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膝着地的吉爾加美什,是其前所未有的境遇。
緊蹙起的眉心,在滿腔怒火之下,兩側肩胛都在壓抑不住的輕顫着,低吼道:
“竟敢讓本該立於天上的我,變得如此狼狽!”
“你這蟲豸,如此不敬,罪該萬死!!!”
下一瞬,從王之財寶的金黃波紋裡,數道烏黑色的律神鎖鏈,又一次穿插而落!
可在最後關頭,卻是全然落空!
只將本就破裂的山石地面,瞬間沖垮了!
宋仁立在原地的身影,已在天之鎖穿插而過的地方,逐漸消失。
從吉爾加美什的側影中,再次驀然閃現!
剛猛的一記鞭腿,令金閃閃又一次翻滾着,猛烈砸出去!
護住其頭部的黃金盔,已經被徹底卸掉了。
宋仁一腳落下時,順便也抽出了被天之鎖禁錮中的亮銀長槍。
天之鎖畢竟是對人寶具。
而且是律神鎖鏈,更多的一方面是在對抗神話的屬性上,對兵器的限制屬性並不太高。
遠處
剛剛纔狼狽站起的吉爾加美什,猛地擡頭,那雙充斥暴戾情緒的紅色雙眸,積聚太多盛怒的火焰!
可在下一刻,先行映進瞳孔裡的,卻是對面已然俯身,正握長槍,全力拉臂的身影。
對方已如猛烈的兇獸,亮出了獠牙!
亮銀色長槍被轟然擲出!
槍尖上綻放出一點寒芒!
隨後槍出如龍!
寒芒乍現!
吉爾加美什的瞳孔驀然一縮,心臟在前所未有的劇烈跳動。
突然!
從早已破碎不堪的山腰上,一束黑影極矯健的一閃而過!
在強行抓起吉爾加美什時,空中乍現的一點寒光,也徹底貫穿了黑影的肩膀。
血花飛濺開!
隨後,黑影卻毫不停滯,帶着吉爾加美什雙雙遁進了黑暗中的叢林。
亮銀長槍又撞進後方山石,將那一帶攪得支離破碎!
伴着四處飛濺的石子,宋仁豎起眉心。
剛剛那是……
暗殺者!
百貌哈桑的分身之一。
反應過來,宋仁的一雙眉眼中,愈發鋒芒畢現:
擾了老子的興致,不留下點什麼嗎!
他後腳剛要追出去時,餘光卻瞥到四周圍,瞬間竄過來的十餘道黑影。
清一色的漆黑風衣,白骨面具。
盡皆都是百貌哈桑的剩餘分身,而且還是其中的絕大多數!
宋仁腳下一頓。
擡手虛握間,亮銀槍驟然一個迴旋,飛回手中。
在十餘道黑影全部圍剿過來的一瞬,長槍於空中勾勒出一道又一道銀白弧光!
棲身而至的暗殺者們,竟是轉瞬,就被破開一道又一道腥紅的血口!
鮮血四溢!
呼吸之間,已是一記猛烈的回馬!
長槍貫穿了圍剿中的最後一名哈桑,輕易間從胸膛挑穿,將之整個軀殼挑在半空中。
那高瘦的暗殺者,口中咳出鮮紅血跡,無力的掛在槍身上,面甲下發出痛苦呻吟:
“該死的,竟然告訴我們,不用恐懼這個……怪物!”
宋仁平靜的抽槍而出。
隨着鮮豔的色彩散落下去,周遭的暗殺者們也全數走到了盡頭。
這些哈桑們,雖說都是暗殺者的分身,但也同樣是主體,死了就是死了。
宋仁冷淡的眸光回瞥過去,望向了山腳下已經燃起火光的遠阪邸。
縱身一躍,向下衝了出去。
一處山石碎裂的夾角里,一隻黑黝黝的老鼠望着宋仁消失的地方眨了眨眼。
……
一方民宿內
穿着皮甲,滿身腱子肉的紅髮壯漢,正悠閒的側躺在木質地板上,一邊嚼着薯片,一邊望着電視機裡的現代戰爭劇,整個人看得津津有味。
旁邊的單人牀上,是其偏向小受方面的御主韋伯。
此刻,其人才剛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藉助撒出去的諸多小型使魔,他正好見證了這場位於後山腰上的戰爭。
透過幾雙老鼠的眼睛,韋伯將這一戰看得清清楚楚。
可也正因如此,到現在他的腦海裡,還滿是那道一身銀甲的筆挺身影。
那……
是槍兵嗎?
