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男人

目送田政回到位置,劉敬信看到了坐在田政對面的那個女孩。

那女孩長得很秀氣,瘦瘦的臉,青絲披肩,身上穿着一件藍白底色的碎花連衣裙,看向田政的目光溫柔且溫暖。

羅思蕙這時急匆匆的走到劉敬信旁邊,面帶喜色的向着一個方向擡起了手掌,小聲道:“那邊的客人想要點歌。”

劉敬信順着羅思蕙的素手望去,看到在靠窗的一個位置上,有兩個穿着很陽光的大男生正坐在那裡喝着雞尾酒、吃着牛扒,看都沒有看這邊一眼。

“那兩個男的要點歌?”劉敬信以爲自己是誤解了。

羅思蕙點頭道:“對啊,就是他倆啊,怎麼了?”

“哦,沒什麼。”劉敬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揹着吉他走了過去。

來到那兩個男生旁邊,劉敬信微微彎腰禮貌的問道:“是二位要點歌嗎?”

右手邊的男生戴着一副金屬邊框的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將嘴裡還沒嚼爛的牛肉“咕咚”一聲嚥了下去,然後對劉敬信點頭道:“是我這個朋友要點歌,你稍等一下啊,他需要先打個電話。”

“呃……好的。”劉敬信有些納悶,真心想不通這倆人只是點歌而已,爲什麼還要先打個電話。難道,是要給電話另一邊的人點歌?

被劉敬信給猜中了,他左手邊的那個單眼皮、小眼睛男孩已經打通了電話,不過他還什麼話都沒說,好像就捱了一通罵,爲此不得不刻意將電話稍稍遠離耳朵,那滿臉苦相的模樣看起來很有喜劇感。

眼鏡男孩在旁邊焦急的往前湊了湊,揮着拳頭鼓勁兒道:“兄弟,剛纔不是說好了嗎,要硬氣一點啊!”

受到兄弟的鼓舞,單眼皮男孩深呼吸幾番調整了一下狀態,然後重新把手機拿回到耳邊,大聲喊道:“你閉嘴,先聽我說!”

他這一嗓子是真夠大聲,讓整個餐廳都安靜了下來,就連鋼琴樂師和小提琴樂師也都被嚇了一跳,停止了演奏。

劉敬信回頭衝小舞臺上的兩位同事擺了擺手,示意他倆繼續演奏,隨着音樂聲響起,尷尬的氣氛逐漸緩解了下來。

暗暗鬆出一口氣,劉敬信回過頭,發現那男生又一次將手機拿得遠離了自己的耳朵,看樣子是又已經敗下陣來。

眼鏡男孩似乎很生氣,起身從兄弟手裡搶過手機,對着電話那邊道:“你先別吵了!光光給你點了首歌,他所有想對你說的話,全都在歌裡了,你聽完了再說吧。”

劉敬信終於等到了這句話,拉過轉椅坐下,在腿上架好吉他,等待對方點歌。

眼鏡男孩將手機放在餐桌邊緣靠近劉敬信的位置,單眼皮男孩小聲問劉敬信:“陳小春的《男人不該讓女人太累》你會嗎?”

“呃?”劉敬信愣了愣,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

眼鏡男孩焦急的在一旁糾正道:“是《女人不該讓男人太累》,你腦子瓦特了嗎?”

這首歌不算搖滾不算民謠,屬於很典型的苦情歌曲,是十幾年前非常流行的風格,現在願意聽這種歌的人應該已經非常少了。

劉敬信從來沒嘗試過彈唱這首歌,他暗暗回想了一下歌曲主旋律,在腦中很快配好了和絃,然後點頭道:“可以的。”

眼鏡男孩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沒有再說話。

劉敬信點了點頭,先簡單的彈出了前奏,然後指彈和絃音階伴奏,啓脣如泣如訴的唱道:“我找不到天堂,也摘不到月亮,對不起,讓你失望,你的渴望,對我是很難……愛得好累,真的好苦,女人不應該讓男人太累,雖然你是我的一切,也別讓我感覺,愛你很可悲;愛得好累,真的好苦,從來聽不見你一句讚美,就算我做得都白費,至少自尊讓我保留一點……”

因爲這首歌是劉敬信臨時配的前奏和和絃,所以聽起來比較粗糙,至少他自己覺得表現不是很理想,不是很對得起人家的一百塊錢點歌費。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單眼皮男孩竟然哭了。

