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還剩多少破靈箭？”
伏龍大軍的主營之中，宮九霄皺着眉頭，面色鐵青，對着一旁的副將問道。
“四、四百餘支。”副將支支吾吾，面露慚愧之色。
宮九霄右掌猛地高舉至半空，對着面前的木桌狠狠砸去。
然而，掌勢到了中途，卻戛然而止。
“哎！”
看着軍中僅剩的一張桌子，宮九霄呆了半晌，終於長嘆一聲，緩緩放下了右手。
“四百餘支破靈箭，還不夠裝填一架戰車。”他有氣無力地說道，“辛苦打造的這麼多破靈戰車，算是徹底廢了。”
“大帥勿需擔憂。”副將安慰道，“即便沒有了破靈戰車，咱們的兵力也遠遠超過對方，此戰勝利，不過是遲早之事。”
“但願如此罷。”宮九霄揉了揉眼睛，有些頭疼道，“自從破靈箭作坊遭襲，不順心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如今薛老頭得了一支補給隊伍，只怕又能苟延殘喘許久，但願不要再生出什麼變故吧。”
說着說着，他忽然表情一滯，口中喃喃道：“破靈箭……作坊......補給隊……”
良久，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聲道：“這哪裡是什麼補給隊，分明就是偷襲了作坊的那夥人，要將搶去的破靈箭運回大乾軍營！”
整個伏龍大軍中的最後一張桌子終究還是沒能躲過宮大帥的“破桌神掌”，被砸得四分五裂，木片翻飛。
“大帥，如此說來，薛老頭豈不是也擁有了一大批破靈箭！”副將聞言吃了一驚。
“快、快讓西門尊者回來！”宮九霄彷彿想到了什麼，面色大變，口中疾呼道。
……
爲什麼感應不到？
看見躲在峭壁拐角處的“坦克”戰車，西門望月腦中首先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
目光掃過戰車上方的士兵，一件件黑色軟甲映入眼簾。
縛靈甲！
原來這少年並不傻，我纔是那個憨憨！
西門望月瞬間恍然大悟，意識到宮九霄用來暗算邢破天等人的計謀，居然被敵人學了去，轉而拿來對付自己。
“嗖嗖嗖！”
不等他做出反應，五架“坦克”戰車同時發動，兩千多支破靈箭在空中劃出一片白色箭雨，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將他周身數丈範圍完全籠罩其中。
箭矢的速度之快，威力之強，遠遠超過伏龍大軍所擁有的“破靈戰車”，西門望月來不及閃避，只是伸出寶劍，勉強磕飛數支破靈箭，便被其餘無數支箭矢穿透身軀，體內靈力流轉不通，瞬間失去了抵抗能力。
“轟！”
幾乎就在同時，五架戰車上方的“神威銃”齊聲咆哮，數道耀眼強光自金屬管口噴薄而出，朝着西門望月疾射而去。
這現世報，來得好快！
身中數箭的西門望月再也無力閃躲，輕而易舉地被強光吞噬，數道耀眼的光芒在空中匯聚成一個巨大的光團，分明還在白晝，卻散發出更勝太陽的奪目光輝。
伴隨着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由五道強光匯聚而成的超級光團終於炸裂開來，過於強大的靈力氣旋朝着四周擴散，正下方的一衆將士只覺一股強大的靈威自頭頂降下，彷彿要將身體壓扁似的，連呼吸都難以順暢。
待到強光散去，原本立於空中的西門望月早已粉身碎骨，竟是連衣角都未曾留下一片。
堂堂“劍神”，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隕落於此。
有些疼，看來回去還得多畫幾條靈紋！
鍾文爬起身來，自口中吐出道具“血袋”，伸手擦了擦嘴角，因爲怕疼，他打算回去把技能點統統加在防禦上。
一日之後，伏龍大軍所儲備的破靈箭，終於正式告罄。
……
“到此爲止了麼？”蕭無恨看着被午夜軍攻破的嘉陵關城門，無奈地嘆了口氣道。
這短短數日，從攻打蘭城失敗，到被午夜軍反攻，最終連原先佔領的嘉陵關也無法守住，蕭無恨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
他的每一個策略，都會被曾銳敏銳地洞察到，隨後輕鬆化解。
反之，曾銳的用兵之道如天馬行空，似羚羊掛角，毫無痕跡可循，卻每每能夠擊中自己的軟肋。
這般打了幾日，午夜軍折損不過千人，而蕭無恨的大軍卻已銳減五萬，戰損比例達到了恐怖的一比五十。
“我還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蕭無恨長嘆一聲道，“曾銳，真人傑也！我不如他。”
“將軍，城門已破，咱們該如何是好？”副將蕭焱忍不住問道。
“撤吧！”蕭無恨無力地說道，“先與宮九霄會和，再做計較。”
蕭家軍紀律嚴明，令行禁止，隨着蕭無恨一聲令下，大軍開始有序撤退，雖然戰敗，卻絲毫不顯慌亂。
“這蕭無恨倒是帶得一手好兵。”曾銳摸着下巴，呵呵笑道，“若非靈兒姑娘相助，想要打贏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將軍謬讚了。”南宮靈微微一笑，顯得嫵媚動人。
