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依偎在陸敬修的懷抱裡,聽着他緩慢而有力的心跳,覺得特別的安心。
可睡意不知道被我拋在了哪個地方,大約是過了一個多小時,我還是沒有睡着。
陸敬修的呼吸聲綿長而輕微,我拿不準他睡沒睡着,只能繼續僵着身子縮着,半點不敢動,生怕吵醒了他。
今晚的夜格外的靜,格外的長,不過我卻特別想時間能夠停在這一瞬。
等到明天醒來,許多能預料到的,預料不到的,都會接踵而來。
不過我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覺得自己能應付得了那些。
但不可避免的,會覺得有點累。
有時候我常常在想,或者說是在抱怨,爲什麼我不是生在長在平常人家的女兒。父母爲了工作終日碌碌,但他們會很愛我。我像大多數小孩那樣無憂無慮地長大,上學,結婚,生子,跟個平凡的男人度過一生,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然後也將所有最好的愛給他們。
現在也仍在抱怨,不過除了這些之外,還追加了一條。
爲什麼我喜歡上的是這樣一個男人,要是他普通又平庸,我就可以終日牢牢地守着他,讓他完完全全只屬於我一個人。
只是這樣的假設永遠不會成立,因爲如果他不是他,我大概根本不會對他這樣迷戀,這樣癡迷。
我不由得輕輕嘆了聲,真的只是很輕的一聲。
可很快的,我聽到從頭頂上方傳來一道低啞的嗓音。
“還沒睡?”
我驚醒似的從他的懷裡退開,在黑暗中凝視着他的臉。
“你、你也沒睡呀……”
看來我們兩個都睡不着,但失眠的原因應該不盡相同。
我轉過身把檯燈打開,微弱的燈光投射過來,終於讓彼此的輪廓顯現出來。
“你在想什麼,爲什麼睡不着?”我用手指碰了碰他的下巴,上面的胡茬刺刺的,弄得我的指腹有點癢。
陸敬修的手還放在我的腰間,也一下一下地輕撫着。
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不過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清冷,但同時,也有安定。
“想起了一些事。”他說。
我枕在枕頭上,跟他臉相對,接着輕聲應道:“好巧,我也想起了一些事。”
他沒問我在想什麼,就跟平時一樣,只要我不說,他從來不會問。
有時候我可以將其解讀爲尊重,而有的時候,也會覺得有點失落。
只是那點失落很快就被我拋在腦後,他不問我,我就非得跟他說,讓他好好的、多多的瞭解我。
“餘秀琳和江明方那邊的事很快要解決了,明天過後,餘家就再也沒有他們的位置。江崢現在還在坐牢,江佩瀾一個也沒辦法改變大局。從今往後,整個餘家,就只剩下老爺子和餘淮林,我要達成最後的目標,就要跟他們鬥。”
我重新往陸敬修懷裡偎了偎:“他們看着很厲害很強大,但我並不害怕。不管怎麼樣,我都相信自己會是最後勝利的那一個。你覺得呢?”
陸敬修攬着我的手臂收緊了些,低應了聲:“嗯。”
我無聲笑笑:“還有啊,我不光相信自己,我也相信你。可能我們兩個面臨的境況不同,但你那麼厲害,肯定會所向披靡,站上頂峰的。”
到了那時候,我會在臺下給你鼓掌喝彩,真心祝福。
雖然,那時的你會離我越來越遠,甚至在某一天,到達一個我再也觸碰不了的位置。
不過我纔不會輕易放棄,爲了能一直一直地抓住你,我會好好地武裝,終有一天,也踏上那片遙不可攀的土地。
我暗暗在心裡想着,暗暗發誓。
陸敬修低頭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我以爲他會有什麼話跟我說,但直到最後,他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在之後的漫漫長夜裡,我們聽着彼此的呼吸聲,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相對無言,可心還是靠的很近的。
到這一刻爲止,我們都還在朝着一個方向努力前進着,一人一個目標,但誰都不會拋下誰。
誰也不會放棄誰。
……
第二天下午,到了下班的時間,我沒有收拾東西,也沒有要離開公司的意思。
去茶水間倒咖啡的時候,遇上的幾個同事還問我,說是不是要加班。
我笑着迴應,是有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處理。
回到辦公室之後,我將咖啡杯放在一邊,接着拿過手機,手指在上面滑動了兩下。
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
也是,距離七點還有一段時間,是我太心急了些。
辦公區內的人漸漸走的差不多了,整層樓內只有我的辦公室還亮着燈。
我在來回地踱着步,手機攥着手機,一刻也沒有放下。
終於,七點過了二十分,手機響了。
我立馬接通,很快聽到那邊傳來一句:“得手了。”
我一顆懸着的心到底還是放了下來,雖說之前的安排已經算的上萬無一失,可我實在怕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出現。
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那些無法預料,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那些萬一。
只是還沒等我完全平復下心情,對方又說了句:“你二姐想見你。”
……
餘秀琳被關在餘家的一處近郊的宅院裡,我走進去的時候,外面還有兩個保鏢把守着。
我一靠近,他們就警惕地上前,看着凶神惡煞,訓練有素。
我輕吸一口氣:“我找方槐,是他讓我來的。”
一個保鏢聞言用耳機說了句話,很快,他側開身體,示意我繼續往前走。
走到屋內,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空蕩蕩的,色調清冷,平白多了幾分陰森。
而我始終沒有看見方槐,正當我要拿出手機給他打個電話,就感覺到自己後腰被一個幾釐米見方的硬物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