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看了眼明映月，她低垂着眉眼，顯得異常恭敬。
手機鈴聲一直在響，張光主動開口道：“總裁，你先接電話吧，我們的事情不急。”
總裁回過神來，接起了電話。
打電話過來的熊總，這是董事會裡的一位老董事，頗有威望。
當年總裁就是受到羅總的提攜，纔會來到天鼎娛樂工作，一工作就是十幾年。
但這次讓他下臺的，也是這位熊總。
“熊總。”
“小弘啊，聽說三月天已經來到了公司，你想跟他籤對外公關放出去的那份合約？”
總裁沉聲道：“我們還沒談。”
“沒談就好，這份合約不用談了，哪怕簽了天鼎娛樂也不會承認，我們從來沒有給過當紅明星那麼高的分成比例，就連一些過氣的老明星也沒有這麼高的分成。
如果三月天簽下這份合同，那一直跟隨公司打拼的老人怎麼辦？”
熊總輕描淡寫道：“你這孩子就是心眼太實誠，公關是公關，合同是合同，二者不能混爲一談。
這發下的誓言還能破誓呢，世間哪有那麼多的事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如果承諾的話必須作數，那天鼎娛樂也做不到如今這麼大的規模。”
敲打了一番，這位熊總又溫和地說：“你年紀也不小了，這次離開公司可以退休，我有別的投資前景很好，有空過來找我談談。”
總裁深呼吸了幾口氣，沉默了許久，聲音沙啞地說：“好。”
他主動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放在桌子上。
明映月一句話都不說，默默把手機拿起，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總裁揉了揉眉心，氣氛比之前顯得更凝重了。
張光眼眸微閃，似是明白了些什麼。
但是總裁不主動提起，他也不會特意提起。
好一會兒，總裁長長地嘆了口氣，張開嘴要說些什麼。
結果就在此時，辦公室的門再次被人打開。
這次更過分，連敲門都沒有敲，是被人用腳踹開來的。
來的人赫然就是賀焰這羣年輕的董二代。
賀焰輕蔑地看向三月天等人，正想要開口，忽然有人想到了什麼，機靈地把辦公室的門都給關上。
賀焰這時纔對着天鼎娛樂的總裁道：“我不贊同給三月天簽下那麼高的分成合約，這不合規矩，天鼎娛樂以前從來沒有給當紅明星定下這麼高的分成。”
另外幾個年輕人紛紛附和道：“對！”
賀焰：“你就要離職了，任職期間創下了那麼多功績，可不要在即將離職時卻鬧出了這麼一個事業污點。
如果你籤的合同不符合常理，我會向法院申請這份合同作廢，並沒有經過公司的同意。”
說完後，賀焰等人就離開了辦公室。
他們這羣人來得快，走得也快，彷彿就是爲了過來放一句狠話。
這羣人沒有對三月天說些什麼，因爲沒必要。
在他們眼裡，三月天無論再火，也只是個打工的。
公司可以捧紅他們，也照樣可以捧紅第二個團隊。
這幾十年間，紅起來的藝人很多，落敗下去的藝人也有很多。
有多少個藝人能夠從年輕紅到老年？
很少很少，幾乎沒有！ 但是公司呢？ 幾十年前，天鼎娛樂在業內就小有名頭。
幾十年後，天鼎娛樂在業內依然屹立不倒！ 天鼎娛樂的總裁一臉頹敗地坐在椅子上，自嘲一笑：“我這個總裁看上去是不是做的很失敗？”
張光搖頭：“沒有。”
總裁擺了擺手：“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覺得我只想要辭職，不想好好經營公司，任由那些年輕人亂來。”
他頓了頓，“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嘲諷地說：“這間公司從頭到尾都不是我的，我雖然佔據了股份，但也不過是他們養的一條狗，我算是看明白了。”
脆弱只是幾秒。
很快，總裁就收拾起心情，看向張光道：“你這次過來，我並不知道你是想帶上三月天籤合約還是不籤。
但不管你來的想法如何，現在你也看到了，公司內部反對你們籤這份合同的聲音很大。
