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伴隨着嘩啦一聲水響,漂在水潭中的女人猛地睜開眼睛,直接從黑紅青三色的水潭中坐了起來。
隨着她的起身,周圍濃稠得幾乎凝成膏狀的“潭水”微微擾動,繼而盪開了一圈兒又一圈兒環狀的波紋,朝着遠方蔓延而去。
緊接着,數之不盡的怪異聲響自水潭深處接連涌出,翅膀扇動時抽擊空氣的拍打聲、惡魔互相廝殺時的鱗甲破碎聲、大量獸類長短不一的咆哮和怒吼聲……
原本寂靜的水潭迅速亂了起來,黑紅青三色的影四下擾動,泛起濁色的潭水翻卷出帶着血沫的渦旋,宛若活物一般朝着遠離女人的方向逃離,又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盡數捉回,牢牢地束縛在了她的身邊。
怎麼回事?爲什麼一切又恢復正常了?
擡手將浸滿潭水的髮絲掠至耳後,露出了美麗的面容後,芙蕾德莉卡端坐在根源匯成的水潭中,凝望着因爲自己的甦醒而激盪的潭水,清秀的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現在的自己是所有根源遺民中,距離完成終極使命最近接的一個,所以即便處於主動消散自我意識,全身心吸納根源的情況下,自己的感知也絕對不會出錯。
剛剛自己被驚醒的那一瞬,絕對有什麼東西打亂了當前的“次序”,在極短的一瞬間走到了自己的前面,抵達了比自己更靠近終極使命的位置。
可在自己被驚醒之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卻又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從自己的感知裡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找不到半點“蹤跡”……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閉目回憶了一下剛剛的感受,再次確定不是什麼錯覺或者癔症,而是真的確有其事後,芙蕾德莉卡擡手將溼漉漉的長髮挽至胸前,擋住了心房處仍在不斷滲血的傷口,隨即起身走出了根源匯成的水潭。
而待到她白皙的腳掌踏上地面,身後混雜於一處的三色水潭立刻散開、凝結、固化……轉瞬間便縮小成了三粒小小的珠子,在無形絲線的串聯下並做一處,出現在了芙蕾德莉卡纖細的手腕上。
神明、星界、大地海洋天空、精神意志夢境、生與死、善與惡、獸與月。
芙蕾德莉卡將戴着珠串的手臂擡至眼前,仔細觀察着上面半明半暗的十四枚珠子,不時伸出手指反覆輕觸,一遍又一遍地感受着其中貫穿無數位面的深邃律動。
但無論芙蕾德莉卡怎麼檢查,最終的結果依舊沒有任何區別,已經從屬於她的那些珠子,像是被膠水黏住般緊緊地並在一起,牢牢佔據了珠串靠近繩結末端的位置。
在“自己”之後散着的其餘珠子中,代表善惡的黑白珠子互相靠近併吞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糾纏在一起,和過去一樣密不可分地貼合着,並不像有過異動的模樣。
而遍佈裂痕的生命珠子,則一邊野獸似地不斷吞吃着所有珠子散發出的氣息,一邊又好像還沒睡醒似的沉寂着,連其中透出的律動都弱不可聞,同樣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
既不是純白聖母也不是里昂跟3號?那……難道是星界主宰和墳土主宰?
蹙眉檢查了一下滿溢死氣的灰色珠子,和正在發出星光和高亢驢叫的珠子後,芙蕾德莉卡的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
自己的感覺一定不會錯,剛剛那一瞬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可現存所有的位面和根源遺民都一切正常,並沒有任何的異常波動出現,那到底是什麼驚醒了自己?
赤身裸體地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靜靜地思索了一會兒後,沒能得出答案的芙蕾德莉卡猶豫了一下,隨即擡手在散着的珠串上輕敲了一下,其中一枚珠子立刻亮了起來,盪出了帶着疑惑的詢問聲。
“1號?你現在不是應該正在吸收根源嗎?怎麼突然停下來聯繫我?”
“自然是有事。”
盯着手腕上泛出淺淡柔光的珠子,身形隱於黑暗之中的芙蕾德莉卡,並沒有說自己被驚醒的事,而是溫聲詢問道:
“你應該已經去過純白淨土了吧?見到那個冒牌的3號了麼?覺得他怎麼樣?”
“冒牌3號啊……” 聽到芙蕾德莉卡的詢問後,珠子裡的聲音不由得微微一頓,隨即腔調稍顯怪異地回答道:
“那可真是一個很離譜的傢伙,甚至比你跟我說的還要更離譜……1號,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找你確定一下。”
給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評價後,泛着柔光的珠子滿是好奇地詢問道:
“那個食神真的只是冒牌貨嗎?”
“嗯?爲什麼這麼問?”
“因爲和他這個冒牌貨比起來,感覺我這個正牌根源遺民纔像個假貨。”
聲線怪異地嘆了一聲後,泛着柔光的珠子無奈道:
“大家同是根源遺民,我比不了你也就算了,畢竟你本來就是我們之中希望最大的那一個,得到了最多的優待,輸給你倒也不丟人,但他一個從我們的根源中誕生的人,憑什麼能在根源上比我們走的更遠?”
“怎麼?”
芙蕾德莉卡聞言眉梢一揚。
“里昂他在純白淨土,和純白聖母正面比拼根源了?”
“比那還要離譜得多……”
泛着柔光的珠子唏噓道:
“他頂着純白聖母凝結出的根源之粹,強行將大量天使墮落成惡魔,隨後反過來將純白聖母的根源盡數污染,導致惡淵主宰的殘渣復甦了。
而惡淵主宰在他面前表現得還不如純白聖母,明明身上的根源之粹極其龐大,但連出手對抗一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他……嗯……具體過程你能猜到的。
總之在那位食神吃完惡淵主宰,把純白聖母從牙縫裡摳出來的時候,我是真的有點兒被驚到了,而看純白聖母抖得那副樣子,估計她就算之後僥倖能活下來,一聽到食神兩個字怕是都要打擺子。”
原來如此……不過倒也合理,畢竟能在夢境中生吞了憩夢主宰的人,要是輸給了純白聖母纔是怪事。
“無所謂,純白聖母的事不重要。”
低頭望着手腕上明明氣息強大無比,但卻又像是失去了“心氣”一樣,畏畏縮縮地搭在末尾的黑白兩顆珠子,芙蕾德莉卡的眼眸不由得閃爍了一下,隨即繼續開口道:
“6號的惡之根源大部分都在我手裡,剩下的那些殘渣翻不起什麼風浪來,現在主要還是里昂這個冒牌的3號……我問你,他現在加入死驢同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