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也就是一頓飯而已
江漁也沒有想到，熊稟生的女兒，在嚐了幾個桃花酥餅之後，居然吃上癮了！
“你給我帶的那些桃花酥餅，我就帶了兩盒回家，剩下的像上次一樣，都分給何副校長和牛文林他們了。”
電話的另一頭，熊稟生的語氣顯得頗爲尷尬，大概他也實在是不好意思打這個電話，但沒辦法，都是爲了女兒啊。
“結果我拿回家後，我女兒剛嚐了一口，就捨不得放下了，連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就光吃這桃花酥餅了。
到了昨天早上，兩盒酥餅全被她一個人吃光了，我跟我愛人連一口都沒嘗呢。
誰知道，吃完酥餅後，她還不罷休，纏着我說還要吃這個桃花餅，我說沒有了，她就哭，跟她媽說我不喜歡她了。
昨天這一整天啊，我的腦袋都快被她給哭裂開了！”
“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呢，這有什麼嘛，小孩子不就是這樣，碰到喜歡吃的，就會忍不住想吃。”
江漁聽了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安慰似的說道，
“熊老師沒事的，我昨天剛好又做了點桃花酥餅，現在食堂裡還有一些，你現在過來拿好了。”
頓了頓，他又笑着說道，
“食堂這幾天剛剛新推出了江州拌粉，你還沒吃過呢吧，正好可以過來嚐嚐鮮。”
“呃……”
電話那頭，熊稟生又遲疑了一下，顯得很是爲難，想了想，他還是說了出來，
“小江啊，我可能要多拿幾個桃花酥餅，因爲牛文林他們也打電話問我，想看看你還有沒有桃花酥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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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又急忙說道，
“小江你不要誤會啊，我們可以按市價付錢的，肯定不能白吃你的。”
江漁送上門來的，不管是上次的那些桃花酥餅也好，還是上上次的清明果也好，那可以當作是江漁感恩老師，送給他們吃的，這當然可以不用付錢。
這要是提了錢，就太傷感情了。
可現在是熊稟生自己打電話過來還想要，那當然得付錢，江漁畢竟是個開食堂的，做的就是銷售食物的生意，總是白吃人家的，那算怎麼回事？
作爲一個文人，熊稟生的道德底線還是很高的，他根本就做不出這種事。
聽了熊稟生的話，江漁笑了笑，說道：
“熊老師說的什麼話，幾個酥餅而已，還談什麼錢？”
“你要是不收錢，那我就不過去拿酥餅了。”
電話裡，熊稟生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說道，
“一次兩次倒是沒什麼，我怎麼好意思次次都白吃白喝你的東西？你開的是食堂，又不是善堂。”
“熊老師，我這裡的酥餅可是不多了，你還是先趕緊過來再說吧。”
江漁忍不住笑了起來，對他說道，
“你要是再不過來，酥餅沒了可不能怪我。”
“行行行，那我現在就過來！”
熊稟生一聽，頓時有些慌了手腳，這要是拿不到酥餅，等下了班回到家裡，那還不得被女兒給鬧死啊，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頓了頓，他又說道，
“不過咱們說好了，就按你食堂窗口的價格付錢！”
掛了電話以後，江漁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這熊老師，還挺有原則的。
長呼了一口氣，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去吃點早餐。
今天中午除了提前預訂好的四個包廂外，還有段一鳴也要了個包廂呢，五個包廂的飯菜要做，他肯定得早一點上樓去準備。
……
江州高新創業園，一間寬敞、乾淨的辦公室裡。
“何先生，我們公司雖然規模小了一點，但實力還是很不錯的。”
段一鳴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臉上堆滿了笑容，對着坐在沙發上的一位中年人侃侃而談，
“我們公司的研發團隊裡，有一位博士、五位碩士，剩下的也全都是京大、水木、華夏科技大學等國內頂尖高校的畢業生。
當然了，這點人才，跟其他大公司比起來，是不值一哂了，但有句話說得好，用人嘛，在精不在多。
只要用得好，幾個人就能闖出一番大事業；要是用不好，一羣人也做不出什麼亮眼的成績。”
頓了頓，他擡起手指了指擺在身後的儲物櫃裡的各種獎狀、獎盃，又笑着補充道，
“何先生你看，我們公司雖然才成立了三四年時間，但已經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尤其是跟同類型同規模的公司相比，我們絕對是處於第一梯隊的公司。”
坐在他對面的這位何先生，名叫何正宇，今年45歲，畢業於水木大學軟件工程專業，是一位擁有多家互聯網大廠工作經驗的從業人員。
