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草長鶯飛的季節。
天氣回升，空氣溼度增加，進入青蛙繁殖期，雄蛙會在水邊大聲鳴叫吸引雌蛙。
這也是草木瘋長的時期，一片片新綠底色鋪滿小區。
錦梨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很配合應景地換成了《小跳蛙》。
“快樂池塘栽種了，夢想就變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樣唱的響亮……”
“錦梨，查好成績了沒？”
手機裡，奚夢澤聲音高昂得有些失真，迫不及待地問。
錦梨看着落地窗外的一方池塘，裡面栽種了蓮花，還被她養了三條錦鯉。
營養師這幾天每每搭配完餐食，就會興致勃勃地去喂錦鯉，然後感慨地說一句：
“好肥啊，可惜不能吃！”
錦梨回神道：“要中午才刷新出來，還有兩個小時呢。”
奚夢澤嘆口氣道：“怎麼這麼慢啊！”
錦梨忍不住替官網說話了：“每年都是過半個多月公佈成績，年年都沒變。”
奚夢澤撒嬌道：“不管，反正就是很慢！”
錦梨忍俊不禁：“你有空關心我，不如慎重選歌排練，《我叫歌手》最近在網絡上的熱度很火，大家對你們的首場表演都很期待。”
奚夢澤無所謂地道：“這個節目爲了宣傳，每個星期官宣一個首發歌手，都是很有爭議的歌手，還是靠他們出衆的選歌能力來滿足觀衆吧，我就唱簡簡單單的情歌。”
奚夢澤話語一轉，小心翼翼地問：“錦梨，如果這次考試沒有通過……”
錦梨打斷道：“沒有如果，我一定會通過！”
奚夢澤看了眼周圍，亓官明珠跟隋玲芳都在她身邊，她們很久沒跟錦梨聯繫了，就怕打擾她複習，也沒個人敢問錦梨的成績。
最後只能由她出馬。
奚夢澤：“行，通過了說一聲，我請你吃火鍋！”
錦梨笑了笑：“你現在就可以挑位子了。”
奚夢澤挑了挑眉梢：“這麼自信？”
錦梨淡淡道：“我根本就沒把學力考試當做是真正的考試，那只是一個尋常的測試。”
這大半個月，除了《我叫歌手》節目組在吸熱度外，就是討論三月天跟錦梨的比較多。
三月天是合同問題、粉絲暴動問題。
錦梨還是“高考炒作”問題。
哪怕她已經明確說出了之後不會再回應，但還是有很多網友每隔幾天就會冒出來討論。
錦梨的成績，牽掛了很多人的心思。
許多品牌都知道，學歷考試只是前哨站，真正的大戰要在高考後，一旦錦梨高考出分成績不理想，數不盡的詆譭謾罵就會隨之而來。
這是個“名人無隱私”的時代，這是個公衆的時代，這是個只要你做得不對就會被人拿放大鏡挑刺的時代。
這個時代，粉絲的錢好賺，但公衆也會對賺錢了的藝人十分苛刻。
越是正面，就越是想要讓人摧毀。
尤其是錦梨。
這兩年錦梨復紅，一路走來，太過正面了！
她就像是個完美的人，被媒體架在神壇上，不能有丁點出錯。
哪怕她已經放棄了很多曝光，哪怕她深居簡出，但網友跟狗仔還是喜歡把她拿出來說。
原因沒別的，在大家眼中，她就是個形象非常正面的優秀藝人。
優秀藝人跌落神壇，形象崩塌的戲碼，大家都愛看。
錦梨一旦出現錯誤，口誅筆伐就會迅速而來。
三大營銷號發佈的消息只是道開胃菜，一旦她高考成績不行，就連網友也會加入討伐當中——
“你看那個藝人，這兩年每天都堅持直播學習，結果只考了個三本，最普通的大學，全是作秀！”
正面形象太好的藝人，網友對其要求也會越來越高。
就如同現實能看到的問題。
常年做好人的人忽然做了一次不好的事，不符合其他人對好人的印象，好口碑就會一落千丈。
人們就會說：你看誰誰誰，他也不怎麼好啊！
常年做壞人的人忽然做了一件好事，刷新了其他人對他的印象，口碑反而還會回升。
人們會說：你看誰誰誰，居然會做這種事，看上去也沒想象中那麼壞啊，嘖，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世間總是對好人苛刻，對壞人寬容。
