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
聖戰黑天使被一匕梟首。
不得不說，這着實令得所有人大跌眼鏡。
跟紅衣糾纏了這麼久的超絕鬼獸，一出來，直接被說書人秒了？
“這得是多強的實力？”
紅衣可以跟鬼獸拼死鏖戰，可如若當前面對的敵人，是無論自己怎麼發揮，都無法匹敵的存在時。
衆人心頭，不由升騰起了濃重的絕望。
這怎麼打？
完全無解之局好嗎！
蘭靈能明顯看到所有紅衣面龐上升騰起的淡淡死灰之色，這是完全升不起半點戰意的表現。
“穩住。”
她立馬傳音衆人：“說書人是強，但沒有強到那麼過分的程度，不要忘了，這裡是他的古籍空間。”
“他所做的一切，不外乎就是藉助空間之力，將自己神化，爲的，就是所有人放下兵戈，聽他號令罷了。”
“未戰先怯，這，是紅衣的態度嗎？！”
所有人心頭一醒。
是了。
確實如此。
雖然說守夜將天地規則都轉變成黑暗基調，拿下了些許地利。
但這，也僅僅只是在古籍空間之中的地利。
再怎麼轉變，說到底，此刻衆人依舊是在說書人掌控的空間之中。
這就像是入了敵人的王座界域。
對方看起來是強。
但換個角度思考，如若現在所有人都在守夜的界域之中，守夜，未必做不到這一切。
“收斂好自己的心神，不要亂了心態。”
蘭靈重重道：“將自己的位置擺正，只要破開古籍空間，有着封天大陣相助，僅憑守夜一人……”
她望向了守夜。
守夜沉默着點頭。
“我可以。”
三個字一落，紅衣目中重燃戰火。
是的。
說書人固然是強了些。
但自己這邊，除卻重傷的信外，還有蘭靈、黑冥和守夜，外加“封天大陣”。
只要破開古籍空間，未必拿不下說書人。
黑冥淡淡的掃了守夜一眼。
他能看出這老頭的面色沉重。
可以？
呵呵。
真要可以的話，以這傢伙暴躁的性格，不可能面對信的傷勢還忍得住。
但在此刻，信念極爲重要。
黑冥也不會蠢到去打擊自己人。
真正能破局的方法，是炸掉古籍空間，聯繫到外界。
“聖奴”之人，本就應該交由白衣去解決！
不是如此麼？
……
“又在想什麼幺蛾子呢？”
說書人看着戰意死灰復燃的衆多紅衣，好笑道：“無謂的掙扎並不會給你們帶來多好的結果，乖乖待着便是了。”
“人家說了，不喜歡殺人。”
“這次過來，所圖，也不過只是……”
手一伸，在鬼氣消彌之際，說書人直接將擦肩而過的無頭人影手上的黑劍一把奪過。
“有四劍，罷了。”
咚！
嘭！
聖戰黑天使的人頭和身軀先後砸地，濺起一地灰塵。
魚知溫星瞳猛的一顫。
從始至終覆籠在鬼霧之中的聖戰黑天使，直至死時，方纔顯露出了真容。
可那滾落於地的頭顱，爲何面相，看起來如此熟悉？
“程星儲？”
心頭驟然一揪，魚知溫難掩目中驚駭。
程星儲，竟然會是鬼獸？
“你認識？”蘭靈察覺到了魚知溫的情緒波動，偏頭問道。
魚知溫依舊有些不敢想信，但還是解釋道：“東天王城聖神殿堂分部，程家之人，程星儲。”
蘭靈皺眉。
沉默了一陣，輕聲一嘆。
“被利用了。”
言罷，她也立馬醒悟了過來。
戰局之中，除了說書人這個恐怖的存在外，應該還有最後一個不曾出現的人物。
靈念立馬搭上守夜，蘭靈問道：“先前情況如何？‘戌月灰宮’的那人……”
“來了。”
守夜目光往下一掃。
與此同時，虛空陡然一震。
就連拿到有四劍的說書人，也不由低頭。
只見地面程星儲頭顱滾落之地旁側，突然從虛空裂縫中伸出了一條光潔的手臂，直接將人頭抓起。
下一秒，焦糖糖的身影，便是從裂縫中走了出來。
灰袍破裂，紫鏈不再。
就連發帶都被打斷，披頭散髮的模樣，仿若在空間碎流中遭遇了一場大戰。
“喲，還有一個？”
說書人笑着後退了一步，感受着這來人身上濃郁的鬼獸氣息，緩緩道：“你們的任務？”他看向紅衣。
守夜目中瞬間爆開了殺意。
這女子的狼狽模樣，便是他在空間碎流中給打出來的。
彼時其身上氣息，尚且沒有這般恐怖，僅僅只是普通王座。
但現在，在一腳踏入戰局之中後，僅一眼掃過，守夜便知道，這女人已經撤掉了“制戌物”。
“斬道……不愧是鬼獸，又是一個令人頭疼般的存在！”
“哞——”
伴隨一聲怒吼，天邊踏空奔來四頭高大無匹的牛頭人。
守夜方想要動，焦糖糖霎時回頭，輕聲道：“可以給我一些時間嗎？”
“時間？”守夜一時怔住，扭頭看向蘭靈。
蘭靈立馬知曉了焦糖糖的想法。
此刻在古籍空間之中。