事實上,在最初,金光閃閃的傢伙登場之時,韋伯就已經感覺到有些窒息了。
那樣一個僅憑一己之力,就展現出大規模寶具的傢伙,簡直就像是在作弊一樣。
可其後的故事展開,卻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那連綿的戰爭場面,已經激烈到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本以爲金光閃閃的從者,一定是三大騎士職介之一的王者了。
結果才一轉頭,他就被銀甲槍兵打的找不着北。
險些被一口氣貫死當場。
這場戰爭的血腥程度,已經遠超他的心理預期。
無論是銀甲槍兵,亦或者金光閃閃,甚至是最後又重新冒頭的暗殺者。
一個個的,全都不是簡單角色!
再看了一眼地板上,對一切還全然未知,悠哉哉嚼着薯片的自家從者。
韋伯忍不住拍了拍額頭,哪怕自己已經將這些消息全都告知給對方了,他卻仍舊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懶散模樣。
這傢伙真的是傳說中的征服王嗎?
隨着電視機中的畫面結束,伊斯坎達爾纔不得不坐起身來,重新翻找新的戰爭電影錄像帶。
直至韋伯也按捺不住,開始反覆絮叨起來。
伊斯坎達爾這纔回過頭來,認真道:
“不用太過在意。”
“按照你的說法,暫且還看不出那三位從者的具體強度。”
“至於你講的,銀甲槍兵在最後時刻,瞬殺了十餘名暗殺者,這一點就更是不消多說。”
“本來就是一個藏於陰影下的刺客職介,何況還是分身類的屬性,具體強度已經可想而知。”
“那種傢伙,同樣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
燃燒中的遠阪邸
整個宅邸之中,早已人去樓空。
在熊熊燃燒的火焰裡,宋仁衝開火焰中的閣樓,強行闖入進來。
西裝革履的蘭斯洛特立即單膝拄地,低頭恭敬道:“master。”
宋仁環顧一週:“人跑了?”
蘭斯洛特無比慚愧的垂下了頭。
明明雙方已經互換了對手,可自家御主的表現是如此完美。
反而是身爲湖上騎士的自己,竟然讓區區一個魔術師給跑掉了。
即便是因爲暗殺者的突然介入,打了他一個猝不及防,但失敗了就是失敗了,這一點是無法洗脫的恥辱!
宋仁對此,倒是沒太在意。
只要聖盃戰爭還沒結束,反正也是遲早的事。
他的目光反而落在了房間的角落裡,正孤苦伶仃抱在一起的母女身上。
女人一身婉約長裙,墨綠色的長髮。
而縮在其懷中,則是一個黑髮的軟萌小蘿莉,和間桐櫻的眉眼有着幾分相似。
宋仁揚了揚眉梢:
遠阪時臣那傢伙,聖盃戰爭都已經開始了,卻還沒有送走她們母女嗎。
算了,懶得去想那些了。
現在這兩個,已經屬於勝利者的戰利品了。
宋仁轉身離去,聲音迴盪在烈火中的閣樓裡:
“帶上她們兩個,我們走。”
蘭斯洛特出於騎士精神,其實是不想做出綁架弱小的這類事情。
但下達命令的是自家御主,剛剛他表現的又有些拉跨,實在是沒資格反駁什麼。
更何況,這地方已經被熊熊燃燒的烈火包裹住了。
再耽擱上些許,這一對母女幾乎就到了必死之境。
索性將之打暈過去,扛起這一大一小,跟上御主的腳步,快速返回。
……
推開酒店的房門時
裡面正在傳來熊大孜孜不倦的教導聲:
“小櫻,你一定要記住。”
“所謂:人點燭,鬼吹燈,雞鳴燈滅不摸金。”
“發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嶺尋龍訣……”
宋仁:“???”
此刻,偌大的客廳裡,瓷娃娃一樣的間桐櫻正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
那雙失神的眸子,竟罕見的多了一些神采。
熊大也不知從何處,找來了一面小黑板,正用一雙肥嘟嘟的爪子,在小黑板上,不斷向間桐櫻輸出自己的理論知識。
旺財現出虎頭虎腦的原形,正眯着眼睛匍匐在地板上假寐。
坤坤則去了廚房裡面忙活。
這三妖倒是分工明確……
後半夜
禪城葵,或者說是遠阪葵,和她的女兒遠阪凜在沙發上悠悠轉醒了。
入眼的環境,讓她先是一驚。
隨即就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早已經恢復間桐雁夜那副僞裝的宋仁,她忍不住捂嘴驚道:“雁夜!怎麼是你!”
