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蕊在心底裡無聲地嘆了口氣。
上一次看見李蕁芳這種狀態還是三年前那時候，那也是她最火的一年。
她怎麼都沒想到，作爲當下最火的女藝人，手握幾十個代言，每個代言人都是上千萬通告費起步，獲得很多電視劇跟電影的女主邀請，還談上了戀愛，對象是某公司的霸總，正值春風得意之時，爲什麼還會得抑鬱症？
經過心理醫生分析，說是壓力太大。
每個月完成不了她定下的賺錢目標，就會覺得自己被放棄了，不紅了，導致睡不着覺，過於焦慮。
這種理由在趙蕊看來，是很離譜的。
怎麼有人掙錢，掙很多很多的錢，還會覺得壓力大啊？
大姐，你每個月都掙二線城市一套別墅錢好嗎？
但抑鬱就是抑鬱，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就屬於心理疾病，又屬於精神疾病，是一種情感性障礙，換個通俗點的詞，叫做心境障礙。
說好治也好治，說不好治也不好治，嚴重點需要進行藥物治療。
本來那次干預之後，李蕁芳就已經好很多了，沒想到今天一看到影視劇通告那麼少，還全都是配角，結果又犯病了。
心理醫生開了點藥，她們幫忙帶着李蕁芳服下。
等她睡過去之後，趙蕊跟醫生商討治療方案，醫生說了一大堆，簡單來說就是要好好休息，最好是通過生活方式調整。
比如規律作息、運動、社交等等，遠離一切令她感到矛盾焦慮的源頭。
趙蕊惆悵地說：“我也想啊，可她是藝人啊！一天不露面，網友不會知道；一週不露面，粉絲不會知道；一個月不露面，公司不會知道。”
醫生沒聽出來意思，說：“既然不知道，那就去休養啊，這不是正好能趕上嗎？”
趙蕊再次嘆氣：“我說的不知道，不是說不知道她偷懶，而是她會直接被人遺忘啊！”
醫生有些愣：“不一定吧，李蕁芳不是挺出名的嗎，只是休息一個月，怎麼可能會被人遺忘掉？”
趙蕊問：“那我問你，一個月能徹底解決掉她的隱患嗎？”
醫生搖頭，慎重地說：“不行。”
趙蕊：“我看你說先休養三個月看看，但她是藝人，如果一個月能搞定，我咬牙也讓她休了，可一個月也做不到啊！”
醫生：“……你總得讓她恢復一些身體。”
趙蕊心想：“醫生，既然她的焦慮源頭在於工作的少，賺錢少，我想方設法讓她賺更多的錢怎麼樣？這樣是不是就能緩解焦慮了？”
醫生：“你這是治標不治本，現在能把通告量堆上去，但她總有要休息的時候，不可能一直都這麼紅的，等到那時候，她可能會爆發的比現在更要重。”
趙蕊拍了拍掌：“這不正好，等她不紅了，沒有那麼多的通告，自然就可以放三個月以上的假啊！”
醫生略微一噎，無語。
趙蕊垂眸思索着辦法，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
她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另一邊，“錦梨去面試楚導新片”這條消息，沒有瞞住狗仔。
圈裡的人都知道楚導最近在準備新片，依然是他最擅長的特效片領域，女主已經定下了虞代玉，男主人選還未公佈。
大家看見女主人選，沒有任何意外，這是楚導的風格。
虞代玉之前在楚導的片子裡演過女配，人設跟情節都很出彩，吸引了一波粉絲，奠定了她在影視圈裡的地位。
楚導向來喜歡提攜自己片子裡的女二號，很多部片的女一號都是他上一部的女二號，要麼就是上上一部。
按照楚導這個風格，男一號的人選其實也很好猜，把例屆演過楚導的男二號但還沒有演過男一號的演員提溜出來，大概就知道是哪幾個人選了。
但女一跟男一是誰，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女二跟男二是誰！
楚導每逢要拍新片，狗仔就很喜歡蹲他片子裡的配角，楚導也不隱瞞，還很樂意跟狗仔配合做宣傳。
所以楚導每一部片配角試鏡，都聲勢浩大。
這次也不例外。
但這次有點特殊。
因爲目前狗仔所蹲到女配角試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錦梨！
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登上各大頭條，從身形跟臉型上看很像錦梨，但還是有些解釋不清的。
不過照片不止拍了錦梨，還拍了錦梨旁邊的經紀人跟助理。
通過這兩個人，就能認出錦梨的身份。