“不打算繼續追擊麼？”曾銳將軍問道，“蕭無恨乃當世虎將，若是放虎歸山，只怕後患無窮。”
“蕭無恨以降將身份投靠伏龍帝國，此次邊境大戰卻未建寸功，去了伏龍帝國，定然會遭到各方刁難。”南宮靈美眸中閃着靈動的光芒，“以他的高傲性子，絕不會甘心受人欺壓，定然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留他一命，對大乾帝國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幸好靈兒姑娘是站在大乾這一邊。”曾銳將軍看着南宮靈絕美的臉龐和淡淡的笑容，心中居然隱隱生出畏懼之意，“否則我寧願和靈尊大佬戰鬥，也不想與你爲敵。”
“將軍說笑了。”南宮靈嘴上應了一句，目光卻已投向遠方。
那裡，正是涼平關所在的方向。
……
看着涼平關上空的五道身影，宮九霄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除了林芝韻和上官君怡這兩位千嬌百媚的美女靈尊，連身受重傷的邢破天和謝天書，竟也赫然在列，遠遠望去，兩人面色紅潤，神色如常，哪有半分重傷不治的模樣。
在四位靈尊大佬身旁，鍾文一身粗布白衣，端坐在白頭雕背上，表情淡然，無喜無悲。
他本不想出這個風頭，豈料在頭號粉絲陳酉亮的大肆宣揚之下， “鍾神仙以一敵萬”的精彩事蹟早就傳遍了整個軍營，與原本的那些“神仙傳說”結合在一起，更是令他的聲望一時無兩，達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完全蓋過了薛老將軍和幾位靈尊大佬。
按照前世的標準，他應該也可以算是半個流量明星了。
架不住羣衆熱情的呼聲，薛老將軍最終還是不得不安排他以“神仙”的身份，出現在林芝韻等人身旁，達到鼓舞軍心的效果。
果不其然，在鍾文升空的瞬間，下方軍陣之中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士氣之盛，看得薛老將軍暗暗咋舌，心驚不已。
五個靈尊！
身爲伏龍大軍中僅存的靈尊大佬，宮九霄極有自知之明，知道無論如何不可能以一敵五，更何況形勢逆轉，如今自己這邊的破靈箭已然耗盡，對方卻反而擁有了這件大殺器。
他清楚地意識到，這場仗，已經沒有了繼續打下去的意義。
“撤吧！”
當初他號稱揮兵百萬，東渡大草原而來，誓要打下西岐省，乃至攻破大乾帝都，何等的意氣風發，如今手底下還有將近四十萬精兵，卻要被薛定西的數萬人馬逼退，心中的鬱悶，當真是難以形容。
“殺！”
大乾軍中響起陣陣靈紋鼓的助威之聲，空中五道人影隨着鼓聲而動，快若閃電般奔着伏龍大軍而去。
沒有了破靈箭的掣肘，林芝韻和上官君怡等人如同蛟龍入海，虎入羊羣，漫天的金色劍雨和數十個恐怖的靈力旋渦同時出現在伏龍大軍之中，瘋狂收割着伏龍將士的性命。
在靈尊大佬的恐怖威壓之下，普通將士哪有半點反抗之力，或被劍光直接斬殺，或被旋渦吸入其中，碾成碎末，一時間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一邊倒的局勢，再一次向世人證明了靈尊大佬作爲戰略級武器的恐怖威能。
修爲一旦踏入靈尊，人海戰術，便再也沒有了任何意義，唯有靈尊，才能對抗靈尊。
這就是戰爭麼？
鍾文看着下方成片倒下的伏龍將士，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明悟，只覺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前一刻還生龍活虎，嬉笑怒罵的活潑生命，到了下一個瞬間，可能就會化爲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再也不會笑，不會哭，不會呼吸。
這麼多寶貴的生命被填埋於此，卻只是爲了滿足一小撮人的貪念和權力慾，當真是無聊得緊！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厭倦之意，不再出手，只是愣愣地看着其餘諸位靈尊大佬肆意屠殺着伏龍將士，漸漸地，一絲疲憊之色自他眼中閃過。
這一刻，鍾文忽然無比懷念清風山上平靜而美好的時光。
興靈296年的夏末秋初，伏龍帝國與大乾叛將蕭無恨分兵三路攻打西岐省，大敗而歸，尤以主帥宮九霄這一路的損傷最爲慘烈，六十萬大軍被殺得丟盔棄甲，死傷大半，僅有二十餘萬將士得以生還。
若非蕭無恨的十五萬大軍及時趕到，就連主帥宮九霄，都險些喪命於大乾諸位靈尊之手。
此戰過後，伏龍帝國實力大損，不得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修生養息，止戈散馬，兩國之間，再次進入到漫長的和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