如果你還想跟天鼎娛樂合作，我不可能給你們七成的分成合約。”
張光嘆了口氣，說道：“總裁，其實我們這次過來只是想要與公司說清楚，大家一別兩寬，各自安好，本來就沒打算簽下這份合約。”
總裁譏諷地說：“那些人都以爲你們想巴着天鼎娛樂，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反對，我真想看看他們被打臉的嘴臉，肯定很爽快！”
說完後，他又沉默了一會兒。
“既然你們不打算籤，那就不用談了，公司會按照正常流程去處理不續約的明星，你們小心一點。”
張光忍不住說道：“總裁，那你——”
總裁輕輕一笑，低聲道：“公關部副部長對外放出的公關策略，是經過我的授意，纔敢把消息放出去。
我對外許下那麼高的分成合約，結果還籤不下三月天，公司肯定會追責。
沒想到臨到頭即將辭職，我反而被推出來當個替罪羊。”
他輕聲喃喃，並不在乎別人的想法，自言自語。
三月天衆人心下一凜，都不敢擡起頭看向總裁。
好一會兒，他們聽到了總裁的聲音：“趕緊離開吧。”
張光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深深地看了總裁一眼，帶着三月天他們離開了公司。
他們一離去，公司又衆說紛紜。
“進去辦公室不到20分鐘，這是談判失敗了吧？”
“沒準是已經簽下合約了呢，反正公司已經給三月天準備齊全了。”
“你看到三月天成員的表情嗎？他們都戴上了帽子跟墨鏡，我分辨不出他們的心情。”
“不知道啊，只是感覺氣氛都挺沉重的。”
這些員工還沒猜到真相，但不到半小時，他們就知道今天談判的結果。
——談判失敗，三月天從此以後不再跟天鼎娛樂續約！
與此同時，還有一條小道消息在各個部門的部長之間流傳。
——據說總裁沒有拿下三月天的合約，決定引咎辭職！ 而此時的三月天，已經乘坐上了車，前往居住的別墅。
上了車之後，張光沒有說話。
嚴星棟、羅奕與顧澄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很明智地沒有開口。
整個車裡只回蕩陳凜輕輕地哼唧聲。
他還在聽着歌。
這個時候，其他幾位成員又不得不佩服起陳凜的心態了。
早知道，他們也準備一副耳機了！ 直到陳凜的手機傳來一條訊息，他點開一看，驚訝道： “等等，總裁怎麼引咎辭職了，我們不過是沒跟他簽約合同而已，就爲了這麼點事辭職，至於嗎？”
三月天曾經是天鼎娛樂的核心成員，高層之間流傳的小道消息，他們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這條只在高層流傳的消息，也被人說給了三月天聽。
當然，這個人特意說出來，也不懷好意。
他特意在微信上留言問陳凜：【你們究竟是怎麼跟總裁談的？逼得總裁要引咎辭職，而且據說董事會已經要通過了，鬧得也太難看了】
陳凜嚇得摘下了耳機，詢問道：“光哥，我們究竟是怎麼跟總裁談的，爲什麼他要辭職啊，有那麼嚴重嗎？”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又說道：“我知道總裁這幾個月就要辭職，但是他沒必要拿與我們談判不成功這件事來辭職啊，他有更好讓自己隱退的方法，何必留下一個污點去辭職？”
張光嘆了口氣：“小凜，不是總裁想要這麼做，而是別人逼他用這個理由去辭職。”
陳凜一臉茫然，“啊？”
嚴星棟開口了：“從一開始，天鼎娛樂就沒想跟我們籤高達七成的分成合約，他們對外放出這條消息，只是想要挽回日漸愈下的名聲。”
羅奕也說道：“我們纔剛走進辦公室，就來了三撥人，老牌藝人、董事會、還有那羣年輕的董二代。”
陳凜點頭。
這三撥人他也看到了，當時有猜測是不是爲合同而來，這羣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那時候他在聽着歌，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在腦海裡腦補——