【勁爆！錦梨參加楚晨良導演新戲試鏡，最新一代楚女郎花落誰家？】
【錦梨強勢爭奪楚晨良新戲試鏡，目前暫無競爭對手！】
【錦梨會成爲楚導下一部劇的女主角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第一條消息傳出來後，其他大型媒體紛紛競相轉發，不一會兒，全網鋪天蓋地都是錦梨參加楚晨良新戲試鏡的消息。
而在網絡上輿論發酵的時候，還有一批狗仔正默默蹲守在芳菲總部的後門。
這批狗仔只剩下三十來個了，在其他狗仔都放棄的時候，只有他們還認爲錦梨在這裡，堅持不懈地在前線蹲守爆料。
然而網絡上這條新聞一出，這三十來個狗仔集體破防。
“擦，是哪個孫子說錦梨團隊在故佈疑陣，這是緩兵之計，還說芳菲內部有很多間休息室，錦梨都是歇在休息室裡沒有出來！”
“別讓我找出是哪個龜孫，現實看見了一定要揍他一頓！”
“我知道是誰，我前幾天還加了他，想從他那邊套話，感覺他知道挺多的，他就是那個爆料小花因爲風格不適合，拒絕拍攝，然後被主編安撫定下某月大刊的封面，才肯接着拍的人！”
狗仔手指上下翻飛，很快就翻出了一個人頭，發了段語音過去。
[對不起，他已開啓好友驗證，請加他爲好友！]
那鮮紅的感嘆號，彷彿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有狗仔瞄到了，趕緊在羣裡找個人，反反覆覆看了幾遍，發現他都沒有在羣裡，憤怒地道：
“這個人絕對是早有預謀，不然怎麼會好友都刪了，羣都退掉了，而且還不允許我們主動加他，根本沒有加人頁面，得他主動加我們才行！”
“對，就是，他該不會是芳菲特意找來的託吧？”
“艹我早該想到的，是我心中想要拍到錦梨的念頭影響到了我！”
“那些主動離開，還向我們加油打氣的狗仔，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他們肯定知道了些什麼，只留我們在這裡吹風，看我們的笑話！”
“找人，我現在就找人。”別的狗仔說道，忙碌地打電話，想刀人的心情特別強烈。
然而無論他們怎麼尋找，都找不到這個人是誰。
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孫子就連微信號都註銷了，絕對是個職業慣犯，不然這套手法怎麼那麼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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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梨回到公寓後，看到了網絡上的爆料，翻了下看看有沒有透露出有用信息。
雖然都是一堆廢話，但她注意到狗仔透露了一條消息——
目前女二號試鏡中，只有她一個。
錦梨心想：是楚導想要一個個安排，還是隻叫了她一個人試鏡？
比起後者，她更加相信前者，畢竟楚導的行事風格，在配角選角的時候就會開啓一波炒作了。
而且她沒有那個自信，讓楚導只看重她的演技，不對其他演員感興趣。
將博客給關掉，錦梨深呼吸了，打開了直播。
她很快調整好狀態，心無雜念地再次刷題。
在學習數學的過程中，她也逐漸愛上了這門學科，這是個很純粹的學科，沒有那麼多沒有複雜的關係，也不需要彎彎繞繞。
生活中有很多取捨，許多問題根本找不到答案。
但數學不會。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答案永遠清晰明瞭，且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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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夜幕降臨。
李蕁芳恍恍惚惚地醒來，不知今朝是何夕。
趙蕊陪在她身邊，聽到動靜擡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睜開眼睛，緊張地問：“你怎麼樣了，感覺身體舒服了點嗎？”
李蕁芳搖了搖頭，感覺喉嚨有些幹。
“能起來了嗎，我扶你起來喝點水。”趙蕊把她攙扶到半躺的姿態，讓她身體靠在枕頭上。
