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早瑜是計劃好了時間的，她在甘敬沒回來之前就打電話知道了他們的行程。
也因此，她沒有火急火燎的在昨天就登門，留出了一晚倒時差的時間後才既約好了朋友又約好了主人登門請教。
只是，剛剛坐好還沒聊一會，門又被敲響了。
李早瑜的臉是種標準的電影臉，或者，用很多時尚雜誌喜歡的詞來說，有種高級的感覺，她理所當然的是個美女。
姚天楠是中戲大二的學生，她前年在入學的時候曾被探訪藝考的媒體稱爲“年度藝考之花”，雖然聽起來惡俗，但也理所當然的是個美女。
這兩位美女坐在沙發上面對甘敬還沒拘謹，在看到外國女人莫嘉娜進門的一刻，不約而同卻是有一種同性相斥的警覺和拘謹感。
即便是在美女的眼中，莫嘉娜也是一個十足的美女，很有風情。
“坐吧。來都來了，還帶什麼東西。”甘敬招呼了一聲，把莫嘉娜拎來的水果放在了桌上。
嗯……這一筐水果和之前李早瑜與姚天楠帶來的水果樣式真的很像很像很像。
三個女人同時察覺到了這一點，各自都有些尷尬。
甘敬對此倒是不以爲意，小區外是有家水果店，可不從那裡買，難道跑到郊區去買啊。
“莫嘉娜，這是李早瑜和姚天楠，都是演員。”甘敬爲雙方簡單做了介紹，“莫嘉娜是巴黎的職業模特，這一次是被我選爲新電影的女主角。”
李早瑜和姚天楠略微矜持的問了好，莫嘉娜給予迴應。
法語、英文、中文，四個人短短几句就顯得很是熱鬧。
“人不少。正好我想和莫嘉娜聊聊劇本角色表演的問題，李早瑜和姚天楠既然來了，那也多聽聽。”甘敬沒太客氣，左手倒了杯水遞給莫嘉娜，右手拿過了劇本遞給李早瑜。
李早瑜只是看了一眼就明智的轉遞給了姚天楠，她的英語知識早就還給老師了。
姚天楠翻開看着滿頁的英文單詞倒是沒好意思拿走，自己身上掛着一箇中戲的名頭呢，不能輕易露怯啊，雖然當初高考也就三四百分！這夥人怎麼是看英文劇本的！
“莫嘉娜，你還記得來之前的客機上我給你出的那道題嗎？女人看愛人的眼神應該是什麼樣的。”甘敬用法語問了一遍，又用中文重複了一遍方便李早瑜和姚天楠的聽講。
莫嘉娜點了點頭，這次頗有信心了。
因爲不只是自己在，所以沒有說話，直接是展示出來，她從沙發上起身，婀娜的走了兩步，微微前傾，讓臉龐距離阿甘的臉不過兩釐米，目光凝視他的鼻樑。
甘敬拍了拍莫嘉娜的肩膀，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置可否的看向姚天楠，問道：“你要試試麼？”
姚天楠微驚，不過沒有拒絕，她低頭思索了十來秒鐘，想象着面前是那個自己高中作爲學渣時暗戀的學霸班長，然後，她才起身看向了甘敬，微微一笑。
這是當下頗爲主流的表現派了，構建人物替代來給予反應。
甘敬點頭，沒有評價，看向李早瑜，命令道：“你來。”
李早瑜是最後一個，她已經知道會到自己，有做了心理預期，運用的正是甘哥所教的體驗派，從自我出發，結合本身已有的情感來表演。
女人看愛人？既然是愛，那當然是通用的。
李早瑜尋找自己心中的愛是真實不虛的愛，她運用的是曾經在家時對養過的看家土狗的感覺，她很喜歡那條狗，在它去世的時候哭了很久。
她甚至是沒站起來，靜靜的坐着，眼裡流露出不自覺的歡喜。
甘敬難得的說了句：“李早瑜進步不錯，體驗派裡的對於情感的把握是很能提升能力的，但是，自身情感和角色結合的程度是需要不斷磨練的。你們看我。”
中文之後是法語，然後，甘敬從凳子上起身，換到小馬紮上坐下。
他看的是莫嘉娜，從側面以一種楚楚動人而又含羞帶慕的眼神看着這位職業模特，並且，輔以燦爛的笑容。
莫嘉娜被這樣一看，心中真就浮現出一個念頭，他喜歡我吧？他是喜歡我吧？不然，爲什麼要不遠萬里的找我當演員？
“你們看。”甘敬下一秒就收了表情，拿出手機調整鏡頭遞給李早瑜，“你先拍一張出來。”
他說完又重新做出了剛纔的表情。
莫嘉娜熄滅了心中的念頭，這說來就來的真的是能演！
“看照片。這個鏡頭裡，我的眼神和表情都是到位的。首先，我是坐在低處，莫嘉娜在高處，我側面看她，這樣的處理是爲了什麼？我的題目是女人看愛人的眼神，這裡給出的是傾慕。一個女人看她的男人是要有傾慕感的，也許他沒有太多錢，但生活裡就是自己的英雄。”
甘敬用兩種語言侃侃而談，說出自己處理的思路：“李早瑜那種眼神就不像是看愛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同伴，也還能入鏡，可如果再拔高標準，就覺得要NG重來。”
李早瑜：“……”
“眼神本身是能傳遞給人情感的，但是帶有臥蠶的笑眼可以擴大這種給觀衆的感覺。”甘敬摸了摸眼睛，“化妝師可以幫忙做到這一點，你們可以有這樣的處理。”
“可如果之前沒有，忽然有了不會出戲嗎？”姚天楠問道。
“我們作爲演員，作爲導演，是要肢解場景裡的不同元素，但是觀衆他們的視角里是所有元素揉雜在一起所傳遞出來的信息。”甘敬認真道，“一個鏡頭拍的好，觀衆只會有認同的情緒。小小的區別可能鐵粉會注意，但不傷大雅。”
“這樣會不會有點太設計了？”李早瑜也有疑問。
“從自我出發的情感結合只是一個方式，你能把這一點做好當然可以。”甘敬說着說着就坐回了原位，剎那間又給了莫嘉娜一個眼神，這和剛纔偏柔和的眼神又有不同，換爲了寵溺。
“但你做不到我這樣的時候，加上設計當然是有益的。”甘敬想了想，嚴肅的說道，“即便到我這樣，也是想着給觀衆傳遞更搭配的和諧的感覺，而不是沉溺於自我演技的表現。”
“這是兩種不同的路，以觀衆爲導向和以自身爲導向，我更喜歡前者，用前者也多一些，後者只是偶爾用一用顯得更炸裂一點。”甘敬表述了一下。
李早瑜點了點頭，思索着這一連串信息，莫嘉娜同樣若有所思。
只有姚天楠，她聽着中法雙語忽然有種抽離感，這會真的好像是在中戲上外教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