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在陳洛看過去的剎那，畫卷上的神佛好似也感應到了他。目光轉動，竟是和他對視在一起。
“道友別來無恙否”
蒼老的聲音在陳洛腦海當中響起。
一層朦朧的金光從畫卷當中投射出來，四周的景象如同被扭曲的畫卷，自行波動了起來。
‘無量界氣息。’
‘生死之間，非生非死。’
外置大腦當中的幾顆頂級大腦瞬間感應到了不同，幾顆從骸骨宗挖出來的真仙境大腦認出了這股氣息的源頭。
再看四周，花背龜和血色小鳥等人全部消失無蹤。周身站立的地方也變了樣，空曠樓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方蓮臺。此刻的他正站在蓮臺之上，四周仙光環繞，和之前畫卷裡面的神佛有九成相似。
再看四周，放眼望去皆是神佛。
最盡頭處，一尊如同大日一般的巨大佛像矗立在那裡，此刻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此人正是張家初代老祖——張成道。
“張老鬼？”
陳洛身上的氣息迅速變化，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變得和長青仙帝一模一樣。周身的仙光扭轉，瞬息間就把對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異象抹除，重新恢復成了之前的樣子。
“我在你身上，感應到了老朋友的氣息。”佛國湮滅，萬千重影匯聚到最高處的巨佛身上。一股和長青仙帝類似的氣息從對方身上浮現出來。
仙帝！
這種存在哪怕死去萬古之久，也不能以常理視之。
骸骨宗的普通仙人殞落之後都能借屍歸來，更何況是仙帝。
“原來無量界是你煉製出來的。”
陳洛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在無量界當中的經歷。身上衝刷壽數的河水，便是在無量界當中截留到的，當初還引起了無量界意志的不滿，把他提前踢了出來。現在再看，這東西搞不好就是張老鬼的手筆。
無量界長河與往生河的形態太像了，分明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奇怪，我爲何會看不透你”
陳洛突然擡手，五根手指像是抓住了某種半透明的奇物一般，整片空間的景象都跟着一陣晃動。
“等等！”
嘭！
五指用力，虛幻的空間就像是氣泡，突然爆炸開來。
“差點被你這雜念騙了。”
朦朧的景象點點散去，最後顯露出真實的樣子。佛陀一般的張成道身軀縮小，恢復成了正常人大小。四周的景象像是霧氣一般點點消散。
再看四周，竟是一間乾枯的墓冢。
昏黃的土磚，不過十來平米的狹小空間。一具乾枯的屍體盤坐在蒲團之上，面前方桌上擺着一盞油燈。
半透明的燈罩破碎一地，只剩下油燈還在中間搖曳。
‘帝心冥燈。’
感應着外置大腦當中的反饋，陳洛上前兩步，走到張成道屍體的旁邊。
“終究還是死了。”
早在進入那片空間的剎那，他就感覺到了不對。短暫停留過後，長青仙帝的大腦成功的找到了異常點。
佛國空間，不過是張家初代老祖身上的雜念衍化而成。
帝屍的雜念，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無法破解的兇險。就算是真仙四境的仙尊進來，也會沉淪其中，誤以爲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唯有陳洛不同，因爲他的視角也是仙帝。
張成道墓前的油燈，長青仙帝的墓中也有，而且數量是它的百萬倍。
陳洛緩步上前，張成道盤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帝威環繞在周身，被打散的雜念試圖重新凝聚，只可惜陳洛完全不受影響，穿過禁制威壓，一手按在了對方的頭頂。
‘接觸到死人腦電波，損毀度50%，是否讀取。’
熟悉的界面浮現。
讀取！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壓從帝屍身上浮現出來，濃郁的灰氣穿過手臂，涌入陳洛的眉心。這一刻，陳洛只感覺自己身上的時間好似都停滯了，混沌，遲緩，就連聲音都變得極其低沉，很久沒有出現的神魂負重感再一次出現。
‘我這是’
陳洛試圖轉動眼珠，但發現身體和思緒變的極不協調，調動起來非常吃力，整個人就像是陷入到了琥珀當中的蟲豸。
“神魂過載？”
有過經驗的陳洛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現在的狀態。
‘放棄多餘大腦。’
低境界的大腦快速消散，一個又一個念頭消失在了陳洛的腦海當中。伴隨着多餘外置大腦的放棄，思緒重新變的靈活，身體也漸漸恢復了控制。可手臂上灰氣還在往體內涌入，一顆完整的仙帝級大腦，需要的承載量超出了預計。哪怕陳洛現在已經是真仙境，承載起來也有相當大的壓力。
‘繼續放棄。’
一百、五百、八百.
直到一千顆的時候，陳洛的身體陡然一輕。手臂當中涌入的灰氣也戛然而止，陳洛整個人就像是定格了一樣，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樓閣內。
周穎和花背龜三人聚了過來。
他們看不到陳洛進入畫卷空間以後的行爲，在他們的感知當中，陳洛自從看到這幅畫之後，就沒了動靜，整個人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樣，一動不動。
“會不會是中了詛咒？”
花背龜有些遲疑的詢問。
在他有限的盜墓經驗裡面，詛咒是最常見的一種陷阱。他以前就中過不少，爲此他還專門花心思尋找了一件隔絕詛咒的法器。只可惜到了仙界之後，法器明顯跟不上進度，淪爲了裝飾品。
“不像。”
周穎能感知到陳洛的狀態。
對‘機緣’敏感的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陳洛身上的變化，這是另外一種‘機緣’，一種超出她認知的特殊機緣！
嗡！！
仙光散盡，華光內斂。
陳洛緩緩睜開雙目，整個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氣息變的平淡如水。
“大哥？”
花背龜試着喊了一下。
“走吧。”
陳洛也沒有跟他們解釋什麼，直接轉身向着樓梯口走去。
張家老祖的大腦已經收取完成，剩下的就是繼承他生前的遺物，比如‘往生河’這件絕品仙器，還有張成道生前留下來的一系列後手。
這可都是他的東西！
氣息運轉，待陳洛走到樓下的時候，身上的氣息已經變的和張家初代老祖一模一樣。
這是一種和長青仙帝完全不同的視野。
張成道生前主修的仙術，以冥法爲主。他成就仙帝之時掌控的力量多爲陰邪鬼煞之術，世間還在流傳的鬼修法，大部分都是他開創出來的。
每一位仙帝，都是一個源頭。
從這個視角看，仙帝和古神非常像。
樓閣當中的四個張家修士，看着從上方走下來的陳洛，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此刻陳洛身上的氣息，和他們祭祖之時看到的老祖幾乎一模一樣。
略過四個張家修士，陳洛一路走到門口。
原本淹沒在這裡的黑色河水，在感應到他的氣息之後，竟然鬼使神差的往後退去。這一幕看的後面四個年輕輩張家修士神情激動。
“老祖！”
往生河這件帝兵，是張成道親手煉製的。
在張家修士的認知當中，只有老祖才能降服這件帝兵。其他人，哪怕是張成道的嫡系血脈，也只能借用帝兵的力量，這種借用就像是供奉一樣，處在弱勢地位，哪裡會像眼前這樣，僅僅只是走過來，就讓河水自行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