對兩者的初始的態度，做不到公平對待。
網友之於錦梨，也是如此。
隨着學力測試考覈公佈的時間越來越近，網友在網絡上對錦梨的討論也越來越多。
【好緊張，該不會連學力考試都沒通過吧？】
【（擦汗）這次不通過，下半年還能繼續考，明年也能考，你們着急什麼？】
【感覺網絡上的輿論都想要錦梨完蛋，就不能念着別人一些好嗎？】
【我覺得錦梨就是拿高考來炒作，一個藝人，兼顧工作的同時還要學習，也不肯默默學，每次都要大張旗鼓地開直播！
如果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也能考得很好，那把辛苦地坐在教室裡上課刷題三年的高中生置於何地？】
【原來你們是嫉妒錦梨啊，承認她優秀很難嗎？】
【真正要考試的學生，都沒有錦梨這麼高調！】
【不是，要是你們不討論，你哪隻眼睛看到高調了？開直播學習就是高調？你們就是看不慣人家好吧！】
先不說網絡上的惡意評論，是不是對家買的水軍。
就說錦梨目前的形勢，也的的確確被三大營銷號發出的文章架起來了。
可惡的營銷號！
網友只討論現在，但娛樂圈裡的人卻能看到更多。
今年的每一個月，許多品牌對錦梨的個人風險評級都會往上調高。
越是臨近高考，錦梨的風評就會越高。
學歷考試只是一個小門檻，說實在的，如果錦梨考不上，那風險反而能快速解除，等明年再看。
考不上，那就繼續學唄，輿論對錦梨直播學習的態度還是很認可的。
但直播歸直播，學習歸學習，一旦參加高考，大家的態度又會變了。
因爲是優秀藝人，哪怕是錦梨的粉絲，都希望她能交出一個很好的成績。
要麼，你就別給人期待的機會。
一旦給了，身爲藝人，你就必須得展現出更大的期待，並且實現它，完成它！一旦通過了學歷考試，對錦梨的爭論會一直持續到高考結束後的出分。
奚夢澤掛斷電話後，跟倆人說道：“錦梨聽上去心情不錯，並沒有受到網絡輿論的影響。”
隋玲芳跟亓官明珠都不由鬆了口氣。
奚夢澤看向芳姐：“就不能把錦梨的熱度給壓下去嗎？”
隋玲芳搖了搖頭：“刪不完了，本來大衆並沒有盯着錦梨，但三大營銷號把錦梨拉了出來。
哪怕錦梨說不再回應，網友還是會反反覆覆地討論，只有她高考結束出分了，這些議論聲纔會結束。”
她有點慶幸，還好三月天被狗仔爆料解散，分擔了大部分的火力。
不然網絡上對錦梨的質疑會更加洶涌。
-
天鼎娛樂裡。
張光代表三月天等人，去公司進行合同上的談判。
現在三月天根本不能露面，一旦露面，很難保證情緒激動的粉絲會做出什麼行爲。
激動之下，哪怕是偶像都照揍不誤啊！
“六點五成，這是公司的底線，如果三月天不同意這個分成比例，那之後也不用再談了！”
天鼎娛樂的總裁神情疲倦地說道。
這些天，每天都有三月天的粉絲在公司門口鬧事，擾亂了公司所有人的出行安全。
而公司還只能受着！
因爲粉絲只是在大門口聚集，警察一來就立刻散去，警察走了又立刻聚集，警察也不可能24H幫天鼎娛樂盯着。
再加上與三月天續約合同還沒簽訂，公司又不能讓三月天發博客表態。
一旦他們發了博客，數不清的粉絲會質問他們爲什麼要解散！
三月天不給出明確的回覆，或許就會大批量掉粉。
天鼎娛樂要的是三月天各自發展後，每個成員都維持高人氣，而不是各自倒退成普通的一線明星。
所以天鼎娛樂不想等下去了。
六月份三月天合同到期，天鼎娛樂必須得在四月份就跟三月天達成續約！
張光看着總裁，不爲所動地說：“他們想要的底價是七成。”
總裁揉了揉眉心：“公司從來沒有給當紅藝人開出過七成，除非三月天他們過氣了。”
但三月天距離天鼎娛樂判定的過氣標準，遠遠是超出的。
哪怕是普通的一線藝人，只要有一批忠實的粉絲支持，就不算過氣。
張光：“你們可以給三月天開先例，讓吸金能力最強的他們享受最好的分成待遇。”
總裁擡起頭，目光銳利地說：“不可能！”
“天鼎從來沒有給當紅藝人開出七成的先例，從來沒有！
