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眼，他看到書畫羣那裡的消息提示是紅色的省略號，意思是消息太多了，超過了999條。
正在想着今天怎麼這麼熱鬧，點開了書畫羣的他，就看到了一連串的消息。
“在不在？”
“說話啊？”
“老遲，你死哪裡去了？”
“我打了十幾個語音通話他都沒有接！”
“電話丟了嗎？打不通啊！我也打了三十多個電話啊！”
“難道是被綁票了？”
“快滾出來冒個泡啊，大哥，我求你了！”
老遲有點懵。
這是怎麼了？
什麼事情這麼激動？！
正在此時，老遲發現手機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來電顯示。
靠！
我說我怎麼沒有聽到聲音呢！
原來是臭小子把聲音給我關了，連震動都關了！
老遲暗罵了一聲兒子，接着接起了電話：“喂，徐總，你好啊……什麼？我沒有故意不接，這不家裡孩子拿着手機玩嘛，給我調成靜音了……我在哪裡啊？我在朋友家吃飯呢！
對，這幅畫就是在朋友家裡看到的……啊，這是他的畫……什麼？我朋友家地址？你問這個幹什麼……你要來啊？……哦？噢！？”
聽着聽着，老遲就捂住了手機，一臉驚訝的轉向了賀強和王玲，“書畫羣裡面的一位愛好者，也是一個公司的老闆，他說想要上門來看看這幅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王玲笑道，“一幅還不知道是不是真跡的草稿，都值得這麼認真嗎？”
“不是，他是說……”老遲遲疑着道，“他說他想買。”
“買？”
也喝了一點酒的王玲，下意識的道：“你問他能出多少？三五萬的話就不用來了。”
老遲就向電話那邊轉達了王玲的意思。
然後他轉頭過來，臉色更加的驚駭迷惑：“徐總說價格好說，只要東西是真的，保準讓你們滿意！”
“那就叫他來唄！”王玲想也不想的道。
“叫別人來幹嘛？難道你還賣啊？”賀強拍了一下她，“胡鬧！這是沈歡給我的過年禮物呢！”
“叫他過來，又不是非要賣給他，讓他看看是不是真的，難道不行啊？”王玲白了他一眼。
“對，強哥，讓他來吧，正好咱們也漲漲見識，看看到底這幅字怎麼樣。”小曲也附和道。
聽到他們這麼說，賀強想想也有點道理，便同意了。
結果老遲的電話剛掛了，這邊就又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一連五六個電話，全都是想要現在馬上就看看這幅字的。
本來王玲想着多幾個人看，就多一份保障，但眼看着電話不停，趕緊讓老遲把電話再給關成了靜音。
十幾分鍾過後，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來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三十多歲的男子，另一個有六七十歲了。
“鍾老闆，你好你好！”
開門的老遲把他給迎了進來，介紹了賀強這邊的人一番，再對大家介紹了這位鍾老闆的身份。
他是一家做電飯煲代工的老闆，手底下工人都是100多，身家非常豐厚。
鍾老闆看起來還不像是那種農民企業家，西裝筆挺再披着一件毛大衣的他，還有幾分文化人的氣息。
他身邊的這位老爺子滿頭白髮，更是精神抖擻，看起來很舒服。
鍾老闆還在和大家寒暄兩句，老爺子卻擡頭一望看到了《念奴嬌?赤壁懷古》之後，三兩步就跑到了沙發面前，認真的端詳起來。
不知道怎麼的，王玲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貪婪。
這種貪婪並不是說想要惡意佔有，而是那種想要把這幅字刻在自己的心上一樣的迫切。
“好！好！好！”
老爺子一口氣喊了三聲好，還顫抖着去摸了一下這幅字的邊兒，才眼淚汪汪的轉過頭，對鍾老闆點了點頭。
“是我老師的作品，而且是非常非常優秀的佳作！”
聽到老爺子這麼講，大家才明白他的身份。
不過老遲還是有話問，“老爺子，雖然我覺得字肯定很好，但您不覺得這紙張和筆墨，都有點太新了嗎？”
“屁話！我學書法50年，怎麼可能不知道？”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一來這是因爲保存得非常好，杜絕了空氣的腐蝕；二來這浙越的天氣很潮溼，再怎麼的仔細，也難免會有一點潤溼，如果拿出來了，幾天就會有這種現象出現！”
“它真是海老的字？”小曲輕咳了一聲，“老爺子您不會認錯吧？”
“放屁！”
老爺子勃然大怒，“雖然我是老師最不爭氣的弟子之一，但他的用筆習慣、下筆特徵、各種字體的間距運用……這些我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出來！這幅字所有的特點都符合，稍微弱一點的就是筆力還達不到最巔峰的蒼勁有力。
我想應該是寫這幅字時，老師的精力體力都還沒有達到狀態。想來這也是爲什麼老師沒有把這幅尺寸更大的作品，當成正式的作品，交給那位購買者的原因吧！”
“那既然是真的，這個價格……”王玲吞了吞口水。