昏迷之前,她們明明是被一個神秘的西裝男抓走的啊!
客廳裡,宋仁的目光從窗外收回:“夫人,你醒了。”
遠阪葵稍稍一怔:
雁夜的語氣怎麼變得這般古怪……
而且,他身上那份凌厲的氣場,也和雁夜迥然不同。
到底是間桐雁夜的青梅竹馬,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幾乎在對視的一瞬間,遠阪葵就辨出了宋仁的身上,那與間桐雁夜迥異的精氣神。
對方這裡實在是太明顯了。
宋仁本來是想說明一下雙方的目前處境,讓對方安分守己點的。
但之前放出去,趁夜探查其餘從者消息的女鬼小麗,通過鬼契傳回了一個新的發現。
宋仁收到後,當即一頓,轉而望向了夜空裡的漆黑盡頭。
嘖,這麼快就又來活了!
於是,他也只是留下一句:
“蘭斯洛特,同她們解釋一下,順便繼續看好她們。”
隨後,推開一側的小窗,撐着窗架翻身一躍,已然跳出上百米的高空。
夜風呼嘯,鼓盪的衣衫在獵獵響動!
宋仁的身影纔剛剛下墜,就已經瞬間停滯下來。
在御風的天賦下,人立虛空。
從高空中猛烈一踏,如炮仗般的脆響聲起,整個人猛地一下衝出了數十米遠!
僅是幾個呼吸,就徹底消失在黑夜下的盡頭。
遠阪葵愈發驚愕的望着這一幕。
剛剛那是……
突然,懷中的遠阪凜拽了拽她的衣角,脆生生道:“媽媽,那個好像是……妹妹?”
遠阪葵驀然轉頭,順着小凜指着方向看過去。
卻是在房間的角落裡,一隻憨厚軟萌的大熊貓,正窩在牆角的地板上,舒舒服服的打着小呼嚕。
而更讓她驚訝的是,在它那軟塌塌的肚皮上,一個紫色衣裙,紫色齊耳短髮的小蘿莉,正躺在那上面熟睡中。
那張側臉,是無數次映入她夢境中的小女兒。
遠阪葵喃喃道:“……小櫻!”
高空上
宋仁在空中極速衝刺時,似是感覺到了什麼,驟然間停頓下來。
隨即回眸,亮銀長槍飛逝而出!
再繞回來時,槍尖上貫穿了一隻正在滴血的蝙蝠。
蝙蝠的後腳上,還綁着一個破碎的超小型CCD相機。
是使魔嗎……
雖然之前就覺察到這些監視用的小東西們。
但和那時候不同,宋仁暫時不想暴露了,關乎此行任務的間桐櫻藏匿之處。
畢竟這一次聖盃戰爭裡,有一個沒什麼底線,卻還是主角的衛宮切嗣。
以及一個以虐殺孩童爲樂的魔術師及其御主。
看樣子,下次出行,有必要再多做一些遮掩了。
……
愛因茲貝倫家族位於冬木市,也有一棟古建築風格的豪宅。
古樸的城堡裡,衛宮切嗣正在面無表情的整理桌上擺開的大量照片,從中尋找更多信息。
助手兼情人的久宇舞彌走了進來。
衛宮切嗣回頭,一雙毫無感情的瞳孔裡,平靜無波:“舞彌,找到槍兵的消息了嗎?”
久宇舞彌搖搖頭。
先前遠阪邸那一場戰鬥,讓衛宮切嗣格外的在意。
原本還想派駐使魔持續跟蹤槍兵的,但對方在離開的時候,將範圍之內的所有使魔清理的一乾二淨。
線索就徹底斷在了那裡,只能叮囑舞彌更多的去注意一些。
久宇舞彌繼續道:
“是先前散出去的一隻使魔,突然間斷了聯繫。”
“最後傳回的短暫畫面,似是見到了槍劍之類尖銳之物。”
而眼下,作爲劍之騎士的saber,是屬於衛宮切嗣的從者。
那麼剩下的可能,最大的概率還是槍兵了。
不過,也不能徹底排除掉其他從者,甚至是一些御主。
衛宮切嗣:“在哪裡失去的聯繫?”
久宇舞彌到桌上鋪開的冬木市地圖中心位置,勾畫了一個大致方位,最後補充道:
“使魔消失的地方,是位於將近兩百米的高空之中。”
衛宮切嗣蹙眉:“上百米嗎……”
那槍兵——
會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