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錦梨越是對金錢不在意，支出越簡單，公司就越要幫她處理好金錢上的稅務。
錦梨參加的通告不多，一旦參加基本都是大筆通告費入賬。
而她支出來來回回都是那些明目，都不用去找專門的會計統計，錦梨只是掃一眼賬目，就知道自己的收入與支出是哪一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晨曦娛樂還弄不好錦梨的稅務，那真的是要以死謝罪了。
隋玲芳此行過來，與錦梨有關的事，就是跟她提聯名代言。
錦梨明確拒絕後，隋玲芳立刻拿起電話，逐個跟聯名公司告知，向他們傳達了錦梨的意思。
本來這些公司只是在昨天提出代言這件事，以爲晨曦娛樂需要好幾天纔可以告訴他們一個明確的答案。
現在第2天就能收到回覆，效率未免也太快了。
每一個公司的負責人，聽到隋玲芳提起的話頭，都感到有些驚訝。
廣告無法推進，一線輕奢品牌翎羽跟瀾曦是最接受不了的。
他們的負責人在收到隋玲芳的回覆後，都不約而同地連連追問。
“你確定錦梨知道我們開出的價格嗎，你有沒有向她告知我們是很有誠意的，如果她不滿意價格，還可以繼續往上升。”
隋玲芳聽到他們這句話，臉色立刻拉了下來，語氣嚴肅地說：
“錦梨現在就在我身旁，要不要你們親自問問她？”
負責人臉色訕訕，倒也不必做得如此難看。
如果錦梨就在身邊，想必經紀人與他們的對話也一清二楚。
這些負責人本來還想爭取一下，但被隋玲芳這麼一說，也不敢多做勸說，表明知道了就連忙掛斷了電話。
隋玲芳收起手機，朝錦梨無奈地聳了聳肩。
“再這樣下去，我覺得許多品牌都會認爲晨曦娛樂是你的攔路虎，怎麼什麼通告都不給你接？”
錦梨笑意盈盈地安撫：“自家人知自家事，你們一直都很尊重我的選擇。”
怕她心裡有別的想法，錦梨又給了顆定心丸。
“芳姐，我跟晨曦娛樂的合作一直很愉快，不然我也不會推薦奚夢澤跟珍珠過來晨曦。”
身爲一線明星，看似已經站在娛樂圈裡的高層，但在圈裡的權力其實沒想象的那麼大，大是大在對圈外的影響力。
有很多一線明星奮鬥了五六年，只有在跟公司簽訂續約合同後，才能得到一些通告上的自主權。
更多的明星在與公司合作期間，根本無法做主自己的通告，除非藝人離開公司，自己去開工作室。
但她跟晨曦娛樂的合約很特殊，通告完全自主，這點是早就談好的。
錦梨一直都覺得晨曦娛樂履約得還算不錯，但今天聽見經紀人跟品牌方的溝通，她忽然發現，晨曦娛樂在推掉這些通告的同時，其實也承擔了很大的壓力。
只是公司都沒有把這些壓力告訴給她聽。
娛樂圈裡也講究人情來往，互惠互利。
公司如果想要發展出自己的人脈，那麼讓藝人去參加品牌方安排的通告是不可避免的。
這既是一種商業行爲，也是一種給面子的合作行爲。
因爲她毫不猶豫的拒絕，晨曦娛樂在這過程中，或多或少也拉起了品牌方的仇恨。
這也是爲什麼有些品牌方質疑晨曦娛樂沒有跟錦梨提起過通告，實在是錦梨拒絕得太多了。
以她的通告安排，根本就不像是圈裡一線明星應有的水準。
哪怕錦梨的身體不好，但也不可能來到一個月接不了一次通告的地步。
錦梨的佛系，讓許多拿着一大把鈔票、希望她能參加的品牌方感到不解，所以纔會質疑。
隋玲芳說道：“你跟公司簽訂的是完全自主通告的合同，如果公司不能給予你自主權，以你的影響力，隨時都可以跳出晨曦娛樂，這點公司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擔心的也不是這個。”
以晨曦娛樂現在的運行方式，很難培養出獨屬於公司的二線藝人，晨曦沒得選，只能走向親藝人這條路。
隋玲芳話語一頓，表情有些嚴肅，“我擔心的是你拒絕的太多，可能會引起品牌方的反撲。”
“我跟你透個底，品牌其實都很高傲自大，覺得金錢就能買下一切。
不止一個品牌懷疑我們沒跟你說實話，他們總認爲自己開出的價碼很高，態度很真誠，只要你有些心動，肯跟他們聊，他們就有把握把你拿下。”