“我出50萬！”鍾老闆聽到了老爺子的評價，也不含糊：“50萬，直接阿寶支付轉賬，我把東西拿走。”
“這……這如果是假的，那你要回來找麻煩的吧？”老朱的老婆這樣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麼！？懷疑我老頭子的眼光嗎？懷疑我對我老師的尊敬嗎？”老爺子當即就怒斥道。
眼看着老爺子又要暴怒，鍾老闆趕緊道：“買古董字畫講的是買定離手，撿漏了是我的福氣，打了眼是我的眼光不好，和你們無關。”
大家看他這樣子了，都望向了賀強和王玲。
“看我幹什麼？”賀強奇怪了，“我沒說賣啊！不是你們說讓過來看看是不是真的嗎？現在是真的，那挺好呀！不就完了麼？”
“這位先生……”
鍾老闆還想說什麼，門鈴又響了起來。
他眉頭一皺，在老遲過去開門的時候，直接道：“70萬！這幅字我很喜歡，請先生您割愛！”
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就是想要趁着別人沒來的時候，搶先把字給拿下來。
這不比一對一的買賣。
一對一的買賣，鍾老闆能把價格壓到10萬再開始說話，慢慢的加，估計最後二三十萬就夠了。
哪裡像是現在，一開始就50萬這麼高的價格，如今還一口氣漲到了70萬！
按照這個價格來談，已經是市場上的很出名的書法家的作品價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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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玲眼睛一亮，心頭馬上就是一動。
可賀強還是在搖頭，“不好意思，這幅畫是我學生送的禮物，我不想賣。”
賀強根本對錢沒有什麼概念和追求。
學校的薪酬高，給的福利待遇又好，算得上是鐵飯碗，老婆還給解決了工作，這樣對他來講，錢多了也沒有用。
“嘿，這都談起價格啦？”
賀強的話音剛落下，那邊門口就有人嚷嚷了，嗓音還挺大。
接着老遲便又把兩個人給領了進來。
這兩人和鍾總兩人差不多，四十多歲的就是剛剛最先打電話的徐總，還有一個六七十歲的老爺子。
結果這位老爺子見到先前的那一位，還笑着拱手行禮：“唐師兄，你也來了！”
“曾師弟，好久不見啊。”先前的唐師兄也微微笑道。
“我這兒聽說有老師的一幅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真跡出現，就趕緊趕了過來了。”
曾師弟笑眯眯的走到了沙發跟前，仔細的看了兩分鐘，回頭對徐總點了點頭，“是我老師的作品，真跡，很好！”
“那是，當初賣出去的才六尺宣紙，現在這個都八尺了，氣勢上都要磅礴一些。”這邊的鐘老闆笑了笑，轉而又對賀強道：“怎麼樣，這位先生，我的出價很有誠意了。買海老的一幅草稿，價格已經很合適了。”
“老鍾你出價多少啊？可別騙了人家。”徐總插了過來，望着牆上的字：“嗯，是很好……很大氣……適合掛在我的辦公室。”
這邊王玲搭話道，“鍾老闆出價70萬了，價格不錯。”
“不錯？”
徐總看了她一眼，“這位女士你別上當了！八尺宣紙是26平尺，海老的字一平尺可是5萬！”
“那怎麼能比？”鍾老闆冷笑道，“那是市場價格，咱們這裡是私下裡協商，什麼稅費都不用繳納……再說了，它完全沒有傳承，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出來的，而且還是草稿，70萬很低嗎？”
“沒有傳承不代表不是真的，更何況兩位老師已經都鑑定過了，難道還能假？”徐總哈哈一笑，“得了吧，老鍾，咱們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不如趁着別人沒來，咱們兩個先商量一下？”
鍾老闆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
兩人悄悄的說價錢，總比直接競價划得來。
這邊的老遲卻忽然間猶如頓悟了一樣，徑直說道：“老賀，你這幅字不能便宜了，價格就按照至少100萬走！”
“爲什麼啊？”老朱訝然道。
“因爲那幅原作已經消失了！在沒有新的同一作品出現之前，現在它就是真真正正的孤品！就是海老寫的唯一的《念奴嬌?赤壁懷古》，這意義能不大嗎？”老遲興奮的道，“這可是孤品！完全可以抵消草稿和沒有印章帶來的影響！”
他這麼一提，鍾老闆和徐總的臉色都是一變。
剛纔徐總那麼說，就是有這個意思在裡面。
只不過他沒有挑明，而鍾老闆也領悟到了這話裡的威脅。
所以鍾老闆才甘心和徐總來談價錢。
兩人都想着在自己的能力接受範圍之內，儘快的能搞定。
不要拖拖拉拉的。
結果這老遲倒好，一句話就道破了玄機，讓他們想要便宜一點得到這幅字的可能，大大的降低了。
見到他們惱怒的眼神，老遲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