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第一縷朝陽透射進窗櫺的時候,餘乾睜開了雙眼。
他看着紅色的牀幔,陷入了短暫的回憶。然後所有的一切就如潮水般的襲來。
不自覺的,嘴角就掛上了微笑。
餘乾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可以抱着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孩一夜相安無事。
他其實算是肉食主義者,以前對別人標榜的什麼柏拉圖式的戀愛很不屑。但是當自己落在這個網裡的時候纔會發現。
這其實恰恰就是另外一種美好。美好的愛情又怎麼能都是肉食。更多的是觸及彼此的心靈和靈魂。
這種愉悅其實往往能帶來更好的心靈寄託。
很幸運,自己和巫汐已經到了這樣的一個狀態。
餘乾低頭看着懷裡的女孩,懷裡的女孩此刻卻已經醒了,正擡頭看着自己。
兩人的視線對撞在一起,房間突然陷入了靜默。
而後,噗嗤。
不約而同的,兩人同時輕輕的笑了出來。
“早呀。”巫汐那兩粒明晃晃的梨渦對着餘乾說着早安。
“早呀。”餘乾輕輕的吻了一下巫汐的額頭。
所有所有一切的氛圍就這麼合理下來,就這麼恰到好處如魚得水一樣。
從靈魂上的相知讓兩人的關係和相處方式在一夜之間就這麼發生了蛻變,那是一種絕對的自然。
“今天什麼項目啊?”餘乾打了個哈欠,問了一句。
“不知道。可能敬茶什麼的吧。”巫汐又抱緊了一些餘乾的身子。
昨夜抱了一夜,然後就甜美的睡了一夜。她從來不知道抱着餘乾睡覺是這樣一件舒適的事情。
不可否認,巫汐喜歡上了這樣的感覺。
“還早,再躺會。”餘乾同樣懶洋洋的說着。
“嗯。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等忙完了就走吧,不能拖太久,飛雲城那邊還是得趕去的。”說完,餘乾捏了下巫汐的臉蛋說着。
“你也要走,你得跟着那些欽差隊伍回太安去。要是再耽擱的話,甚至有可能會讓人懷疑。
所以,你必須得先回太安。”
“嗯,明白了。”
兩人本來還想在牀上再賴一會,可是很快,外頭就傳來了敲門聲,是大媽弄出來的動靜。
新婚夫婦的頭天早晨要去見長輩,然後敬茶。這樣的習俗天底下哪個地方都一樣。
餘乾和巫汐便不再賴牀了,打着哈欠起牀。稍稍洗漱一下後就各自換了一身相對清爽的衣服。
第二天就不用那麼多講究,怎麼開心怎麼來就是。
需要他們兩人敬茶的人不多,也就巫闐以及林相和其他兩三位的長老。
等敬完茶後,門口又開始擺起了午宴,還是昨晚參加婚禮的那些人。這一頓是巫族這邊特有的習俗。
當然,這次就不用喝酒了。
餘乾和巫汐就坐在一起簡單的吃着飯,然後回答着族人們那些雜七雜八的問題。
就這樣又折騰到了下午臨近黃昏的時候。
兩人的婚禮流程纔算徹底結束。
算算,來這邊也有三四天的光景。現在此間事了,再加上巫闐也要離去閉關去了,餘乾和巫汐稍一交流後便不打算再多待了。
先趕回鹿陽城,然後巫汐跟着欽差隊伍先回太安去。
黃昏時分。
餘乾正筆挺的站在西面懸崖的後頭位置,然後安靜的看着懸崖邊上那兩個人。
巫汐和她的父親。
兩人已經聊了有小半個小時了。也並不避諱餘乾,後者該聽的也都能聽到了。
主要都是在說巫闐閉關之後,巫汐暫領王位這件事。然後便是父女兩人的無邊無際的嘮家常的行爲。
等又過了小半個小時,兩人才停下交流。然後一同朝餘乾這邊走來。
巫闐看着自己的女婿,臉上難得的露着溫和之色的對餘乾說道,“該說的,昨天也都跟你說了。
你們夫妻二人以後好好過日子便是,相互扶持。”
“巫王放心,我會的。”餘乾作揖保證道。
巫闐便不再多說什麼,最後揉了下巫汐的頭髮,然後整個人直接沖天而起離開這裡。
巫汐怔怔的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的父親消失在天際。餘乾看着巫汐這樣的神情,有些心疼、