這羣人不想總裁給那麼高的分成合約，都過來勸。
然後總裁毅然還是決定給他們這麼高的分成比例，但最後卻被張光拒絕了，悍然打臉！ 他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總裁根本就沒有勸他們簽下這份合同，而是臨改口無法給那麼高的分成，同時光哥也沒有打臉成功。
因爲總裁早就知道，他們過來不是爲了籤合約，只是爲了講清楚。
他們這羣人心裡清楚，可其他人不清楚，還挨個上門來警告。
現在一看，這羣人都成了笑話。
張光又是嘆了口氣：“我看總裁臉上的表情也很驚愕，他估計沒有想到，當他對外放出願意給你們七成分成這條新聞，董事會就已經給他判了死刑，都等不到他辭職的那一天，就想讓他快速下臺了。”
嚴星棟低聲說：“不知道爲什麼，感覺有點難受。”
顧澄：“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羅奕唏噓道：“這就是公司，只要一天還是公司的人，就一天受制於人。誰能想到，那麼大一間公司，公然對外放出條件，結果臨到頭卻想毀約。”
陳凜嘆氣道：“算了，天鼎根本就沒想用高分成簽下我們，而我們也根本沒想與他們續約，現在說清楚了也好，就是總裁這般下臺，感覺有點憋屈了。”
顧澄淡淡道：“他本來就該早點放手，在那羣董二代來到公司後，就好立刻辭職了，那時候什麼風險都沒有。
如果那羣董二代折騰出了問題，董事會沒準還會重新把他邀請回來。
是他自己貪戀權勢，都要辭職了還想靠着地位安排人員調動，撈一波金，結果反而被董事會逼下臺。”
這場事件問題的根源就在於，賀焰爆料張光要開一間新的公司，還要挖走三月天。
從那之後，總裁無論怎麼走，都是錯棋。
如果他不挽回公司的名聲，董事會同樣不會讓他好過。
但想要挽回公司的名聲，許諾高分成出去，董事會依然不會讓他好過。
總裁想過了很多條路，估計沒有想到，自己是毀在那羣年輕的董二代手裡。
張光目光重新變得堅毅，沉聲說道：“接下來我們要小心了，你們不續約，天鼎娛樂哪怕不給你們潑髒水，也會出手封殺你們。
這段時間我們要沉住氣，千萬不要被人抓住把柄，也別亂說話，免得被天鼎娛樂抓住機會拉你們下來。”
就在當天，那些之前正在跟三月天談的品牌，都紛紛官宣了另外一個男團開啓聯名合作。
除了聯名之外，還有一些代言，原本都定下的是三月天，只差籤合約，都被天鼎換成了其他男團。
還有就是各種綜藝通告，有的是已經簽下了合約，但是綜藝還沒錄製，也打電話跟張光說，投資商決定臨時換人了。
這種三月天只能吃個啞巴虧。
畢竟節目還沒開拍，哪怕簽了合約，換人也很正常，而且違約的金額也很小，如果三月天因此要跟人打官司，業內反而會瞧不起三月天。
短短三天，三月天手底下有一半的通告，都被天鼎娛樂的其他藝人給頂上了。
而另外一半通告，這是已經簽下合約的代言，三月天履行了一兩年，天鼎娛樂不敢換人支付龐大的違約金，所以才讓三月天抓在手裡。
業內的許多明星，都察覺到了天鼎娛樂的變動。
“三月天那麼多的通告都被其他藝人瓜分了，看來三月天是不跟天鼎續約了。”
“公司的能量太大了，說換人就換人，三月天不知損失了多少錢。”
“天鼎娛樂就這麼甘心放三月天離開，怎麼網絡上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是軟封殺，只要把三月天的消息都壓下去，自然而然就沒了人氣，等他們再次出現在鏡頭前，就沒有人記住他們了。”
但是，這種軟封殺對三月天真的有用嗎？ 其他藝人想到了網絡上三月天的粉絲還在爭論續約的事，就不由搖了搖頭。
天鼎娛樂的反應很迅速，也夠果斷。
但很可惜的是，已經太遲了。
前面李蕁芳的經紀人是趙蕊，之前人名打錯了，在文章發佈當天的十幾分鍾內就用手機修改過來，但不知道爲什麼七點沒有同步內容過去，電腦端也沒有同步過去，今天又修改了一遍，現在看應該就是正常的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