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敗的西王母宮穿梭向下，是極少人穿梭的西天門。
這座天門被西王母宮所把守，尋常也只有女仙通行。
天門造設嚴苛，除了特定時刻開啓外，只有少數女仙才有權限開啓。
嫦娥就是其中一位。
作爲名義上的外甥媳婦，西王母宮給予嫦娥的規矩確實極高。
對方擁有諸多的一切女仙權限幾乎和太子妃沒區別。
廣寒宮有小路通達西王母宮，嫦娥也有權限開啓西天門。
‘崑崙’的石門啓動, 李鴻儒只覺一股清香傳來，他身體一晃，已經跟隨嫦娥從天門中飄蕩而下。
“我是不是很沒用！”
被李鴻儒護着，公孫韻再單純也很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她屢屢想幫忙，但又幫不上什麼忙。
這不是她沒有心，而是李鴻儒的層次太高太高了，高到已經與三界最爲頂尖的大修煉者在交鋒。
在面對元始天尊的打擊時，她的行爲無疑是螳螂擋車。
這讓她極爲喪氣。
“誰說的”李鴻儒摸着公孫韻腦袋笑道：“你很可能是第一個實力處於八品就敢朝着元始天尊打擊的人！”
“但我打擊沒有一點用！”
“心中沒有敬畏, 你才能後來者居上，而不是永遠仰望着他們的身影，你眼下已經很好很好了！”
李鴻儒的話有安慰，但也有真心實意。
至少李鴻儒在元神八品時沒有朝着元始天尊拔劍的勇氣。
敢於出劍就是心態的證明。
這是屬於強者的心態，也是在將來衝擊向上時奮力一搏的保證。
李鴻儒從不擔心裴旻等人，但他確實擔心公孫韻。
公孫韻純粹的向上有純粹的好處，但並非不會遇到挫折。
有這種勇氣，李鴻儒能確定對方有能力去接受未來的衝擊。
“說的不錯！”
看着穿梭通道中竊竊私語的李鴻儒和公孫韻，嫦娥嘴角蠕動，也插入了一句話安慰這位年輕的後輩。
“你確實很好！”嫦娥開口道：“若非你敢朝着天尊拔劍，我不一定敢出手！”
仙庭的階層森嚴不可撼動。
凡人王朝數十年就能讓人不敢逆反帝王，而仙庭整整有數千年之久。
長久的觀念深入人心, 想讓人對抗高層是一件極爲困難的事。
若沒有二郎真君金剛之軀的底氣，又或如孫悟空一般猴頭猴腦的衝撞, 又或處於對等的階層，幾乎少有仙人敢反擊三清聖人。
甚至於玉帝被元始天尊訓斥也只能低頭承受。
三清的權威就是如此高。
嫦娥動手的主因是因爲元始天尊覆蓋的打擊太廣，一旦壓下就有可能死亡。
在另一方面, 嫦娥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受了公孫韻的影響。
如公孫韻實力如此低都敢出劍, 她爲了自身不被擊殺反擊也很正常。
“乾枯的草原上，她或許就是其中一顆小火星！”
反仙庭的人能抓出一把，但反三清的人罕有。
嫦娥默然，心中則盪漾着一個屬於自己的聲音。
如果可以，她希望二郎真君等人的地朝能營建有成。
那是一場大火，甚至能焚燒到仙庭。
地朝很難較之仙庭更好，但地朝會有效分割仙庭，也讓一些在仙庭中尷尬的仙人有個更好的去處。
這至少能多一個選擇，而不是隻能吊在仙庭中擺佈。
在東土的高空上，有太久太久的一家獨大。
每個求仙者的目的地都是這兒，踏入之初就只能選擇融入，從底層慢慢攀爬。
若沒有後臺，又或因緣際會認識某些大仙人，這些求仙者很難凝聚仙軀，十有八九會成爲求仙途中一縷飄散的青煙。