但是他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簡單的攬着她的肩膀。
巫闐這一趟是真的閉生死關,很可能這就是他們父女兩人的最後一面,所以巫汐現在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餘乾完全能理解。
一直在這站到了深夜時分,巫汐纔算恢復正常過來。
兩人也並未在這繼續待下去。跟着林相的飛船連夜一起飛回鹿陽城去了。
對林相來說,現在餘乾已經不僅是巫汐的夫君,更是巫闐託付的幫助巫汐的人。所以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講,現在的他要把餘乾當做巫族的核心一份子來看待。
翌日清晨,巫汐一大早就恢復了李念香的身份,然後跟着欽差隊伍先行回去太安去了。不再在這邊多逗留。
這裡該處理的事也都暫時處理好了,現在就先默默的等着林相他們把巫兵煉出來之後再說。
餘乾也不在鹿陽城待着,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朝飛雲城那邊飛去。
李成化那邊的正事還是要保證的,至少在自己和公孫嫣能回太安之前,他的安危不宜出問題。
臨近晌午的時候,餘乾纔來到了金州和幷州邊線上的那座小城上空。
在高空之上,以餘乾現在的目力可以稍稍瞧見底下邊線上的情況,兩邊一百多萬人馬落在這狹長的邊線上其實不算起眼。
但也不是每一處接壤的地方都有兵甲,兩人顯然都是按照地域的重要性來安放兵馬。
飛雲城所在的區域就是兩邊相對重視的一處地方所在,戰略意義很重要。
否則也不至於區區一座飛雲城原先就駐紮了兩萬金州兵的精銳。
餘乾不敢在高空上多待,因爲這是大軍劍拔弩張的邊線上空,他不是歸藏修士哪裡敢在這像靶子一樣的久待。
要知道,這種大勢力之間的纏鬥一般很少有修士會這麼在高空上露頭的。
在搞不清楚的情況下甚至會讓雙方都誤會,直接派出厲害的修士上去把這人給幹了。
餘乾自然不可能當這種出頭鳥,瞧準飛雲城所在之後便絲毫不猶豫的直接朝那飛去。
剛一落地,餘乾就感受到了這邊的風聲之嚴厲。
飛雲城比起鹿陽城這樣的金州第一大城算規模很小,但是在餘乾看來,也是一座不小的堅城了。
至少這七八丈高的城牆就足以讓餘乾感慨萬千。
這個世界的古代生產力水平還是遠遠超過餘乾的認知水平的。區區金州的邊陲小城就已經如此宏偉。
餘乾不再多想,老實的接受着守城門士兵的盤查。這些守城士兵裡也有隴右軍。這次來南境的隴右軍自然是都認得餘乾。
所以很快就直接放行,並把李成化現在的下榻處告知餘乾。
走進城門,偌大的街道上有些冷清,這時候,基本沒什麼百姓會在大街上亂跑。偶爾零星的一些也是行色匆匆的樣子。
有錢有勢的人在苗頭不對的時候就早已北上跑路了,留在這的多數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他們就算是想跑都跑不了。
餘乾一邊打量着城內的環境,一邊以最快的速度朝城主府那邊趕去。李成化現在下榻的地方就是在飛雲城城主的府上。
片刻後,餘乾終於來到了位於飛雲城核心的城主府所在,門口的守衛也是隴右軍,自然也是直接放行餘乾進去。
進府之後,這佔地寬廣的城主府也有些蕭條的感覺,根本就沒幾個人。
餘乾也不避諱,直接修爲外放的感知着公孫嫣的所在,最後他直接往內府走去。
“回來了,公主呢?”正在打坐的公孫嫣見自己的房門被人推開,一睜眼便見到是餘乾,這才問了一句。
“回去了,所以我就過來了、”餘乾笑着解釋了一句。
他自然不會告訴公孫嫣這幾天自己甚至還抽空跟一位亡國公主成了個親。
“部長,殿下呢?”餘乾問了一句。
“和夏將軍一起出去了。”
“你不跟出去嘛?”
“就在城內,跟那位留下的一萬金州兵的將領商量事情。”
餘乾小聲的說道,“我方纔一路走來見城內很是蕭條,所以,這是要打起來了嘛?”
