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擺在楊總眼前最緊迫的問題，就是演唱會該怎麼辦！
爲什麼剛剛還一臉震驚的粉絲們突然集體轉性，等明天上班之後再命令相關的團隊成員出具一份至少1萬字的檢討……報告。
臺上的洛如姽在給所有幸運觀衆都簽完名字後，臉上的笑容更加生動了幾分，說道：“在這裡，我還要由衷的感謝一個人，那就是我的創造者，楊總。”
“我相信我今天的表現，一定沒有讓您失望。”
還在小房間裡想緊急對策的楊總：“……”
隔着單向玻璃看着洛如姽的表情，就連對這個“無中生有”計劃從頭到尾完全知曉的楊總，心裡也不免出現了一瞬間“心軟”情緒。
原本他就覺得這是一個自己一拍腦袋，花大價錢搞出來的機器人，存在的惟一目的就是給公司燒錢。
作爲堅持不損人利己的良心企業家，楊若謙哪怕是虧錢也秉持一個最基本的道理——在不傷害他人，或者這種傷害可以用經濟彌補的情況下，纔會完成計劃的最終制定。
然而，事與願違，馬格的消息還是傳來了：“楊sir，你要這麼想，在場這些粉絲，絕大部分其實並不是虛擬明星的受衆，你可以理解我的邏輯嗎？”
“沒事，哥們我有錢，演唱會結束直接去買別人手上的簽名，直接到周邊商店買紀念品，我也相對成功。”
楊若謙深吸一口氣，決定跳過洛如姽這個讓他十分糾結的話題：“馬格先生，你最近那邊的工作進度怎麼樣？”
怎麼還有空扯這些有的沒的事情。
從開始到現在，完全沒有出現邏輯方面的故障，也沒有因爲場面過大有什麼意外。
“……”
洛如姽在臺上對楊若謙發表完致謝詞之後，繼續說道：“那麼，第一次粉絲會專屬的特供禮物，也會和簽名一樣，用抽獎的方式隨機免費發放。”
巋光集團和成宇傳媒之間的合作，更像是甲方與乙方之間的合作。
洛如姽的真正受衆羣體，很多其實壓根都沒來。
後續運營的持續燒錢，也非常重要。
“原本很喜歡洛如姽的，現在更喜歡咯，我已經提前預判了你們的預判，提前打好了車，先一步出發了哈。”
這個合同放到現在，成菲每次籤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十分別扭的感覺。
還有，爲什麼會有外國人關注我這公司一個新明星出道的現場粉絲會？
不久後，洛如姽的演唱會就要在這個地方舉辦。
時間飛逝，巋光集團的規模突飛猛進，在娛樂圈已經事實上打破了包圍圈，甚至開始建立以巋光集團爲核心的規矩圈。
類似這種具體信息，就沒必要在舞臺上具體細說了。
馬格：“電影宣發沒有任何問題。楊sir你派來的律師們非常專業，非常熱情，我們也和當地律師團隊聯繫合作了，大概率也是沒有問題的。話說，楊sir你打不打算出租或者運營一下洛如姽的海外版權？”
“我個人的觀點是，洛如姽在海外也一定會有很大的市場，不一定會比《黑袍檢查隊》的價值差。”
到了現在，成菲已經多次提出過取消掉合同裡這個讓人有點尷尬的“上古條例”，兩家收益的分成可以再平衡平衡。
後續在演唱會的時候，這些禮物也會在演唱會現場提供限時的售賣小店。
可惜，無論成菲說什麼，楊若謙都不會把這個條款從合同上拿走。
更何況二位老闆本身就有很不錯的私人來往。
上次在系統那裡得到回答之後，楊若謙就趕緊讓公司法務部的魑魅魍魎們打包打包，坐飛機去馬格公司組建的臨時團隊了。
除了幾個躲藏在幕後的安保人員隨時準備維持秩序，預防極端情況發生外，現在整個舞臺，都是由洛如姽自己一個人，或者說她的ai直接完成的。
楊若謙放下手機，閉了閉眼睛，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對常芷晴說道：“走吧，去演唱會現場。”
