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靈丹？”
房間內，陳落聽着羅中講述的故事，頓時捕捉到了其中的重點。
這兩年他幾乎走遍了這個國家，目的就是爲了尋找修仙者存在的痕跡。可不管是海邊還是各大諸侯王的都城，他全部都是光顧過了。山野精怪的故事很多，但真正的修仙者傳聞他是一個都沒有看到。
“晚輩六歲的時候不小心掉下山崖，被一個揹着藥箱的神人救下。他當時救治晚輩所賜予的丹藥，和前輩送給劉都統的丹藥一模一樣。”
羅中立馬把自己幼年時候的經歷說了出來。
“什麼地方？”
“兩界山。”
羅中立馬把他當年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掉下懸崖的位置和神人出現的細節，全部都和陳洛說了一遍。
只是陳洛聽完以後，立馬就感覺到了問題。
這個世界並沒有兩界山。兩年時間他走過很多地方，也翻閱過很多地理文獻，裡面有關於王朝地貌的介紹。名山大河全部都記錄在冊，唯獨沒有聽說過兩界山這個名字。
他身上一千多個外置大腦，不可能所有腦子全部記錯。
“你還記得兩界山在什麼地方嗎？”
“這正是晚輩苦惱的地方。”
羅中苦笑一聲。
“但我敢肯定這件事是真實的，我的胸口還有當年掉下懸崖被樹枝刮傷留下的痕跡。”
羅醫師拉開衣服，衆人發現他胸口果然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一個消失的山。
怎麼聽都有些玄乎。
羅中自己也知道這件事很離奇，所以平常他幾乎從來不和外人講自己小時候的事。這些年他一直在尋訪靈丹和神人的蹤影，幼年掉下去的地方他去過不下十次。可不管他去多少遍，問多少人，那邊的人都會告訴他，他們所處的地方是平原，不可能有山谷。
旁邊的劉剛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他先是看了一眼陳洛，而後又看了一眼羅醫師，最後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聽說過兩界山”
“在哪？！”
羅中先是一愣，隨後一把抓住劉剛的胳膊。
他這些年爲了尋找兩界山，不知道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可任憑他撒下去多少錢，最後獲得的都是虛假的消息。幼年時候的經歷就像是一場夢，現在回想起來，有很多細節都變得模糊不清，宛若夢境。
“我前兩年和主公東進的時候，在碧水城地界遇見了一塊石碑。那碑上記錄着一個當地所有人都知道的傳說，‘幽谷藥神’。傳說這藥神，便是居住在兩界山.”
“傳說？”
羅中一陣皺眉。
“我幼年進去的山谷是真實存在的地方，並非是傳說故事。”
陳洛有了猜測。
碧水城石碑上的故事，和陳洛自己書寫的書是一個性質的。只不過它的傳說度更廣，認可度也更高。幼年時候的羅醫師，大概率就是掉到了故事當中，還在書中獲得了一顆靈丹，治好了自己的傷勢。
“我手中的靈丹也是意外所獲。你若是想找入道的機緣，不妨去碧水縣那邊看看。”
陳洛給了羅醫師一個建議。
羅醫師沒有靈根，陳洛就算是把煉丹法傳授給他，他也一樣領悟不了。與其憑白浪費時間，還不如給他們指一條可行的道路。羅醫師幼年的時候曾經進入過‘兩界山’一次，這就代表他和兩界山的傳說故事非常契合。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再次進入此山，尋到他想要的機緣。
羅中聞言，眼底露出些許失望之色。
儘管早有準備，但在陳洛說出‘事實’之後，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再看對方的面孔，確實比他年輕不少。
不像是修道有成的樣子，遲疑片刻，便和劉剛兩人起身道了別。
送走兩人之後，陳洛的日子便再次恢復了平靜。
院子裡面。
陳洛吃着小酒，紅娘和芸娘站在旁邊。
紅纓和王小虎在下面學着寫字。
先從名字開始，紅纓的進步速度很快，已經會寫一些簡單的字。王小虎純粹就是在添亂，這小子學了幾個月，到現在都只會寫一個‘王’字。
“酒不錯。”
陳洛隨口說了一句。
最近一段時間陳洛都在書店裡面寫故事，偶爾教兩個孩子寫字。原本店裡面的書，全部都被他替換成了自己寫的故事。沒了‘春色圖’做招牌，書店的生意又落了回去，十天半個月都看不到一個人。
