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淑沒有開口。而是打了個響指：“資料給我。”
秦夜驚訝地看着空無一人的車廂，還有人？
不可能，房車也就這麼大，根本不可能藏得下，除非……對方在府君之上？李貞淑這三年都做了些什麼。
“好的，小艾很高興爲您服務。”下一秒，一個女機械音打碎了他的三觀。隨後一個櫃子門彈開，一份牛皮袋露出抽屜中。
秦夜：……
還有這種操作？！
李貞淑沒看到秦夜的表情，青蔥玉指點着牛皮紙袋，推到了秦夜面前。
她沒開口，秦夜也沒多問，打開看了看。意外地挑了挑眉梢。
“你在福臨省建廠？”他一邊翻着資料，一邊隨意問道：“怎麼？不在韓國呆着了？”
“實際上，哪怕是以前，我一年中也至少有一個季度在華國。”李貞淑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抿着果汁開口道：“現在更加缺乏安全感，爲什麼要回去？”
秦夜隨意地點了點頭，仔細地看着資料。數秒後，擡眉道：“福臨省臨近海邊的城市有四個，其中建輝市是最好的港口。所以……你選址在建輝市？”
不等李貞淑回答，他用兩根指頭夾起照片：“別告訴我，市政府容許你們推土樓？這可是世界文化遺產。”
照片上，正是一座圓筒形土樓。
樓上，有不少遊客正在遊覽，有的甚至已經走上了土樓兩三層。
李貞淑淡淡道：“可惜，市政府允許。”
“你看到的土樓距今已經一千多年，是最早的幾座土樓之一，哪怕保護再好，現在也已經搖搖欲墜……”她從照片中拿出一張，放到秦夜面前。那是土樓的另一個方向，中間赫然垮了一大截。
“黃家土樓，位於安靖村——福臨省一共有十八個沿海村落，這是地形最好的一個。一直沒有開發，就是因爲它的存在。我調查過，這座土樓建於宋末，是地方大員黃氏建造。位置得天獨厚。如果拆掉它，以三星的實力，可以給建輝市帶來極大的稅收。”
她靠在了沙發上，微微一笑：“如果不是這座土樓撐不了十年，我也不敢拆。地方政府組織專家會診過數次，確認無法修補，甚至已經關停了遊覽服務。這才公開招標。”
秦夜聳了聳肩：“關閉了遊覽服務？那你給我的是幾年前的照片？有沒有最近的？”
李貞淑奇怪地回答：“這就是最近的照片啊。”
秦夜一臉“別逗”的表情：“遊覽服務都關停了，哪來的遊客？這張照片最少是在政府會診之前……”
他沒有說下去。
因爲李貞淑的眼睛已經直勾勾地看着他，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三秒後，一字一句地開口：“這，是上週的照片。”
“照片上，二樓以上沒有一個人。”
秦夜愣了愣，隨後猛然低頭看向照片。
空無一人！
除了一樓有人之外，剛纔他看到的二三樓，一個人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再一次看這張照片，他總覺得這張照片上……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森。
說不出來，也看不出來，但是就是感覺……他在看的時候，有誰……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就在自己頸脖旁邊，一言不發地，貼着自己一起看着這張照片，那冰冷的陰風，就輕輕吹動着自己的耳廓。
“呵……”他將照片反過來蓋在桌面上。絕不是自己看錯了……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個地方的靈異現象已經濃郁到引起外界扭曲，哪怕通過除開眼睛的第二種方式記錄，都會帶來極大的不適。
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哪裡？
十秒後，他才擡頭看向李貞淑：“一樓爲什麼會有人？旅客？”
“不，住戶。政府最大的條件就是，要安全撤離，不能有暴力拆遷。有些麻煩的是，這座土樓裡全都姓黃，黃氏大員後人直系支系旁系全都住在這裡。因爲他們不願搬走，一樓在00年的時候重新裝修過。聽說，以前每二十年就要重裝一次。否則你以爲這棟老樓能支撐到現在？”
一口氣說完，李貞淑凝重看着他的眼睛：“剛纔……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秦夜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去過現場？有什麼感覺？”
李貞淑輕輕舒了口氣：“這就是我給你看這張照片的原因……不知道爲什麼，我看到這棟樓，總覺得心跳得厲害。”
“你知道的，我們這種人，對於生死之間有敏銳的直覺。我看到它的時候，就好像……裡面有成千上萬的眼睛，在同時凝望着我。”
她撩了撩額邊青絲，喃喃道：“本來，這個項目半年前已經敲定，遲遲沒有動工。就是因爲我感到不安……政府方面已經催了好幾次。在感到這種莫名的不安後，我做了深入調查。”
她再次打了個響指：“資料給我。A-3號。”
聖鬥士不會在同一招數下失敗兩次！