粉絲們準備趕緊離場，到體育館參加下一場狂歡的時候，演唱會現場那無人的舞臺忽然閃過一道光芒，洛如姽的身影就那麼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處理完粉絲會現場所有的事情，和幾個被挑選上臺的幸運粉絲說完話之後，洛如姽的全息投影做了一個微微昂頭的動作，笑道：“那，等一下的演唱會，不見不散！”
面對一個完全是自己設計出來，而且是由各個金屬零部件以及各種軟件合成而來的“洛如姽”，很多原本用不上的手段就可以用了。
正在楊若謙想嘴硬說兩句一切盡在掌握之類的鬼話，稍微挽回一點尊嚴的時候，手機上突然蹦出了馬格的消息。
加上《黑袍檢查隊2》的拍攝工作即將完畢，馬格致力要搞一次全球同步上映的大活動，按理說應該非常忙碌纔對。
剛認識的時候，兩家公司是第一次合作，兩位老闆也是陌生人，完全爲了自己利益考慮的情況下，合同裡裡面有這種條款也屬正常。
“衝啊啊啊啊啊！”
你們都很閒嗎？
楊若謙嘴角抽了抽，壓了一下亂哄哄的腦子，自我安慰般說了句：“應該不至於。”
但絕不可能通過捏造醜聞或者類似的方式，直接讓商淺予身敗名裂，用類似塌房的方式讓投資血本無歸。
馬格……他不是忙着海外《黑袍檢查隊2》的宣發工作嗎以及海外版權侵權問題嗎，怎麼有空去看個洛如姽？
畢竟他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奔着血本無歸去的，就算最後賺了錢，初衷也不會改變。
巋光集團主辦的演唱會，一如既往的盛大，各種燈光，各種佈局明顯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在能最大程度上活動氣氛。光芒四射的同時，還沒有半分迪廳那種光污染的感覺。空空蕩蕩的舞臺，空空蕩蕩的觀衆席，不久之後就是可以預見的另一番場景。
“很難想象我也會有一個相對成功的人生。”
“我有個哥們，對追星完全沒有興趣，包括巋光集團的也是，我剛剛把現場的視頻拍給他，告訴他洛如姽所有一手的元老級紀念品和他徹底無緣，他現在急瘋了，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不來參加巋光集團活動的人，只能度過一個相對失敗的人生！”
這麼說一句，楊若謙更加不捨得再給洛如姽安排一些稀奇古怪的項目了。
而後，舞臺正上方原本黯淡着的幾塊大屏幕突然亮起——畫面中，正是十幾公里外的大型體育館！
在兩家剛開始合作的時候，楊若謙拍着胸脯保證，如果項目失敗了，巋光集團會負責賠付成宇傳媒的所有損失。
現場粉絲們懵了幾秒，猛然爆發出強烈的呼喊聲：“臥槽！這就是賽博明星是吧，直接無處不在了？！”
站在空空蕩蕩的演唱會現場，洛如姽熱烈的揮了揮手：“我已經到了~等着大家哦。”
這種事情，楊總能不清楚嗎？
楊若謙目光復雜的看了常芷晴一眼。
強勢一些的公司，對弱勢一些的公司提出更強勢的合同，在兩邊毫無私交的情況下是非常正常的。
馬格繼續用稍顯奇怪的語法說道：“很多對虛擬明星這塊很喜歡，很感興趣的人，對傳統明星不感興趣，但你公司的前期宣傳，完全複製傳統明星的方案。”
你不要說，我不想看……
要提前知道洛如姽是虛擬的藝人，他們怎麼可能坐得住？
“好，楊sir，你有想法，懇請務必先與我聯繫！”
不知不覺間，原本還在臺上幫忙處理各種瑣事的工作人員們已經離開了舞臺，整個偌大的舞臺上，只剩下洛如姽一個“人”，非常流暢的在處理着各項事務。
比如不能讓商淺予塌房，但總可以讓一個空氣人塌房吧？
對人類適用的道德規則，對ai總不能還適用吧？
在花大價錢打造洛如姽的時候，向來有“戰略”眼光的楊總自然不可能只考慮到打造這麼一個虛擬人格本身需要花費的成本。
“特別是想到她是我們一點點從破產邊緣運營到如今娛樂圈巨頭的公司的具象體，就更爽了，有種讓原本灰頭土臉，可憐兮兮的破爛小姑娘一躍而成千金大小姐的養成感啊！！！”