紅衣和鬼獸最大的敵人，不是彼此，而是說書人。
而在紅衣尚且還對付不了的說書人的時候。
焦糖糖，似乎有與之對抗的想法？
“有四劍？”
蘭靈思緒定住，視線落到了說書人身上的有四劍。
是因爲這個？
是了！
來到離劍草原的各方人馬，哪一個不是爲了有四劍？
那也就是說，這個看似只有匹敵斬道實力的鬼獸寄體，要虎口奪食，從說書人手上，搶下有四劍？
雖然不知道這女人是個什麼計劃，但是……
“合作？”
蘭靈一時間遲疑了。
紅衣和鬼獸合作，這簡直是荒天下之大繆的想法。
可在說書人的強壓之下，竟然成了一個可以選擇的問題。
一方爲了有四劍，一方試圖破開古籍空間……
蘭靈停頓住，一時沒能做出選擇。
“可以。”
守夜卻幫着應答了。
和這女子戰過，他隱約能察覺到對方身上，還有着更爲恐怖的底牌。
這個時候，最好的解決方案，不外乎就是讓“聖奴”和“戌月灰宮”內耗。
只要戰鬥打得夠響，古籍空間破開，不是難題。
而紅衣和鬼獸的恩怨……
出去了，再行解決！
“這？”
黑冥扭過了頭，有些不能接受。
但還不等他質疑，蘭靈已經拿定了主意。
“全體，後撤！”
一揮手。
刷一下光芒閃爍，大陣之力直接將所有紅衣傳送到了極後方。
隔岸觀火，不失爲一件樂事！
……
“小妹妹，你要和人家打？”
說書人饒有興趣的看着地上的焦糖糖，他不知道這個妹妹哪裡來的自信。
就爲了有四劍？
你有這個實力麼！
“我只想問一個問題……”
焦糖糖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封前輩，是不是在你手上？”
她不想打。
但在本想着只是回收一下鬼獸珠的情況下出現，臨近了，卻感受到說書人身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鬼獸氣息。
——封印氣息！
再一回想徐小受曾經說過的話。
或許，踏破鐵鞋無覓處。
封前輩，真就在說書人身上！
“封前輩？”
說書人歪着腦袋思量了一陣，“哪一號人物？人家沒聽說過。”
“換個說法，”焦糖糖目光灼灼，“封印鬼獸。”
“哦，你說它呀？”
說書人神色恍然，毫不在意道：“那是人家新收的小寵物，它是你前輩？”
頓了一下，說書人搖搖頭。
“抱歉，這是一份小禮物，人家要送別人，應該不大可能還你了。”
“封前輩……”焦糖糖目中升騰起狂熱。
天知道，爲了這一次的任務，她和辛咕咕跋山涉水，從南域而來，其中經歷了多少波折。
最後的結果，封前輩，竟然被困住了？
“聖奴……”
“說書人……”
敵人是很強。
如若有可能，焦糖糖甚至連交談、招惹的想法都沒有。
但只要是爲了任務，一切阻撓，都應該粉碎！
“那就沒什麼好說了。”
一掌拍在了程星儲頭顱之上。
焦糖糖本想要取回鬼獸珠的動作，也順勢變成了一式催發的印決。
“戌月印記，解。”
轟一聲響。
大地直接被從焦糖糖身上爆蓬開的灰色氣浪炸碎。
被黑暗浸染了大半的天穹之上，驀然升起了一輪灰色的圓月。
月光印照之下，焦糖糖雙手飛躍，面色逐漸開始猙獰。
“聖戰黑天使，開！”
俏臉血色瞬間被抽乾，焦糖糖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一般，面龐上多了幾許皺紋。
而得到生命精華的鬼獸珠，再不似前有鬼獸寄體一般限制，直接浮空而起。
“嘭！”
巨響炸開。
程星儲的頭顱連片刻時間都不曾支撐住，便是被炸成了血霧。
下一秒，濃密的血霧直接被鬼獸珠吸納入內。
大地開始蠕動。
先前辛咕咕召喚的血海，那些因大地崩裂而浸透入底的血色，同樣被喚了出來。
虛空飄蕩着迷濛的血色。
一絲一縷，氤氳成霧，再大口大口被鬼獸珠吞下。
後方，遠觀着的紅衣一衆齊齊皺起了眉頭。
這種詭異而滅絕人性的手段，幾乎是每一個人都無法忍受的。
但此番是鬼獸自己要和“聖奴”交戰。
即便是守夜，也是攥緊了拳頭，忍了下來。
“好恐怖的力量……”
藏身在地底，一心只想要逃離戰鬥現場的徐小受，此刻也不由被吸引住了。
誠然。
鬼獸的手段十分噁心。
連他此刻內心都不由升起了反感，隱隱有些理解紅衣種族滅絕的決心了。
至於程星儲的死……
確實，太讓人扼腕嘆息！
雖然僅僅有着印象極爲不好的一面，但這種死法……