秦夜淡定地看着小艾的畫面。然後……車門開了。
車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了一處休息區。一位保鏢將資料夾遞給李貞淑，恭敬地走了下去。她打開資料夾，說道：“二十多年前，這裡是有人的……你這是什麼表情？”
秦夜嘴角抽筋：“沒事……你繼續……”
李貞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拿出一份資料：“二十年前，黃家土樓周圍，還有一個小村莊。溝子村，很質樸的名字。但是……”
她好看的眼睛眯了起來：“這個村莊消失了。”
“消失了？”秦夜愕然問了一句。
他想起了一些東西，諦聽說過，看一個神棄之地威脅是否大，看它周圍的居民是否被影響。
而現在……整個村莊都消失了！
不對吧……這根本不是什麼危險程度最小的地方吧……我懷疑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騙……
“原住民不知所蹤，我調查過本地刑事和死亡檔案。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她似笑非笑地晃了晃紙袋：“溝子村的村民，一共兩百七十二人，全部失蹤。”
車裡，空氣彷彿冷了下來。
李貞淑的聲音帶着一絲冰寒：“沒有死亡，沒有搬遷，全部是失蹤。而且相當有趣，七天。每七天一次輪迴，七天一次數人到十人的失蹤。更古怪的是，當地村民沒有報案，也沒有搬離！彷彿……在等待着失蹤一樣。”
“當然，這在靈異大潮中並不明顯。而且地處偏遠，並沒有得到重視……算是靈災的後遺症？”
“但是。”她頓了頓，嘴角翹起一個優雅的弧度：“我想查的事情，沒有查不到的。”
“溝子村失蹤就是這十幾年的事情。”她低下頭翻閱資料，青絲柔順地披散下來：“失蹤的只是在溝子村的村民……”
秦夜瞭然地眯了眯眼睛：“還有在外地的倖存者？”
“當然，沒有誰甘願貧窮。自然會有人出去打工。”李貞淑看了他一眼：“而我，現在正好要去見他，怎麼樣，有興趣嗎？”
顯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有些慶幸遇到李貞淑了，以對方的身份，能查出太多政府都不知道的事情。這對他黃家土樓一行有極大的幫助。
十分鐘後，兩人下了車，旁邊一輛勞斯萊斯已經停在了那裡。車門已然打開。李貞淑自然地想要上車，忽然頓了頓，挑眉看了司機一眼：“我好像沒見過你？”
司機這個職位，對於李貞淑這樣的人相當重要。
“我是剛來的，李先生招聘的我。”司機卑微地低着頭，諂媚地笑着：“以前在韓國軍隊服役過，退役後當了幾年僱傭兵。李小姐，您放心，我既然能求職這個職位，就一定能保您安全。”
李貞淑不置可否，走入了後門。而秦夜自然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
車穩穩開動了起來，現在已經是七點，秋季的天黑的早，天空中晚霞伴隨黑雲共舞，帶給人一種死寂的美感。
他們下機的長樂機場位於福臨省省會仙福市，距離安靖村哪怕私家車都要開兩個小時。路程是漫長的，李貞淑看着兩側不斷倒退的夜景，忽然問道：“見面是你安排的？”
問的是司機。
既然敢應聘她的司機，要處理什麼事，對方應該很清楚。
“是。”司機恭敬地回答。
“爲什麼不把他接來省會？”李貞淑閉上了眼睛，緩緩道：“我不覺得他的時間比我的時間重要。”
司機幽幽嘆了口氣：“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李小姐，這位倖存者……他的情況有些古怪。無法離開，您還是親自看看好。”
李貞淑還沒開口，忽然，她感覺……車窗響了起來。
噠噠……噠噠……
彷彿……有誰在輕輕敲擊着車窗。
這裡是高速公路。
車速早已經達到了每小時120公里的最高速度。
但是……卻有誰，輕輕的，不徐不疾地敲動車窗。彷彿……車頂上，一直趴着一個人那樣！
李貞淑本來閉着的眼睛瞬間睜開，還沒開口，前方的秦夜忽然說話了：“抽菸嗎？”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對方的聲音，李貞淑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下：“不。”
“不是問你，我是問他。”秦夜看向司機，再次問道：“抽菸嗎？”
“不，謝謝。李小姐車上不能抽菸。”司機委婉地提醒。
“也是。”秦夜聞若未聞地點燃香菸，輕輕往車門上一摁。頓時……一股紙燒焦的味道傳來。黑色的車門，竟然紙一樣被燒出一個窟窿！
“紙做的靈車，怎麼敢點火？”
李貞淑的瞳孔猛地縮了縮，這是……紙車？！
司機仍然沒有開口，只是頭顱卡卡卡地轉過九十度，微笑着看向秦夜，那副笑容彷彿畫筆畫上去的一樣，無比虛假：“您是？”
秦夜淡淡笑了笑：“陰差拿人，閒雜退避。”
下一秒，整輛車四周，急如驟雨的敲擊聲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