“楊sir，你在嗎？我看了你們公司ai明星的粉絲會現場，太震撼了，太震撼了！天啊，特別是最後洛如姽在舞臺上消失，又在遙遠的地方瞬間出現，說我在等你們的時候……天啊！我竟然一時間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形容我此時的心情！”
樓上那一堆先進的儀器，每個月的人員成本，硬件維護成本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所以楊若謙設計了這麼一個，完全由自己打造出來的虛假的藝人。
同樣的道理，和成菲合作的時候，楊若謙也只是委託一些比較離譜，沒有盈利空間的項目，而不會讓成菲在公司裡陷入不利的境地。
說完，那幾塊大屏幕才熄滅。
意識到自己出現這種想法的楊總愣了一下，旋即有些震驚：“臥槽，我爲什麼會對一個空氣人產生這種，這麼恐怖的想法？！”
“是的，就算從經濟角度去看，買到洛如姽的限量產品，轉手就能用10倍的價格賣出去，血賺一筆。這是真的相對成功了。”
說完，在一片歡呼聲中，整個全息機器驟然熄滅，洛如姽的身影從舞臺上消失。
比如如果他可以在商淺予在還是一個小羣演的時候，想辦法讓她拍爛片，事後再用高工資彌補她。
可看着全場歡呼，看着洛如姽“真摯”的笑容時，楊若謙竟然出現了類似“我不能害她”的可怕想法。
“我先各位去一步~”
你的中文有種讓人說不上來的難受……
那個時候的成宇和巋光，也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公司。
“No，No！楊sir，非常至於！”馬格這次消息回覆非常快，看得出來是着急了，“不要看現在的現場表現，只是一個普通一線歌手的熱度，實際洛如姽的潛力，楊sir你最多隻開發了20%！”
居然會有不忍的感覺？
他居然有點不想去面對洛如姽整個項目崩塌，所有等着看集團笑話的人在背後對洛如姽議論紛紛的樣子？
這種感覺就像楊總不想打人，於是捏了一個沙包準備去打沙包，可費勁千辛萬苦，捏完這個沙包之後才猛然發現，這個沙包好像有點過於精緻，捏出來之後非常有成就感，大家都說好……
“你知道，現在全國，甚至全世界有多少人被你欺騙了嗎？連我很多國外的朋友看到今天的洛如姽，都表現出了非常激動的情緒！”
“你就預判吧，哥們我剛剛抽到了親筆簽名，又抽到了紀念品，已經算度過一個相對成功的人生了，你呢？”
所以在事實上，哪怕項目最後真的徹底失敗，對成宇傳媒造成的負面影響也微乎其微。
就算有成宇集團這個大的綜合集團背書，兩家之間也在事實上處於平等地位。
全程一直站在單向玻璃前，目不轉睛的看着舞臺的常芷晴這才終於轉過身，有些驚豔的對楊若謙說：“大家居然真的那麼喜歡……說實話，在最後結果出來之前，我對你這個大膽的嘗試都還是沒有底的。不說他們了，就連我也開始喜歡小洛了。”
而且可以把很多騷操作和不可用於真人的創意也一起用上。
每次打字的時候，馬格的“中文水平”就會有明顯的上升。
楊若謙心裡吐槽一句，緩解了一下情緒：“現在還不穩定，以後再說吧。”
就是考慮到後續的持續支出，楊若謙在這個“玩笑”之後，也要把洛如姽當成正常項目運營下去。
而類似這種不能“損人不利己”的底線，其實在很多情況下制約了楊若謙能使用的手段，制約了他本身無窮無盡的創造力。
原本的沙包變成費盡千辛萬苦做出來，被所有人認可的精緻手辦，那誰還下的手去拆掉？
在楊總頭腦風暴的時候，最佳的處理演唱會的時機已經悄然流逝。
再無法接受現在的成功，那畢竟也是自家公司的人間體不是。
命運，總是要去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