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入夜，孔瑩與那個名爲方夜的少年來到了陳剎房中，恭敬的行禮道。
陳剎放下手中的這本名爲《靈蛇功》的武學，將目光放到了兩人身上。
當然，主要還是將目光放在那名爲方夜的少年身上。
這小傢伙身上有着一種難以形容的貴氣，比起呂珝甚至還要強上不少。
“方夜？”
“是！”
方夜低聲應道。
“乾國洗江王方平懷之子？”
少年猛然瞪大眼，瞳孔緊鎖，不可置信的看着陳剎。
看到這少年的反應後，陳剎確定了自己猜測的身份，笑了笑道：
“乾國那邊發出消息，逃竄的叛黨，方家與常家之人，只要是能證明了身份的，直系男丁賞上品武學一份，黃金萬兩，上品兵刃任選，直系女眷要差一層，但也夠豐厚。
小子，你說說，我要是個正常人，我會怎麼選擇？”
少年雙拳緊握，低下頭顱，半晌沒有開口。
倒是一旁的孔瑩，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腳步稍稍離着方夜遠了那麼一點點。
見這少年沒有丁點動靜，陳剎有些無趣的砸吧了一下嘴：
“行了，你原名叫什麼？”
“方也。”
“忘記這個名字吧，你以後就叫方夜了。”
“是......”
看着目光冰冷陰暗的少年，陳剎微微皺眉道：
“你不必如此，造反這種事，有成功的，有失敗的，成功的名流千古，享受人間富貴，失敗的株連九族，人頭滿地，這是早就該想到的後果，與大富貴所要付出的代價。成王敗寇而已。”
他說的是事實，畢竟沒有人逼着你老爹方平懷與那常家之人勾連謀反，既然想這麼做了，就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怨不得別人。
“還未滿十歲？”
“過了這個月，剛滿十歲。”
陳剎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你除了你身後的麻煩和自己不錯的資質之外，連你們家的武功秘籍都沒有一本，嘖嘖，看來你小子還真是一個賠本買賣！”
方夜緊緊咬住了嘴脣，不過陳剎說的的確是實話。
九州的孩童到了十歲，就可以初步接觸武學了，而未滿十歲，代表的是這方夜連他們方家的武功秘籍都沒有看過。
“記住了，千萬不要和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現在，除了我與孔瑩之外，如果再有一人知道了你的身份背景，你與那人一同都要死！”
方夜終於鬆了一口氣，消瘦的身軀輕輕顫抖，緩緩單膝跪在地上，這才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個‘是’字。
“我會盡量給你一本與自身赤焰蟒蛟血脈相應的武學功法，你不用着急。行了，你先回去吧。”
“是！”
方夜轉頭就走。
看着那少年的背影，陳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叫住了方夜：
“等等！向你打聽打聽一位故人。
冰蘭語，這個人，你應該聽說過吧？”
方夜瞳孔一縮，隨即嘴角稍微有些顫抖抽搐，顯然這個名字對他而言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陳剎注意到了他的異樣，沒催促，只是等着方夜的回答。
“我聽父親說，冰家起初作爲橋頭堡，不過後來見形勢不妙後，臨陣倒戈......”
他只說了這麼多，不過這其中的波折週轉和背叛，恐怕絕對不是用這幾句輕描淡寫就可以概括的。
“嘖嘖，免了殺身之禍，不過恐怕也大不如前了吧！”
陳剎點了點頭道。
方夜眼中露出了快意之色：
“沒錯，冰家那位由原本的掌三宮環衛權柄，現在只能在家養老了，至於大人您口中的那位蘭妃娘娘，聽說被褫奪了封號，幽居在冷宮之中。”
“呼......”
陳剎呼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曉得了。
方夜見此，不在多留，推門出去。
陳剎看向一動不動的孔瑩：
“你還有事？”
“您何必留他？”
“你不懂！”
陳剎想了想，還是解釋道：
“你可知我爲何沒有接受何青花的意見，直接尋找那些不懂事的孩童，而是挑選在十歲左右，像你這般大的孩童進行培養？”
孔瑩搖了搖頭。
雖然覺得和一個孩子說這些有點早，不過這丫頭畢竟有些早熟，和尋常孩童不太一樣。
“其一，是我不願意費那個心力從小對這些小娃娃洗腦，灌輸什麼思想。
其二，這人啊，是最難以理解和揣摩的動物。他們擁有理智和情感。這些東西會影響他們，使得他們可能被一個實力遠不如自己的對手擊殺，也有可能發揮出兩倍的戰力。
這些孩子便是如此，他們有着自己的堅持和潛力，如果按照何青花那般，培養出來的可能是一個沒有瑕疵的手下，可是這羣小傢伙可能會成爲超乎想象的......額......還是手下。”
孔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隨後繼續問道：
“之前這羣人之中那對兄妹，是否就是大人您口中的？”
“叫什麼大人，我上次怎麼和你說的，擺正你的位置，你和這羣傢伙不一樣。”
孔瑩有些羞怯的低聲訥訥。
陳剎不管這小丫頭什麼反應繼續回答：
“人在逆境之中發揮出來的潛力，與常規訓練而出，是兩個截然不同，即便後者用死亡作爲代價來催促，可是當死在眼中並不算什麼了不起事情的時候，效果仍然要差上很多，這羣已經能夠獨自自主思考的小傢伙就不一樣了。
行了，今天就到這吧，你先回去吧。
差不多三四個月後，你跟着這羣小傢伙一同，記住了，不要讓我失望。”
孔瑩乖巧的點了點頭，走出了房中。
良久之後，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外面走入。
“大人！”
來人是一個方正的青年，面容樸素而堅毅，不是別人，正是入軍的沈龍沈虎兩兄弟之中的沈龍。
“盯好了孔瑩，不論在哪何時何地，只要有半分異動，或者什麼不正常的舉動，及時稟報我，另外注意和陳秋不要過多的接觸。”
“是！”
沈龍的聲音沉悶，應下之後，一言不發的走出了房中。
室內再度恢復了一片安靜。
良久後，陳剎起身，舒展了一下懶腰，走出門外，看了一眼天空明月，自嘲的笑了笑。
那女人說的的確沒錯，自己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