“不知道。”公孫嫣搖着頭,“打仗這種事和我們無關。”
“也是。”餘乾笑了笑,然後自來熟的在阿姨身邊坐下、
“不過這裡終究不是久留之地。”
“部長是想回太安嘛?可是我們歸程好像陛下並未明說,現在要是回去,怕是不妥。”
公孫嫣輕輕嘆息一聲,“我真搞不懂陛下爲何要讓殿下帶區區一萬兵到這邊線上。要是南陽那邊真的全面衝突,殿下必然首當其衝。
以我們的實力,就算再加上空如大師,怕也是不好護佑殿下週全。”
“這個確實是個問題,走一步看一步,畢竟在這件事上,我們也沒什麼話語權,是殿下說了算。”餘乾頷首道,
“就是不知道得在這滯留多久。”公孫嫣輕嘆道。
“這不重要。”餘乾現在直接轉移話題,然後看着公孫嫣好奇的問道,“部長,你這入四品纔多久時間,怎麼現在感覺你的修爲精進的這麼多了?離四品大成都只有一步之遙?”
“你倒是好眼力。”公孫嫣解釋道,“紅蓮散人留下的功法極爲了得,與我也十分貼合。我修煉以來,修爲進度確實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
說到這,公孫嫣有些遲疑,“其實我現在還是有些擔憂的,總覺得境界提升的這麼快會不會有什麼隱患。”
“部長你就放心吧。”餘乾笑道,“紅蓮散人那可是一品巔峰的修爲,幾乎要成功尋求仙道的那種。
她結合仙術與自己畢生修煉心得留下的功法又豈是能用常理度之的。部長你天賦本來就是頂尖,再加上這功法的加持,速度快點屬於正常的。
我觀部長根基深厚紮實,沒有半點速成那種空中閣樓的感覺。就放心修煉吧。
待日後凝練出仙靈之氣,部長你會更加切身的感受到這其中的強大。”
“仙靈之氣當真有如此諸多妙用嘛。”公孫嫣有些好奇的問着。她當時得到的那一縷還沒捂熱就渡給了顧清遠,確實不知道箇中奧妙。
唯一感受的神妙之處就是前段時間餘乾一直用仙靈之氣幫她療傷的時候。
至於別的神妙之處,確實不清楚。
“是的,妙用無窮。”餘乾肯定的回答道,“所以部長你得早日入歸藏境,哪怕先只凝練出一縷,那也是極好的。”
公孫嫣輕輕頷首,便閉眸繼續修煉起來。看着公孫嫣如此勤懇的模樣,餘乾也不好意思出去溜達。
再者,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出去亂逛,他便也跟着閉眸打坐修煉起來。
南疆深處,蠱神山。
偌大的蠱神殿外一羣南陽的兵甲在那候着,南陽王朱煜現在正在阿古力的陪同下在裡頭跟現任蠱神交流。
距離上次朱煜將朱宸帶到這邊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
殿內依舊空曠無比,山風毫不吝嗇的吹拂進來,將裡頭那些簾幔之類的布條吹的輕輕飄揚。
正中間的一處帳幔圍起來的空間前,朱煜正負手站立這,身邊站着那位阿古力。兩人都把視線放在帳幔裡的那道模糊人影身上。
“尊上,你這次喚我來,可是朱宸的緣由。”臉上滄桑,稍顯疲態的朱煜問了一句。
“是的。”帳幔後傳來那位蠱神的聲音,“還記得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法子嘛?”
“嗯。”朱煜點頭道,“不到萬不得已本王還是不想用那個法子。這才請尊上這段時間裡幫忙繼續想法子。”
蠱神道,“這段時間,本座亦是想了不少辦法,現在倒是尋思得一個恰當的法子。”
“還請尊上明說。”朱煜點頭道。
“可把朱宸煉做成蠱軀。”
“蠱軀?”
“不錯。”蠱神徐徐解釋道,“本座可以以大神通,用靈蠱之軀煉化爲新軀體。屆時,我剝離出朱宸的神魂,並將其賦予蠱軀之上。
此法可讓朱宸不必受那每日的神魂煉化之苦,亦可讓他存活的年頭和原身無異。”
朱煜眉頭微蹙,第一時間並沒有很驚喜,只是問道,“這其中的弊害爲何?”