“你現在是正當紅，品牌得求着你去辦事，所以他們對你的拒絕無可奈何。
萬一，我說的是萬一，如果有一天你沒那麼紅了，雖然你還是在一線，但難保那些品牌不會反過來踩你一腳。”
錦梨思索了會，公司與品牌之間的關係複雜，明星與品牌之間的關係同樣複雜。
她虛心請教：“芳姐，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能夠避免被他們反過來踩？”
隋玲芳很快給出了兩個鮮明的回答，顯然是早就想好了。
“多參加一線品牌的通告，與他們維持良好得關係，這不僅能夠拓寬你的人脈，也能夠讓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下一秒，她話鋒一轉，“但我知道你不會選這個，所以我給出第2個建議。品牌貴精不貴多，你只需要選1~2個品牌長久地經營下去就行了。”
錦梨眼眸微閃：“你想讓我跟芳菲打好關係。”
隋玲芳坦然地說：“不是想，而是目前所有你最容易打好關係的品牌中，只有芳菲。
你與芳菲的合作最深，芳菲的設計師看上去也很滿意你，你比其他明星先天就有優勢。”
錦梨默默把隋玲芳的叮囑記在心裡，好奇地問：“你怎麼突然跟我提起這些，有你在我身邊，我覺得你能夠幫我處理好的。”
隋玲芳看着錦梨那張清純可人的臉，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苦笑。
“錦梨，你把我想的太過完美，我是人，人都會犯錯，我擔心有一天我的判斷失誤，讓你做了錯誤的決定。
而且你的事業發展至今，我替你主動介紹的通告其實很少，很多時候都是機會主動找上你，我能夠做的僅僅只是幫你整理罷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多瞭解一些圈內規則，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也能夠盡情地騰飛出去。”
錦梨神色微動，隱約猜到隋玲芳的想法。
還在粉色少女時期時，她聽說過圈內一些關於經紀人的八卦。
有些傑出優秀的經紀人，在把藝人帶到了一線明星後就會選擇放手，繼續挑選未出道的潛力股進行培養。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很少有經紀人會一直帶同個明星直到退休。
敢於這麼做的經紀人，在圈裡都屬於王牌經紀人。
他們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帶藝人這麼簡單，與各個公司和品牌方都有良好的關係，很享受把一顆蒙塵的珍珠親自捧上神壇的感覺。
這會讓那些經紀人很有職業上的成就感。
而且說實在的，當明星來到一線的地步，經紀人與公司能給予明星的其實就比較少了。
除非是那些比較強勢的經紀公司，比如說天鼎娛樂這種一線娛樂公司，還能給一線明星帶來源源不斷的資源。
在那些二三線娛樂公司中，反而還得靠一線明星來給公司帶資源。
但對於比較頂尖的一線明星來說，比如三月天這種。
他們的通告資源都很頂尖，已經不再是天鼎娛樂能夠直接幫他們敲定下來，而是得經品牌那邊層層挑選，其中公司能發揮的助力少之又少。
畢竟能夠被頂奢品牌看中的全球代言人，哪一個明星在人氣、流量和口碑上不出色？
錦梨深深地看了隋玲芳一眼，想到以前這具身體很虛弱，人氣低迷，但芳姐每個月都會堅持上門探望，心裡不由一暖。
她是個很念舊情的人，來到人間時一片空白，能夠讓她觸動的事情不多，所以珍惜與每個人相遇相見的機會。
錦梨輕聲說道：“芳姐，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哪怕我們不再是藝人與經紀人的關係，你都是我的朋友。”
隋玲芳似是卸下了心中一塊大石，如釋負重地笑了。
