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信將這首歌聽了一遍又一遍,聽得忽然想要放肆大醉一場。
真正好的音樂,是可以直擊人心靈深處的,這首歌很好,不是咿咿呀呀的你儂我儂,是真的擁有靈魂。不是嚐盡人間酸苦的人,不可能寫得如此入骨三分。
聽着聽着,劉敬信眼眶溼潤了,而一直所堅持的理想,更加堅定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響起重重的關門聲,緊接着房門被推開,醉得搖晃的張遜走了進來,還沒等坐下,扭頭又衝去衛生間“哇哇”大吐。
劉敬信擔心張遜把自己塞進馬桶被沖走,急忙摘掉耳機跟進衛生間,竟然看到那貨抱着馬桶嘰裡呱啦的不知道在說着什麼。他走近去聽,聽到張遜對着馬桶說:“乾了這一杯,咱們就是一輩子的兄弟。”
馬桶裡都是糊狀嘔吐物,散發着令人作嘔的酒臭,劉敬信捂着鼻子走過去按下按鈕將馬桶衝乾淨,正準備將張遜從地方扶起來,卻聽張遜大笑着對馬桶道:“痛快啊兄弟!來來來,我再給你滿上!嘔……”
劉敬信:“……”
酒喝多了,還真不是好事,醜態畢露,關鍵自己還不知道。
劉敬信看着那醉得不成樣子的張遜,真想把他此時的樣子拍下來發抖音上面,讓他好好火一把。但他最後沒有這麼做,而是在又一次衝乾淨馬桶後,連拉帶拖地將張遜弄回了臥室,狠狠將之丟到牀上。
“趕緊睡覺!”劉敬信呵斥道:“別把對門那小兩口給吵醒了。”
誰知張遜不僅沒老老實實躺着,反而一骨碌坐了起來,盯着劉敬信“嘿嘿”直笑,笑得劉敬信都快毛了。
“你笑什麼?”劉敬信皺眉問道。
張遜道:“敬信哥,你知道大楊他們怎麼說你嗎?”
呃?說我?
劉敬信來了興趣,拉過椅子坐在牀邊:“怎麼說我?”
張遜道:“說你像樂隊的家長,說我們都像你的孩子。”
“我有那麼老嗎?”劉敬信沒好氣地問道。
張遜搖頭道:“不是說你老,是覺得你好像越來越缺少心氣了。換做以前,咱們一起喝,一起吐,一起哭,一起鬧,多好!可現在,總感覺你一直都收着,越來越不敢徹底釋放出來了。”
劉敬信嘆氣道:“人總是要長大的,總像以前那樣,只享受一時的暢快,未來咱們還怎麼一起走下去。”
張遜擺手道:“我不是說你這樣不好,就是……就是有點心疼你。”
類似的話,童文暄今天也說過。
像劉敬信現在這樣子不好嗎?當然好!可爲什麼卻讓大家覺得他犧牲了很多?
劉敬信不想繼續談這些,岔開話題道:“對了,我選好了咱們下一場比賽的歌,給你聽一下啊。”
說完,他拔下耳機,直接用手機外放出刺蝟樂隊的那首《火車駛向雲外,夢安魂於九霄》。
本來張遜還挺不滿意劉敬信岔開話題的,喝多酒的人特別想說話,恨不能把所有內心的想法一股腦都掏出來給別人聽,恨不能普天之下皆兄弟。可在聽到這首歌的前奏之後,張遜立刻靜了下來,從劉敬信手中拿過手機,放到自己耳邊很認真地聽了起來。
這首歌前奏的吉他部分很簡單,簡單到只有四個音來回重複。但就是這樣的前奏,卻好似擁有魔力一樣,一下子就讓人融入到那傷感的情緒之中。
待張遜將整首歌聽完,他已經是熱淚盈眶,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一代人終將老去,但總有人正年輕。敬信哥,咱們是將要老去的那些人,還是正年輕的人?”張遜擡手抹了一把眼淚問道。
劉敬信沉思片刻後道:“我們還沒老去,但也已經不算年輕了。”
Friday才成立不到三年,從時間和資歷上看,他們都是一支新樂隊。可一支地下樂隊該經歷的磨難和挫折,他們都經歷過,心態上已經沒那麼年輕了。
曾經的嘶吼,到現在只是一聲嘆息;曾經的憤懣,到現在只是一個苦笑;曾經的痛哭,到現在只是彼此間心領神會的一個眼神。
劉敬信他們是不幸的,他們沒趕上搖滾樂的黃金年代,沒有被那萬丈光芒沐浴過,他們所處的是搖滾樂的低潮,甚至可以說是趕上了搖滾樂的沒落;但他們也是幸運的,正因爲這樣的時代,才讓他們可以在迷茫中真正找到自己想要追尋的方向。
往往,這樣的前方,纔是最堅定的!
張遜抱着劉敬信的手機,單曲重放地聽着那首《火車駛向雲外,夢安魂於九霄》,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劉敬信看着牀上睡成一個“大”字的張遜,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從張遜懷裡抽出來一個枕頭,抱着枕頭趴在桌子上緩緩睡去。
經過一夜的狂歡,Friday全員在次日正式備戰。
對於劉敬信的選歌,全隊所有人都非常認同。
系統獎勵給劉敬信的“Test”App裡全譜無數,但都是經典搖滾樂,這首刺蝟樂隊的歌纔出來一年多,App裡並沒有收錄。
那麼接下來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扒譜子。
以Friday樂隊衆人的基本功,扒一首歌的譜子並不算難事。
衆人忙活了半天,便將整首歌扒了下來,並順勢開始排練。
不管最後他們要不要對這首歌進行改編,他們都是要先將整首歌練熟到吃透的程度,要做到準確把握裡面的每一個細節,要清晰體會到每一個音符所體現出的情緒。
這樣的一首歌,情緒必然是大於技巧的!
當衆人排練結束,時間已經很晚。
大楊打鼓打得胳膊都酸了,其他人也都站得腰痠背疼腿抽筋。
反正還有時間,劉敬信便提議結束排練,讓大家回去休息,沉澱一晚上之後明天再交流一下改編的意見。
改編不是對原曲的不認可,而是要在繼承原曲內容的同時,加入一些自己的態度和情感進去,這樣才能讓這首歌有Friday的味道。
衆人吃過晚飯之後,各回住所。
劉敬信正琢磨着該怎麼進行編曲,沒想到常義森竟忽然來電。
常義森:“準備的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劉敬信想了想:“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