嗯，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畢竟每一個前來離劍草原的人，本質上，都應該是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死，是一瞬間的事情。
焦糖糖所做的，不過是利用了人死之後的剩餘價值罷了。
這種手段，即便紅衣都不忍直視。
但徐小受明白，先前蘭靈那一波撒網釣魚，本質上，也是利用了白窟歷練者的性命。
“反正沒一個好鳥就對了。”
徐小受滿是擔憂。
他本以爲佈局瞭如此之久的說書人一出場，便可以大力將一切存在都鎮壓住。
但現在，情況似乎有了變化？
而偏偏……
仰頭望着那毫無所謂的說書人，徐小受簡直要大罵出口。
你特麼就不能遏制一下你的遊戲心態麼？
非要任由敵人力量成型，然後堂而皇之的來較量一番？
有毒吧這是！
想要勸說一波，但現在所有人都在局中。
徐小受可輕易不敢暴露自己。
他只能小小的奢求一下，自己傍上的大腿，關鍵時刻不會掉鏈子而已。
……
“聖戰黑天使……嗎？”
說書人確實是在觀望。
他隱隱聽說過這頭鬼獸的傳說，但很模糊。
先前看到這鬼獸爆發的戰鬥力，也有過大失所望。
但現在，似乎這鬼獸僅僅只是被寄體限制，實力，還能更盛一步？
“會成長到什麼程度呢？”
說書人滿眼好奇。
如若可以，他想要送給哥哥的禮物能夠加一，畢竟好事成雙。
“不阻止我？”
焦糖糖吞下一枚丹藥，勉強將面上的皺紋給消了下去。
但生命力的損失，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彌補的。
本來準備了很多手段防止聖戰黑天使的真正成型受到干擾。
不成想，說書人竟然如此託大。
“機會！”
“這是個機會！”
心下尚微微有些竊喜的焦糖糖，卻猛然發現說書人的身後，疾馳而來四大牛頭人，場面是如此的熟悉。
這不就是先前聖戰黑天使赴死的一幕？
“停下！”
焦糖糖瞬間急眼了，“辛咕咕，停下！”
“哞——”
一聲牛吼聲在毗鄰之地響起。
鬼獸完全體化的辛咕咕，理智已然全部喪失，根本聽不懂焦糖糖的話語。
談何停下？
說書人含笑轉身，目視前方，神色從容而淡定。
下一秒，雙掌一合。
“轟！”
四大牛頭人前方空間轟然坍塌，黑洞碎流亂絞，直接將奔騰而來的四大牛魔吞噬殆盡。
“嗤嗤嗤……”
血液噴濺，四散亂灑。
還不曾飛多遠，又被黑洞碎流給吸扯而入。
“裂變？”
說書人滿眼喜歡。
他很想知道，如若這鬼獸真的擁有這樣的能力。
那麼這一波攻擊過後，是否每一滴血液，都可以化身成一頭小小牛魔。
如此的話，這第三份禮物，想來應該算是更加稀奇了。
“辛咕咕……”
焦糖糖看着被黑洞空間吞噬殆盡，再不復存在的辛咕咕，手伸到半空，直接僵住了。
“粲粲粲。”
耳畔迴盪起了這傢伙腦子犯抽後會刻意擠出來的怪笑。
每一次，自己一記鞭腿過後，他會卸下所有防備，讓自身炸開。
繼而用那噁心人的滴血重生之術，來噁心自己。
可……
可！
焦糖糖捂住腦袋，砰一聲無力的跪伏到地上。
“可是……不應該啊，不應該這樣子的，再等一下就好，再等一下啊！”
腦子嗡一聲炸響。
焦糖糖面前似乎再度出現了辛咕咕在白窟中和自己分別時的情景。
“安啦，交給我就好了，你先去找徐小受。”
“我在離劍草原埋伏個幾天，把血海先祭煉出來，藏在地底深處，紅衣都發現不了的那種。”
“到時候，只要你過來了，我直接上去剛一波，所有人都能拉下水。”
“再不濟，要是有失，血氣之力也能喚醒鬼獸珠，任務能完成就好啦……那什麼封前輩來着的。”
“這些我也不懂，反正我負責幹架就行，就醬吧！”
從南域，從戌月灰宮，從貪神大人被送出去……
到現在！
“他明明，那麼慫……”
焦糖糖目眥欲裂，死死攥着地石。
她突然意識到，所謂的鬼獸不需要感情，所謂的長老囑咐、吩咐過的一切……
通通派不上用場！
在辛咕咕還沒有被粉碎之前，她也認爲自己可以做到。
一切，爲了任務。
但現在……
一隻手握住鬼獸珠，焦糖糖想也不想，直接將氣息狂暴到了極點的鬼獸珠一把吞下。
任務？
晚些再說吧，若是能抗下這一波的話。
現在，焦糖糖只想讓面前這個死變態……下地獄！！！
“給老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