“其實這些話我很早就想說給你聽了，但是我怕你會亂猜，讓你感到不安。
但是今天我看你在池塘村的表演，我忽然發現，你成長得遠比我想象中還要出色。
在演員的領域上，你早就能夠獨當一面，所以才決定跟你說起這類話題。”
她不是第1次在錦梨面前，感覺自己一無是處。
錦梨的通告不需要她來爭取，替她篩選劇本又有專門的團隊。
很多時候反而是錦梨在外接到通告，特意跟她說一聲，讓她錄入行程當中。
但是這種活很困難嗎？
這連助理都能做到。
如果不是後來奚夢澤跳槽過來，選擇她來當經紀人，讓她有點事幹，或許她會更早發現自己心中的疑惑與想法。
她熱愛經紀人這份事業嗎？
隋玲芳在很多次深夜因爲焦慮甦醒過來，都會這麼問自己。
那肯定是熱愛的。
就因爲熱愛，對經紀人這份職業還有所追求，所以她才能夠發現，她與錦梨的關係其實早就失衡了。
而且經過何藝璇跳槽這件事，她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藝人。
這下隋玲芳不得不承認她的運氣很好。
因爲錦梨足夠優秀，所以她在帶錦梨時基本沒遇到任何困難，通告也會主動尋求上來。
但這是因爲藝人爭氣，可不是因爲她有一個多麼優秀的經紀人。
在經紀人這條道路上，隋玲芳覺得自己要學習的事情還有很多。
跟錦梨談完心後，隋玲芳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對人對事更加輕鬆自如，不會特意板着一張嚴肅的臉。
小程跟陳琴都能察覺到芳姐的心情很好，兩人心想：可能是許久都沒放鬆休息了，所以來到池塘村纔會那麼開心。
徐雯雯在這期間，因爲多次找錦梨討論劇情，跟隋玲芳打交道的次數變多。
有一天，徐雯雯忽然悄聲跟錦梨說：“我覺得你的經紀人和你像朋友一樣，她給我的感覺跟之前在《築夢者》裡看到的不同。”
錦梨挑了挑眉梢，好奇地問：“上次你覺得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徐雯雯想了想：“精明能幹，強勢，但是面對你很溫和。”
錦梨想了想：“可能是她放下了某種無形的壓力，所以對我的態度變了，不過無所謂，她對我好就行。”
“無形的壓力？”
徐雯雯不解其意，“有你這麼優秀出色的藝人，她怎麼會有壓力？如果我的經紀人來帶你，估計高興的都要瘋了。”
錦梨噗嗤一笑，略過了這一話題，轉而問起她最近拍攝的感覺如何。
徐雯雯皺眉，不容樂觀地說：“我還是覺得一直進入不了狀態，演得有點刻意，比起你來我顯得很不自然。”
她想了想，直白地說：“我覺得你在這部劇裡的演技，比上一次在《築夢者》給我帶來的壓力更大，演得很遊刃有餘，你很有表演的天賦，成長得很快速。”
錦梨有些汗顏。
曾幾何時，她居然也能成爲演員心中很有天賦的演員。
但她知道，是因爲有鍾馗神力的加持，讓她在演“村官”這一角色更加得心應手。
“實在不行，你就多去跑跑村長那，看看村幹部是怎麼做的。”錦梨提議道。
剛好她想起了什麼，說：“我也有事要去找村長，要不現在一起過去？”
徐雯雯立刻答應下來。
錦梨叫上隋玲芳，三人一同往村長辦公室走。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辦公室裡傳來一陣吵鬧聲。
“村長，我只是帶遊客進來參觀一圈，只是參觀半個小時，全程我都在盯着他，他跑不了！”
村長沒好氣地瞪了村民一眼，“你說他跑不了，他就不會跑？萬一你領進來的人是狗仔呢？”
錦梨等人站在門外，有些尷尬。
她們不是故意要偷聽，而是門沒有關嚴實，露出了一小半。
裡面的人看不見外面的人，但是聲音能傳出去。
村長在忙，本來她們想打道回府，結果聽到了“狗仔”二字，隋玲芳心中的雷達狂響。
她面色嚴肅地拉住了她們，決定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