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幾天前陳康音在車上向劉敬信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劉敬信就已經猜到可能某一天會遇到類似的抉擇。
劉敬信只是沒有想到,這個抉擇會來得這麼早。
這對劉敬信來說算得上是一個機會,但這樣的機會,他並不想“珍惜”。
大環境擺在這裡,人家說得也沒有錯,這根本就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更談不上是劉敬信的犧牲。
如果非要給這件事下個定義,那就是“救贖”。
算了,不想了!
只遺憾,不埋怨!
人吶,總得往前看不是?
劉敬信回到咖啡廳,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六點。他拿起吉他登上小舞臺,開始了他今天的工作。
受心情影響,劉敬信今天沒有選擇彈奏曲開場,而是選擇了許巍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
你赤手空拳來到人世間,爲找到那片海不顧一切……”
下班之後,劉敬信給張遜去了個電話,詢問直播間有沒有解封,晚上還要不要排練。
提到直播間,張遜就是一肚子的火:“別讓我知道是誰幹,要讓我抓住他,我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劉敬信勸道:“行了,管他誰幹的呢。直播間到底好了沒,晚上要不要排練?”
張遜道:“解封是解封了,但我們中午都喝了酒,現在都不在排練房。不是說今天休息嗎?那乾脆就休息個痛快,養精蓄銳,明天睡醒了擼起袖子接着幹!”
劉敬信道:“你說得有道理,那就這麼定了。對了,你在哪裡,我有些事想當面跟你說一下。”
“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啊?怎麼電話裡還不能說了?”
“別廢話了,你現在在哪?地址給我。”
張遜此時沒在家,竟然就在馬路邊走着,他雖然中午喝了酒,但心情很不爽,正想要去槍花酒吧再喝點呢。
“行了,別去酒吧了,你就在原地等我吧。地址微信發我,我現在打車過去。”劉敬信不待張遜反駁便直接掛斷了通話,然後一路打車去找張遜。
其實陳康音找劉敬信這件事,在手機裡三兩句話就能說完。
可劉敬信想到張遜的性格比較激烈,他擔心張遜會作出什麼衝動的事,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去當面跟張遜說比較好。說完了,也就算是給這件事畫上一個句號,就當是一段無關重輕的小插曲,不用再惦記了。
當劉敬信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張遜已經不知道抽幾根菸了,腳下滿地的菸頭,一身嗆人的煙味兒。
“知道你不爽,但也不至於抽這麼多吧?小命不要了?”劉敬信捂着鼻子道。
“菸酒不分家,酒喝多了,煙能少嗎?你以爲誰都像你,提前進入老齡化啊?”張遜將手中的菸頭摔在地上,擡腳將之碾滅,直入正題的問道:“啥事非要當面過來跟我說啊?”
劉敬信當下簡短的將陳康音找他這件事講了一遍,爲了避免張遜的心情更糟糕,劉敬信只說了對方想跟他一個人簽約但被他拒絕,並沒有複述兩人的詳細對話。
果然如劉敬信擔心的那樣,張遜聽完之後便黑着臉掏出了手機,並且看樣子好像是要打電話。
劉敬信立刻警覺起來,忙問道:“你要打給誰?”
張遜咬牙道:“打個那個姓陳的,我要罵他一頓!媽的,我拿他當朋友,他竟然想綠我。”
劉敬信上前一步搶下張遜的手機,好氣又好笑的道:“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了。他們這邊不籤,不代表沒人籤,咱們以後肯定有機會的。還有,你要是不會用詞,就別亂用。”
張遜鬱悶道:“信哥,我就不懂了,咱們今天咋這麼背,直播間先被罵後被封,唱片公司那邊又只想籤你一個,一大早的你還弄了個小老頭到排練房噁心人。你說吧,到底是咱倆誰方的誰?”
劉敬信看張遜的情緒恢復了下來,知道張遜不會亂來,這才還了手機,道:“別想這些了,找個地方玩玩。難得咱們捨得拿出時間休息,不玩盡興了怎麼能行?”
“去哪?槍花酒吧?”張遜皺眉問道。
劉敬信道:“少喝點吧你!我領你去個很舒適的地方,保證你去了就能忘記煩惱……”
然後,兩人去吃了夜宵,洗了汗蒸,還捏了個腳,並直接在浴池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劉敬信醒來,他推了推旁邊呼嚕震天響的張遜,看這小子睡得跟頭死豬一樣,於是懶得再叫,直接下樓洗了個澡,然後換上衣服,給張遜在微信上留言後,乘車直奔他每天鍛鍊身體的公園。
雖然劉敬信起得夠早了,但因爲碰上了早高峰,所以當他趕到公園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大多數鍛鍊身體的老年人都已經回去給兒孫們做飯了。
在湖邊,劉敬信看到了等候在那裡的劉茂生。
“小老弟啊,我還以爲你今天不來了呢!”劉茂生看到劉敬信後立刻迎了上來。
劉敬信解釋道:“不好意思啊,我昨晚在一個朋友那裡睡的,早上正好碰到堵車了。”
劉茂生道:“沒事沒事。我今天是上午三四節有課,現在不急着回學校。你看看你是先跑一會,還是咱們直接開始?”
“我還是先活動活動吧,你稍等我一下。”劉敬信說着,開始繞湖慢跑,而劉茂生則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很有耐心的慢慢等待。
待劉敬信跑步結束後,兩人登上湖畔的人工丘陵,進入到頂上的那個小涼亭裡。
高大爺和於大爺都不在,估計老哥倆應該是已經回去了。
不在正好,免得相互打擾。
劉敬信道:“老哥,我是這麼計劃的啊。咱們時間有限,肯定沒時間讓你很系統的去練,那咱們就只針對這一首歌。你現在就直接唱,大聲唱,放開一點,把口型做滿,我來幫你糾正音準和節奏。”
“行!”劉茂生當下並不廢話,將太空杯放石桌上一方,立刻扯着嗓子唱了起來:“我要從南走到北……”
“等下!”劉敬信打斷道:“‘走’這個字唱得不對,這個地方有個前倚音,應該這樣唱……我要從南走~到北。你再試試?”
“我要從南走到北?”
“繼續啊,你看着我幹嘛?”
“……我還要從白走到黑……”
“等下,你這個‘到’又唱錯了……”
“……”
“咋不唱了?”
“我……我好像忘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