即便修仙有成，仙庭的苛刻上位也會阻隔太多的人。
仙人的長壽註定了佔據職位的長久，也註定了仙庭難於分配到位。
這是一種有缺陷的王朝。
嫦娥思索着種種缺陷。
作爲一個既得利益者，她不免也會思索如何保持正常的優勝劣汰, 又讓秩序運轉正常。
心思恍惚之間, 她腿部微微一彎，足尖已經碰地。
西天門下同樣有秘境。
十八座浮空山飄蕩在半空，又有點點雪花墜落。
浮空山下，麻姑子探出腦袋，等到看清楚李鴻儒等人，她才主動打了個招呼。
“你倒是自在！”
時隔數年，再次見到這位女仙，李鴻儒只覺麻姑子又清秀了幾分，不乏小家碧玉的美好。
仙桃多多少少還是有作用，較之長生術修行來得簡單。
麻姑子顯然承受了不小的好處，面容的清秀證明着對方身軀的不斷年輕化，將自己年歲穩穩頂格在了最佳的狀態中。
但李鴻儒的開口讓她臉帶苦笑。
“喪家之人罷了，只能在這等苦寒處度日！”
離開仙庭踏入西天門秘境，麻姑子能去的地方不多。
脫離了秘境，她就回歸了人間，再難從大陣中折返回來。
沒有靈氣的有效補充，她身體必然會陷入慢慢的老化。
而要讓麻姑子另找一處秘境，麻姑子能去的地方也極少。
她最終只能住在這片秘境中度日，日子過得單調又枯燥。
“見過太陰星君！”
麻姑子和李鴻儒同摘過仙桃，再次相見仿若舊友，她與李鴻儒打了招呼，隨即又向嫦娥招呼。
嫦娥依舊能吸引萬千的目光。
但麻姑子隱約也覺察到了一些差別。
往昔的她更注重嫦娥的容顏，但在眼下，她看過去只覺嫦娥容貌似乎沒了以往的模樣，但又讓她覺察出賞心悅目。
在容貌上，女子更爲擅妒。
麻姑子少有這種心思，但不免也拿自己容貌和嫦娥對比過，那是一種自漸形穢的感受。
但在眼下，她看向嫦娥時，只覺對方的容貌並非高高在上，而是有了普通與平和。
但在這種普通與平和中，對方依舊充滿了吸引人的目光。
這種感覺甚至讓人覺得舒坦，再也沒了異樣的心思。
這是一種奇怪的矛盾感。
麻姑子一時有些詫異。
等到李鴻儒開口才回神過來。
“娘娘的下凡身在泰山？我也能去嗎？”
西王母有下凡身對麻姑子並非秘密，但西王母是否讓往昔宮中的女子前去則不得而知。
西天門秘境茫茫，孤零零生活極爲寂寞，若是有個投靠的熱鬧之處，麻姑子自然選擇投靠。
“能去！”
李鴻儒點點頭。
地朝和仙庭交鋒進入明面，若有可靠穩重的高手加盟，李鴻儒覺得女王應該非常樂於接受。
譬如嫦娥這類絕頂的輔助高手，也包括麻姑子這種極爲特殊修命修煉者。
但凡安排到位，這兩人無疑可以讓某些頂尖大修煉者栽個大跟頭。
李鴻儒發了邀請，隊伍中也多了一個人。
麻姑子往昔多有出入秘境大陣，對西天門秘境大陣極爲熟悉，衆人從大陣中踏出倒沒受什麼罪，遠較仙庭灰頭灰臉要強。
“摩訶毗盧遮那佛，居然是你！”
從大陣中踏出，李鴻儒還來不及看四周的環境，隨即便見到了數十米外的一個番僧。
對方熟悉的面容讓李鴻儒伸手就摸向了袖中。
等到鴉九劍空空蕩蕩的抓捏感傳來，李鴻儒才大喝了一聲。
“你別過來啊！”
見到李鴻儒從大陣中踏出，摩訶毗盧遮那佛頭皮一麻，幾乎要蹬腿跳起來。
他大叫一聲，一掌打出後剛欲化成金光逃躥，只覺身體一時難於運轉。
數十米外的大陣入口處，一頭五彩色澤的巨龍咆哮而出，隨即完全佔據了他眼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