李蕁芳喝完了一整杯水，才問道：“我情況怎麼樣了，醫生說了什麼？”
趙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今天下午我跟哆咪取得聯繫，跟他們隱晦地說了下你想要過來當代言人，價格比錦梨的更實惠，如果能展開專線產品，會完全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
李蕁芳的心神立刻被這一話題吸引住了，忙問：“哆咪怎麼說？”
趙蕊笑了笑：“他們沒有立刻拒絕，而是說會考慮一下。看來我們收到的消息是真的，在專線產品上，錦梨的團隊跟品牌方的分歧很大。而這，就是我們能夠介入的機會。”
李蕁芳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地說：“做得很好。”
趙蕊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在調查錦梨代言的時候，發現有一個國民護膚品牌也在接觸錦梨，想要請她當她們的代言人。
只是現在錦梨的團隊對代言的標準很嚴格，除了一線品牌之外，其他二三線品牌都必須得開闢專屬於她的專線產品，纔會接下代言。
護膚品品牌因爲這件事情討論了很久，接觸了有一個月，但到現在都沒有定下主意。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幾個品牌也是想要錦鯉當代言人，但聽到這個條件都紛紛打起退堂鼓，沒有再繼續接觸，而是圍觀這個護膚品品牌會怎麼選。”
李蕁芳沉默了一會兒，說：“錦梨團隊開的條件那麼嚴格，對專項產品的把關更是嚴上之嚴。
護膚品牌考慮了這麼久都沒有選擇放棄，看來也是很屬意錦梨，如果沒有意外，錦梨的團隊遲早會把這個代言給磨下來。”
趙蕊打了個響指：“那我們就當這個意外。”
李蕁芳擡頭看她，趙蕊自信地說：“錦梨能做到的事情，我們也能做到。雖然論大衆知名度，你沒有錦梨那麼好，但你也是一線明星，很多人都知道你。
你跟錦梨的知名度只是相差了一點，可你比錦梨更配合品牌方的要求，能夠讓品牌方利益最大化。
錦梨是很好，但她太有想法，品牌要的是在他們手中操控的傀儡，而不是一個和他們平起平坐的甲方！”
李蕁芳有些遲疑：“所以，能談得下來嗎？”
趙蕊：“你在睡覺的時候，我打了好幾個電話，輾轉之下，要到了那個護膚品牌負責人的名片，第一時間跟他表達了你的想法。
那個負責人同樣沒有第一時間拒絕我，只是說要開會討論一下，我覺得你爭取到的可能性很大，現在唯一的問題是。”
她話語一頓，聲音很輕地說：“不管是哆咪還是另外一個護膚品牌，他們走的都是平價路線，與你平常時接的高端奢侈代言不同，你會同意接受他們的代言嗎？”
李蕁芳想要不想地說：“接啊！錦梨都能接，我爲什麼不能接？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身上一直都有好多個二三線的代言，給我的代言費都還不錯。”
趙蕊點了點頭，“所以你好好休息，爭取養好身體，恢復最佳狀態。”
趙蕊時常會覺得，李蕁芳的記憶力只有三秒，不然爲什麼說話總是會打自己的臉。
其實在去年暑期的時候，她就跟李蕁芳談過代言的問題。
她接的那些二三線代言，都是不涉及到時尚領域的，不是生活中用的，就是吃的喝的。
她想要李蕁芳接一些時尚領域的代言，不單單是指衣服，化妝品、護膚品、包包、鞋子都跟時尚有關。
但李蕁芳義正詞嚴地拒絕了她。
她當時是怎麼說來着……因爲把她批評的太狠了，所以她只是略微一回想，就全都記得了。
“趙姐，你眼光能不能放長遠一點，現在我的時尚資源那麼好，我就應該接高端線的產品代言，怎麼能接平價的時尚產品，這樣我的咖位會掉的！
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說那麼沒職業素養的話，切實地按照我的自身情況出發，多維護好我跟奢侈品牌的關係，多幫我接點品牌站臺宣傳吧！”
趙蕊站起身，再跟李蕁芳倒一杯水。
所以說啊，人被逼急了，還能有什麼好挑的？
只要有工作，有錢賺，那就什麼都能接。
人只有在被需要時纔有挑選的餘地，一旦不被需要，那就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