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楓拄着柺杖，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病房，蕭卓跟在他身後，替他搭了把手。
回到病房裡，凌楓鎖上門。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巡捕局前天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當時，你也在場？”
凌楓說的，正是他同事調查周小霞案子的事。聽說，那晚去了四個同事，三個病了，一個死了。
小六身體健朗，也沒有心臟病，那晚卻活生生的被嚇死了，這死因過於蹊蹺，凌楓迫不及待想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從其他同事口中得知，蕭卓當天晚上也在現場，正巧今天碰見了蕭卓，乾脆就問問他。
蕭卓答道：“嗯，當時我也在。不過，我到現場的時候，你的同事們已經出事了。”
凌楓的心情有點沉重，周小霞的案子本來應該由他調查。是他交代同事幫忙查案的，如今幾個同事都出了事，還鬧出了人命，凌楓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老大和光頭精神恍惚，一直說見到了鬼，眼鏡的精神狀況也不好。最慘的就是小六了，他還是局裡的實習生，沒來三個月，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沒了。蕭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蕭卓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他打算把遇見王神婆和黑衣人的事都說出來，至於凌楓願不願意相信，就由他去吧。
凌楓是巡捕，腦袋裡全都是科學觀念，要是和他說王神婆招鬼來害死了他的同事，估計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那天晚上，我在你同事出事的那片荒草地裡，看見了一個搖着鈴鐺的老婆子。我本想上前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結果，來了一個黑衣男人把那老婆子給帶走了。”
蕭卓含糊其辭，把他和王神婆二人交手的事給省略掉了。凌楓審視着蕭卓，他總覺得，蕭卓沒有說實話。
凌楓沉聲問：“蕭卓，你有事瞞着我？”
凌楓沒有稱呼他爲“蕭先生”，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頗有質疑的意味。
蕭卓一屁股坐在了病牀旁的椅子上，二郎腿一搭，雙手交叉胸前，說：“凌哥，如果我說那個老婆子搖鈴招鬼來嚇唬你的同事，你會相信嗎？”
蕭卓乾脆說了實話，果不其然，凌楓臉上露出了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他反問：“你相信這世上有鬼？”
凌楓接受過高等教育，腦子裡也全都是科學理念，縱使他從前在破案過程中也遇到過未解之謎，但在他眼裡，鬼神之說仍是無稽之談。
蕭卓回答得模棱兩可：“你信則有，不信則無，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凌楓又問：“那天晚上你爲什麼會出現在去周家村的路上？”
對於這一點，凌楓隱隱猜到了什麼。
蕭卓望着凌楓，兩人目光交錯，互相打量着彼此。
凌楓這麼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出他去周家村的目的？蕭卓平靜道：“如你所想。”
如他所想？
凌楓明白了，蕭卓是想去調查周小霞的案子。
“蕭卓，你和周小霞是什麼關係？”
蕭卓抖着腳丫子，胡謅道：“哦，她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妹。青春年華就這樣死於非命，她媽媽很傷心，所以，我想盡一己之力來調查此事。”
凌楓皺眉，不悅道：“蕭卓，你應該知道，這是我們巡捕的工作，你不應該插手此事。”
蕭卓看向了凌楓，無奈說：“凌哥，要是巡捕能儘快破案，你說我會多管閒事麼？”
蕭卓給自己和凌楓倒了一杯茶，繼續說：“凌哥，事到如今，你應該也明白，有人在暗處故意阻礙你們去調查周小霞的案子。”
這一點，不用蕭卓提醒，凌楓自然明白。
只是，他想不透，那個想阻礙他們調查此案的人，到底有多大能耐，竟然能把光頭和老大他們嚇得都丟了魂。
凌楓喝了一口蕭卓遞來的茶，喃喃道：“那天晚上，老大的車被人用槍打爆了輪胎，那人用的子彈，與我們局裡常用的子彈是同種型號。這種子彈，是天朝國巡捕局的專用配槍子彈，一般人，很難得到。”
蕭卓恍然大悟：“那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巡捕局裡有內鬼咯？”
凌楓遲疑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我早就懷疑咱們市局裡有許氏集團的人，只可惜我沒證據。而且，以我的職位，也接觸不到那些高層領導。蕭卓，你說，撞死周小霞的人，會不會是許氏集團的人？”
蕭卓真想告訴凌楓，撞死周小霞的人是劉智明。但就這麼脫口而出，未免也太突兀了。
到時候，肯定會加深凌楓對自己的懷疑，蕭卓還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的本事，以免給蘇家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凌哥，撞死周小霞的那個司機，肯定是有權有勢的豪門貴子，我建議你把帝都市的這些豪門風雲人物都給調查一遍。特別是周小霞出事的那晚，那些豪門貴子，到底都在做什麼。”
凌楓聽取了蕭卓的建議，又給局裡打了個電話。
凌楓對着電話說了幾分鐘，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你是說，這件案子不歸咱們局裡管了？又調回給鎮上的分局調查？”
電話那頭的人說：“是啊凌隊，老大和光頭他們的事你聽說了吧？光頭被嚇出了精神分裂，小六也死了，上面十分重視那幾位同事的健康問題。而且，這樁案子本來就歸分局管，調回去，也是理所當然的。”
“凌隊，你受傷了就好好休息，局裡的事別操心了，我們會催促分局的同事儘快查案的。”電話那頭的人又問候了幾句，隨後掛斷了電話。
蕭卓的聽力比尋常人好，電話裡的人說了什麼，都一字不落的落入了他的耳。
蕭卓眉頭深鎖，看來，劉智明又出手了。他打通了巡捕局的關係，故意讓他們把周小霞的案子當成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再拖一段時間，恐怕，這樁案子就要石沉大海了。
凌楓擡頭對蕭卓說：“他們說，周小霞的案子又調回給分局的同事查了。”
蕭卓：“我知道了。”
說罷，他站起身正要走。
凌楓叫住了他：“蕭卓，你不是說那輛肇事車有可能被拋棄在小土山上麼？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蕭卓本想一個人去小土山一探究竟，沒想到凌楓主動要求跟着去。
蕭卓：“行，你收拾收拾，我開車載你去。”
……
帝都醫院街道對面，停着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
江凌浩戴着墨鏡坐在駕駛座上，他一晃眼就看到了結伴走出醫院的蕭卓和凌楓。
江凌浩立馬撥通了劉智明的電話。
劉智明的聲音響起：“發生什麼事了？”
江凌浩面無表情說：“主人，蕭卓和凌楓在一起。”
劉智明沉默了幾秒，他似乎猜到了蕭卓和凌楓要去做什麼，命令道：“你去把他們的車給扎爆胎。”
江凌浩：“是，主人。”
掛了電話之後，江凌浩戴好鴨舌帽和口罩，迅速下了車，走進了路邊的地下停車場裡。
江凌浩在停車場裡掃視了一圈，精準無誤地找到了蕭卓和凌楓的車，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利器，扎破了這兩輛車的左前輪。
完事之後，江凌浩又迅速離開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