蠱身聲音縹緲的解釋道,“一旦將朱宸的神魂送入蠱軀之中,那就意味着朱宸脫離的人族的身份。會以蠱蟲軀體存活於世。
體內再無你朱煜一絲血脈。當然,神魂還是朱宸,並且和朱宸一般無二。最後,因爲你們人族神魂畢竟和蠱蟲相悖。
本座就算以大神通強行將二者融合一起,但是每隔數天左右,必受一次神魂排斥之痛、
此痛並不遜色於神魂煉化之苦。”
聽完蠱神的解釋,朱煜陷入了沉思。關於痛楚這點倒是還好,至少比上次那種地獄一樣的存活好上很多。
主要還是蠱軀問題。誠然如這位蠱神所說,若是讓朱宸神魂入駐這個蠱軀,那他就徹底不是人了,身上也徹底沒有自己的血脈。
這就陷入了一個經典悖論,軀體是我還是神魂是我。沒了這具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軀體還算是南陽世子嘛?
“再無其它辦法了嘛?”朱煜問了一句、
蠱神淡淡道。“本座說了,想要保住朱宸的軀體絕無可能。他此刻早就死透了,若非本座強行留下他的神魂,此刻世上已經再無朱宸。
你若是不想要蠱軀,大可讓朱宸轉爲鬼修。將其送入酆都之中,踏上鬼修一途。”
朱煜沉默了下來,他是不可能讓朱宸成爲鬼修的。那樣南陽就徹底沒了世子。
從當下來看,這蠱軀便是最好的選擇。只要隱瞞的好,對外也不會有人知道這朱宸之軀是靈蠱。
不人不鬼總比成爲全鬼來的好一些。
朱煜從來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他直接點頭道,“那就拜託了,南陽上下感激不盡,之前答應尊上的條件一定允諾。”
“嗯、”蠱神輕輕頷首,出去候着吧,“本座要施法,明日功成。當然,此法畢竟涉及神通太多。
本座也無徹底的把握。若是失敗了,這朱宸只能轉鬼修去了。”
“明白,但請施救。”朱煜輕輕抱了下拳,便退了出去。一邊的阿古力尊敬的朝蠱神行了禮後也跟着走出去。
朱煜前腳剛走出蠱神殿,後面就發生了劇變。只見一個青色光幕將整個蠱神殿倒扣住,根本瞧不清裡頭也感知不到裡頭。
對這個現象,朱煜倒是沒有多想什麼,他只是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的看着蠱神山下那南疆的廣袤大地。
“阿族長,那蠱軀具體爲何你可清楚?”朱煜問着身邊的阿古力一句。
後者搖着頭,“不知道。”
“你竟不知?”
“我之前也從未聽聞。”阿古力解釋道,“我從來不知道能以靈蠱爲人族的神魂之軀。這等奪天地造化的手法,我自然不知也不會。
也就得到傳承的蠱神大人才能做到如此境地。”
“原來如此。”朱煜輕輕頷首,繼續道,“這件事,還請阿族長能保密,不傳外耳。”
“自然。”阿古力輕輕點頭。
朱煜也不再問話,就這麼站在這裡靜靜的等着,區區站立一天時間對武修而言並不算什麼難事。
翌日,枯站一夜未動的朱煜擡起頭向後看去。
身後的光幕已然散掉,裡面傳來了蠱神那依舊縹緲的聲音,“且進來吧。”
朱煜活動了一下身上些許僵硬的關節,邁着已顯老態的身子往裡走去。帳幔後的蠱神依舊盤坐在那看不清楚。
空蕩蕩的蠱神殿多了一位躺在地上男子軀體。長相和朱宸一般無二,只是十分白皙,絲毫沒有當初那黢黑滄桑模樣。
“神魂和蠱軀已融合,其外形在神魂自主作用下已經塑形完畢,可以帶走了。”蠱神簡單的說了一句。
朱煜低頭看着還在昏迷之中的朱宸,轉頭對阿古力說道,“阿族長,煩請先把朱宸帶出去,我還有事需要和蠱神說一下。”
阿古力點頭應下,並未多問,只是上前把朱宸先帶了出去。
殿內便只剩下朱煜和蠱神二人,後者保持安靜,等着朱煜說事情。
“有個忙可能需要尊上幫忙。”朱煜平靜的說道。
“何事?”
朱煜道,“有位二品天人可能需要尊上的出手,不需要尊上拼力擊殺,只需要拖住即可。”
“何人?”