挺大個男孩子,竟然真的就在這樣的公衆場合哭得稀里嘩啦的,讓劉敬信有些手足無措,一度懷疑是自己唱得太難聽把人家氣的。

單眼皮男孩一邊哭着,一邊艱難的伸出手,抓起桌上的電話,聲音哽咽的道:“我們……分手吧。”

電話另一邊應該是靜了下來,單眼皮男孩就那樣拿着電話在耳邊,等了許久許久,才掛斷通話,然後趴在了餐桌上,肩頭微微顫動,發出如貓叫般的抽泣聲。

眼鏡男孩嘆了一口氣,對劉敬信道:“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我這個兄弟啊,喜歡一個女孩,追了七年才終於追上。可是那女孩雖然同意跟他交往,但卻一直很看不上他,對他的要求都特別苛刻,喜歡什麼東西張口就要,去跟朋友玩從來不願帶上他,在一起談了半年多了,連手都沒讓他碰過一下。反正噁心人的事做了太多太多了。我們這些朋友早就看出來了,那女孩就是看上了他的錢,根本沒看上他這個人。兄弟們勸他跟那女孩分手,勸了很多次了,但他就是捨不得,覺得自己追求了七年的感情不能就這麼放棄了。可是啊,他們是真的不適合,再這麼下去,他這個人就毀了,你覺得呢?”

劉敬信這才明白那男孩爲什麼要點這首歌,爲什麼聽完還會哭成那個樣子。

兩個人共同努力付出所經營的,是愛情;一人拼盡全力付出,一人拼命索取的,是債!

是債,那就還!還完,便該結束了!

劉敬信感同身受的嘆了口氣,擡手拍了拍單眼皮男孩的肩膀,待對方淚眼婆娑的擡起頭,微笑道:“兄弟,我送你一首曲子吧,雖然沒有歌詞,但我想對你說的話,全都在這首曲子裡了。RB吉他演奏名家岸部真明的《Big Man(大男人)》送給你,希望你儘快找回真正的自己,快點重新站起來!”

話音落後,劉敬信深吸一口氣,重新調整了一下心情,然後左手打弦敲出節奏,右手指彈加掃弦奏出旋律,使音符連續從琴絃間振翅飛起,帶着令人振奮的力量,讓人不自覺的跟着節奏點頭和搖擺……

單眼皮男孩聽着這首《Big Man》獨奏曲,竟感覺內心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又感覺頭頂彷彿有一束光照射而下,好像在這一刻自己成了全世界的主角。他擦乾眼淚,緊緊攥着拳頭,感覺整個人好似復活了一般。

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的美好,悲苦的感情不應該佔據他的全部生活!他還有美好的未來,還有那麼多兄弟朋友!如果那段感情是錯的,那何必一錯再錯?放棄一段錯的感情,對誰都好,那麼又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在連續的昇華樂段將整首曲子推向最高潮時,劉敬信雙手切弦,讓琴音戛然而止,讓情緒停在了最高點。

劉敬信長長呼出一口氣,看向單眼皮男孩,正想問對方有沒有感覺心情好一點了,卻聽“砰”的一聲,竟是隔壁桌的一個壯漢拍桌子站了起來。

在所有目光的注視下,那個壯漢大聲對同桌的短髮美女道:“我受不了了,我今天必須要在這裡大聲告訴你,我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做我女朋友吧,只要你願意,讓我怎麼樣都可以!”

大男人,就該有大男人的豪氣!

感情錯了,就大聲說“再見”;人對了,那就大聲說“愛你”!

對!就是這樣!沒有情非得已,只有我可以!

那壯漢表白完,所有視線又落在了那短髮美女的身上。

短髮美女緩緩揚起嘴角,微紅着臉點了點頭,羞澀中透着甜蜜。

壯漢激動的揮拳大喊一聲“耶”,並沒有如很多人期待的那樣上前抱住女孩熱吻,而是掏出了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百元大鈔,扭頭對劉敬信道:“哥們兒,謝謝你剛纔彈的那個曲子,這錢你拿着去買包煙,就當我提前請你抽喜煙了。”

劉敬信本想拒絕,奈何那壯漢實在太熱情,最後只好收下。

這相當於是顧客主動給的小費了,按照咖啡廳的規矩,劉敬信可以全部收下並且不需要跟咖啡廳分賬。

劉敬信收下這張百元大鈔後,下意識的看了眼系統面板,發現果然上面出現了收入提醒,同時任務面板上的內容也出現了變化。

收入+100!

【等級:1級

搖滾達人:認可度(34/10000)

任務一(困難):完成度(100/50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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