,你都要告訴我好不好?還有,你不能再不理我,不能再躲避我。”我甚是“霸道”地說道。
相比他那麼對我。我更……討厭他躲避我。
夜澤臉色終於緩和了,他露出一道笑容:“只要你不生氣,讓本王做什麼都行。”
我也笑了:“真的麼?”
“真的。”他笑容加深了,隨後手又在我身上游走,“你剛纔說,我那麼對你,你不生氣?那你是喜歡的,是麼?”
我的臉砰地就紅了,這人不正經起來還是這麼討厭。
他注視着我說:“我們之間的問題解決了,你現在是不是該跟我解釋解釋。剛纔那個白癡是怎麼回事?他還親了你,是麼?”
他的語氣又變得危險起來,伸手蹭起我的臉來,我躲開:“你幹什麼?”
“擦掉。”
他最後在我臉上一頓亂啃,癢得我直躲他:“夠……夠了啦,我的臉都要被你啃下一層皮來了。”
“本王討厭有我之外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跡,尤其還是個白癡。你忘了自己現在是有男朋友的麼?你是故意氣我,才讓他親你麼?”夜澤虎視眈眈地瞅着我。
我擡手打了他一下:“你亂說什麼?爲了氣你,我讓他故意親我?我瘋了麼?”但我還是有些心虛,“他叫秋安,是個畫家,是我來公園時碰巧認識的。他讓我給他做模特,他是爲了感謝我才……才那樣的……這不過是一種表達感情的方法,你看那些歪果仁,他們都是這樣表達情感的。不只男女之間這樣,男人和男人之間不也這樣?這……這根本沒有什麼的嘛!”
我又開始給夜澤“洗腦”了。之前,我們曾看過一些綜藝節目,不管是男女,男人和男人也會抱着啃。雲毀直說傷風敗俗,世風日下。而在我笑得很大聲時。夜澤常常會拿過遙控器淡定地換臺。
我想他現在是想起那些“傷風敗俗”的綜藝節目了,所以剛纔風雨欲來的神情又漸漸雨轉晴。
“我不喜歡。”夜澤忽而又冒出一句話,讓我一怔,隨後他又說了一句,“我討厭任何男人碰你。”
我心中一暖,撲哧一笑,他捏捏我的臉:“你還笑?”
“因爲我也很討厭任何女人碰你啊,想想都不行。”我賣乖道,夜澤神色柔軟下來。
我靠在他身上,玩着他的手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我以爲你真要在你的好基友那裡待一輩子。不打算回來了。”
“所以,你爲了氣我回來,就跑來和這種連毛都沒長全的小男生約會嗎?”
“要是知道這樣就能把你氣回來,說不定,我就真用用了。”
夜澤反握住我的手,眉眼一挑:“你若是想看看我會不會讓他魂飛魄散,你便可以去一試。”
那眼神、那姿容,誠如他所說,我喜歡上了他,別的人就再也無法入我的眼。走進我的心。若是有一日,他真的會離開我……
心又緊緊的縮緊,我伸手緊緊抱住他的腰:“夜澤,除了你,我誰也不會要。”
除了你,誰也不會要,誰也不會將就。
“我知道。”他的聲音也變得柔軟起來,“是雲毀告訴我,你離開我之後,就跑去和別的男人約會。但我不信你會如此對我。我這麼喜歡你,你也那那麼喜歡我,你怎麼會捨得離開我?”
是啊,我這麼喜歡你,怎麼捨得離開你?
雲毀在我心中的形象自此又上升到了一個新臺階,但是夜澤,你這麼出賣朋友,真的好麼?
我和夜澤是手拖手回去的,雲毀看到夜澤又回來了,滿是嫌棄道:“小姿,你怎麼又把他領回來了?你變成大熊貓還嫌不夠?還想再被他折磨成青蛙嗎(眼睛往外凸)?家裡有你我,空間本來剛剛好,空氣也清新又舒服。這個自大鬼一回來,只怕這個家裡又要永無寧日了。你再看着空氣,渾濁得根本沒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