“太安城白馬寺的空如。”
帳幔後沉默了好一會,最後才道,“此人佛法高深,實力深不可測。天底下沒有哪位二品修士敢說完勝於他。”
朱煜點頭道,“所以我才說只拖住即可,以尊上得到蠱神傳承的實力,想辦到此事應當不難此事。”
“你準備用什麼爲交換。”蠱神淡淡的問了一句。
“尊上儘管提,本王絕不還口。”朱煜保證道。
帳幔後又陷入了些許時間的沉默,最後說道,“知道了,需要本座出手的時候提前告知。至於我要的東西,等事情辦成之後自會開口。
希望你心裡有數,別到時候覺得難辦。”
“那是自然。”朱煜抱拳道,“有勞尊上,本王就不打擾了,先行離去。”
說完,朱煜便直接離去,不再多加逗留。一路走出殿外,然後帶着朱宸下山去了。到了山腳之下,把朱宸安頓在自己的馬車之上後,後者便悠悠的醒轉過來。
馬車由阿古力親自施術法驅使,風馳電掣的疾馳在大道上,車內卻僅僅稍稍的搖晃着。
朱煜一臉平靜的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朱宸,看着對方煥然一新的軀體有些陌生。
朱宸使勁的甩了甩腦袋,頭腦裡面像是千萬根針扎一般的疼痛,他抱着腦袋臉上十分痛苦的樣子。
最終記憶洶涌澎湃而至,這才一臉虛弱之色的睜開眼睛。抹了下滿頭的汗水,朱宸看着近在咫尺的父親。
他趕緊作揖行禮,問道,“父王,你怎會在此,此處是何處?”
朱宸有些迷茫,他現在的記憶還停留那晚在太安城外的荒野之上,只記得那位白蓮教的聖母突然對自己出手,之後的事情就完全不清楚了。
朱煜又看了一會自己的兒子,隨後聲音不疾不徐的解釋了起來。
馬車依舊在穩健的朝南陽方向疾馳而去,車廂內,朱煜的聲音仿若一道道驚雷一樣的在朱宸耳畔炸裂。
饒是後者心性上乘,此刻也不免一臉難以置信加恍惚之色。
若非眼前這人確確切切是自己的父親,他怕是會以爲是瘋子的天方夜譚。
朱宸眼中的迷茫之色掛了足足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最後才慢慢的恢復過來,然後開始細細的查探起自己的身體。
很快他的整張臉就再次陰沉下來,自己身體的情況自己清楚。披着人族外衣的靈蠱。
這直接讓他的三觀徹底崩塌下來,猶如天塌一般的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沒經歷過這種事的人根本體會不到這種心情,這是一種比絕望還可怕的體驗。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成了靈蠱之軀。
“父親,是誰殺的我。”良久,朱宸問了一句。
朱煜淡淡的解釋了一句,“不知道,兇手還未查出來,唯一知道的便是白蓮教的那位聖母以及青丘天狐一族的一位三品修爲的長老。
殺你那人是個劍修。目前不知道是誰。”
“父親,那我現在。”朱宸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這一刻也顧不得千般疑惑,只是遲疑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知子莫若父,朱煜自然知道朱宸在想什麼。無非就是他現在不是人族之軀,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算是南陽世子。
朱煜早已想通了這一點,他只是繼續淡淡的說道,“此事天底下就四個人知道,不傳外耳,沒人會知道這點。
南陽現在不能少世子,區區靈蠱之軀罷了。無礙大業。”
朱宸臉色不停的變幻,最後重重的點了下頭,“我明白了。父親請把這些天的局勢同我說一下吧。”
車廂內又徐徐的迴響着朱煜那沉穩的聲線,朱宸一臉認真的聽着。
從甦醒之後到現在短短的時間裡他就開始慢慢適應這一切,前二十多年的歷練和沉澱讓其心智半點不遜色於那些老成之輩。
待一切瞭解清楚後,車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朱宸靜靜的看着窗外,大腦飛速的運轉在吸納這些消息。
“父親,我不宜露面吧,我們南陽陳兵的理由是我,若是讓人知道我現在真的還活着,便師出無名。”良久,朱宸問了一句。
“無妨,而且你必須露面。”朱煜說道,“李成化率領一萬陌刀軍在飛雲城那邊,你也帶上一萬南陽軍的精銳過去那邊一趟吧。”
“父親是想讓我跟李成化打上一戰嘛。”朱宸問道。
“嗯。”朱煜徐徐說道,“李成化既然能在陌刀軍中坐上衛夫長的位置了,那就足以證明他的能力,你去試試,也算是一場歷練。”
“兒臣不一定有把握取勝。”朱宸相當有自知之明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