張光，你知道這個口子不能開，一旦給三月天開了，其他人藝人也會做出同樣的要求。”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這麼簡單。
張光面無表情地說：“他們就要七成，這是最後的底線。”
總裁：“公司可以在其他方面讓步，比如聯名產品那邊——”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以賀焰爲首的一羣董事會太子爺闖入了總裁辦公室。
助理想要阻攔又不想阻攔的聲音傳來——
“總裁正在跟人談判，你們不能進去。”
“給我滾開！”
賀焰暴脾氣地用腳踢開了並沒有上鎖的不透明玻璃門。
張光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些遺憾：如果上鎖了該有多好，他就能看到一大奇觀了。
在一個擁有不知多少億的公司裡，一個公關部部長，只是背靠董事會太子爺的身份，就敢對着總裁辦公室的門拳打腳踢！
這踢的，不是年輕人的年輕氣盛，而是一個總裁的面子。
可惜，門沒上鎖。
門一腳被踹開，賀焰氣勢囂張地闖了進來。
之前張光跟隨部長一同出去吃飯見過的那位年輕人也在裡面，還有在談合同的保密會議室裡出現的年輕人，還有一些從來沒在天鼎娛樂出現過，但都有在公司掛靠職務的人。
他們無一例外都很年輕。
賀焰惡狠狠地盯着張光，“叔，不要聽他的鬼話，他早就在暗中成立了公司，想要跳槽出去，還想把三月天挖走！”
話音一落，後方想要阻攔但卻姍姍來遲的助理、部長、經理都一臉錯愕。
總裁臉色大變，怒吼道：“把門關上！”
賀焰走到門邊，總裁又吼道：“你們也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進來！”
賀焰等年輕人腳步一頓。
總裁罕見地大發雷霆：“到底你是總裁還是我是總裁，老子還沒辭職了，都滾出去！”
年輕人們臉色一陣變化，最後還是離開了。
但每個人在離開前，還不忘用眼神剜張光一眼。
辦公室裡，總裁沉默不語。
張光卻率先打破沉默，開口道：“總裁，我在天鼎娛樂幹了十五年，六年前挖掘了三月天，五年前他們參加選秀一炮而紅，我對他們就像是對待兒子一樣。
在我沒有遇到他們之前，三月天已經有了兩到三年的練習生經歷，這是一羣追夢的少年。那年冬天下雪夜，我看到了他們，承諾會給他們最好的待遇，會把他們帶出頭。”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能辜負他們！”
總裁低聲咆哮道：“可是天鼎娛樂同樣對你有恩，你就是這麼回報公司的？你這幾年保護三月天，是公司再幫你兜底，是公司給你底氣！”
張光沉默。
好一會兒，他聲音沙啞地說：“我知道，你給了我很大的權限，讓我能夠塑造他們，也讓他們躲掉了很多大麻煩。”
“如果，天鼎娛樂不打三月天的主意，我不會想離開公司，他們也同樣不會想離開公司。”
“可是你看看那幾個闖進來的年輕人，囂張跋扈，做事不考慮後果，這麼重要的事不私自彙報給你反而當衆抖出來（消息要是被傳出去，天鼎娛樂只會處於下風），天鼎娛樂選擇了他們，就是在自取滅亡。”
“我不看好那羣人能夠帶領天鼎走下去！”
“你們不要三月天，但這是我的兒子，我必須得安排好他們！”
“還有你。”張光聲音越發沙啞。
“你可以任由自己打拼起來的公司倒塌，你狠的下這個心，我爲什麼狠不下？”
總裁一臉頹唐。
“張光，我在董事會的全力太小了，我阻止不了的。”
張光站了起來，聲音洪亮地說：“幫我向董事會那幫人傳句話，如果他們想要把事情鬧大，爆三月天的黑料，就等着那些品牌索要鉅額的違約費，看天鼎娛樂賠不賠得起！”
這一刻，他是挺直胸膛驕傲地走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