陳洛這種沒什麼名氣之人寫的書，壓根就不會有人去看，其他書店也不收。他並不在意外界的變遷，依舊在寫着自己的‘故事’，每一本書都對應着一個大腦，需要寫的故事，還有很多。
他漸漸摸索出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
先撬動。
再破開！
這個過程最重要的就是積蓄，這些‘書中人’，就是陳洛蓄的勢。
“是東城區的杏花酒，老幫頭那邊買的。”
紅娘拿起陳洛喝完的空酒杯，又給他倒了一杯。
“先生，我寫完了。”
紅纓把寫完的書稿交了上來。
“我也寫完了。”
剛剛三歲的王小虎也抓着他的塗鴉作品遞了過來。
陳洛指點了他們兩句，便將他們打發回了家。
日子很平淡，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流逝。
轉瞬又是一年。
陳洛的書店每天早上開門，晚上關門。彷彿完全忘了修仙界的事，真正變成了安寧縣當中的一個書店老闆。羅醫師和劉剛兩人之後也沒有再來找過他，雖然不知道他們去碧水縣之後遇見了什麼事，但大致情況應該是可以猜到的。
傳說化界。
這是穿過石門之前，陳洛就遇見過的事。這兩人沒有見過這種力量，很有可能被‘兩界山’的景象迷惑，分不清‘真與假’。
書店裡面原本的書架不夠用了，陳洛又找城南的木匠定做了兩個書架。
不過一年的時間，書架上面就又擺滿了新的書籍。
這些書的力量交織在一起，宛若不同的人生，散發着一道又一道的不同氣息。這些看上去普通的書冊，每到午夜子時都會發生變化。書中文字會往外投射出半透明的人影。
在這些虛幻的人影當中，陳洛看到了三叔陳大河，看到了長青仙帝、弟弟陳麟。
他們每一個都是新生的。
書妖。
這是陳洛撬開這方世界的規則之後，提取到的第一種力量。
又半年。
劉剛失了勢，當初想要借用陳洛關係搭關係的投機者鳥作獸散，原本就很清冷的書店，徹底變的無人問津。就連買春宮圖的小青年都不再來這邊，也就是陳洛不靠這個店鋪生活，否則他早就餓死了。
對比起來，隔壁紅娘和芸孃的洗衣店生意倒是非常的好。
“先生，您寫了這麼多書，爲什麼不把它們拿出去賣錢？”
紅纓和小虎站在邊上。
看着書中琳琅滿目的書籍，紅纓忍不住問道。
和其他人不同，紅纓非常喜歡陳洛的這些書。她啓蒙的讀物全部都是這些書。每次翻看書中內容的時候，她都會有一種進入修仙界，成爲修仙者的錯覺。
“這些書不是拿來賣的。”
陳洛接過小姑娘帶過來的杏花酒，喝了一口。
暖洋洋的酒水順着喉嚨滑落，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一大截。自從上次和紅娘提了一句酒水不錯之後，她們兩個便記了下來。兩個小傢伙每次過來學寫字的時候，她們都會讓孩子給陳洛帶一壺酒。
“我這些書中，有神仙”
陳洛看着兩個小孩，突然笑着給他們說了一句。
神仙！
兩個孩子聽到這話，頓時眼睛一亮。就連平日裡最不喜歡讀書的王小虎都來了興趣，想要看一看‘神仙’的模樣。
陳洛繼續書寫故事。
和半年前不同的是，現在他寫的故事當中，除了文字之外還有配圖。簡單的幾道筆觸，便在畫紙之上勾勒出了一隻烏龜。旁邊正在期待‘神仙’的王小虎看着書冊上面的烏龜，忍不住擡手說道。
“是烏龜。”
“這可不是普通的烏龜，它是命龜。”
陳洛伸手摸了一下小虎的腦袋，把花背龜的冊子寫好放到一邊，等待墨水晾乾。
一年半，他寫了三百多本。
有些漫長的人生，單是一本他就寫了十多冊。三百多本書，將近兩千多本冊子堆在書店裡面，看上去極爲壯觀。
命龜！
兩個小孩不知道什麼是命龜，但他們卻記下了畫中的形象。
一隻人形站立，對天嘶吼的兇龜！
陳洛記錄的是當初花背龜被仙族紫如意追殺時候的樣子。當時爲了對付返虛境的紫如意，花背龜調用了本命神通，用龜殼擋住了紫如意的神通。這種兇戾的樣子在花背龜身上很少出現，所以陳洛特意記了下來。
一直寫到日落時分，陳洛才停下手中的毛筆。
兩個孩子戀戀不捨的挪開目光，紅纓現在認識很多字，能夠大致讀清楚陳洛書寫的內容。王小虎純粹就是在看畫，他從頭到尾都在期待‘仙人’的出現。陳洛每畫完一幅圖，他都會開口詢問是不是神仙。
“先生，神仙爲什麼不管凡間之事？”
見陳洛收筆，紅纓忍不住把她憋了一下午的問題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