但有些不幸的是，去年何正宇生了一場大病，治病加上調理身體，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原先的公司雖然沒有辭退他，但他原先的工作已經被人給頂替了，現在再進公司，也只能做些邊邊角角的工作。
工作了幾十年，從來沒當過“混子”的何正宇，自然不願意四十多歲了還要當一回“混子”，於是他就從原單位辭職了。
辭了職之後，何正宇其實也沒多想找工作，實際上，從事軟件開發這麼多年，他也算是小有身家，哪怕不上班，之前攢下的積蓄也足夠他舒舒服服地生活一輩子。
不過，段一鳴也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他的消息，幾次三番地邀請，希望能將何正宇請到公司裡來“坐鎮”。
段一鳴爲什麼會這麼看重何正宇？
就因爲對方從大學畢業以後幹到45歲，還一直在兢兢業業地寫着代碼，像何正宇這種“技術狂魔”，那是能夠承擔“填坑排雷”、“開荒拓土”的企業任務的。
而像這樣的人，段一鳴公司裡的那些個博士、碩士，一個也沒有！
何正宇要是能加入他們公司，能取得什麼樣的成績先不說，至少公司在技術實力方面，那是妥妥的上了一個大臺階！
也正是因爲此，段一鳴現在看着何正宇，就像黃鼠狼看到雞一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那是真的求賢如渴啊！
“段總，貴公司確實挺不錯，稱得上是小而精的公司典型了。”
何正宇穿着一身休閒西服，整個人顯得很是儒雅，最關鍵的是，他做了二十多年的程序猿，非但沒有禿頂，頭髮還又黑又亮，看得對面的段一鳴都忍不住有些羨慕了。
他朝段一鳴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在您來公司之前，我也在前臺小姐的帶領下四處參觀了一下，發現公司裡的工作氛圍也挺好的，這說明，段總是一個關心下屬精神狀態的好老闆啊。
不過，說實話，我目前確實還沒有打算繼續從事軟件開發這方面的工作。
你也知道，咱們程序猿吃的就是青春飯，可我都已經45歲了，早就沒有青春了。”
“何先生實在是太謙虛了，咱們不說別的，光是你這20多年積攢下來的豐富工作經驗和深厚的技術功底，那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啊，如果你真的不做這一行了，那就實在是太可惜了。”
段一鳴當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棄，他繼續說道，
“何先生你看這樣行不行？我也不要求你帶隊攻堅什麼的，你就只負責技術指導，替我指點指點我們公司裡的那幫研發人員。
只要你願意加盟我們公司，薪資待遇什麼的，絕不比你在一線大廠裡拿得少！
你覺得怎麼樣？”
說實話，段一鳴這算是下了大本錢了，像他們這種小公司，薪資待遇肯定比不了一線互聯網大廠的。
因爲每年的盈利跟人家就沒得比，現在還要給員工支付跟一線大廠一樣的薪資，即便是不會虧本，那公司賬上的利潤也會跟着大幅縮水。
而這，僅僅只是爲了留住何正宇，讓他成爲公司的技術指導。
“這，這怎麼行？”
何正宇一聽，也是吃了一驚，連連搖頭拒絕說道，
“段總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您說得那麼重要？”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再說了，您自己也是業內人士，應該再清楚不了，咱們這個行業發展得太快，如果跟不上知識更新的速度，再厲害的‘大牛’也會被淘汰。
我之前的那幾十年工作經驗和技術功底，說白了也就是過期的玩意兒，根本就不值什麼錢。”
“何先生何必自謙？”
段一鳴認定的事情，一向很少改變主意，更何況是招納“大牛”這種事，他要是不瞭解清楚，根本就不會輕舉妄動。
別聽何正宇把自己說得這麼一文不值，那不過是他現在還沒看上段一鳴的公司罷了。
他笑了笑，繼續說道，
“我聽說，何先生在無人機的軟件應用開發領域，已經進行了非常深入的研究。
而這恰恰也是我們公司下一步的重點研究方向，事實上，我們已經着手這方面的工作了。
如果何先生能夠加入進來，我相信我們在無人機的軟件應用開發領域，肯定能走在所有公司的前列。”
頓了頓，他又說道，
“如果何先生願意加入我們公司，我可以將整個研發團隊都交由你來帶領，職位是副總經理兼研發總監，我甚至還能以技術入股的方向，給予何先生5%的公司股份！”
這個條件，那就不單單是大手筆了，這簡直就是大出血！
要知道，段一鳴的公司可是還沒有上市的，他擁有公司100%的股權，拿出5%的乾股出去，就相當於在他身上“割肉”！
這“肉”都割了，還能不出“血”嗎？
當然了，這也是段一鳴最大的誠意了，如果對方還是不同意，那他也只能作罷。
何正宇顯然也被這一條件給震住了，他愣了半晌，好一會兒才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
“實在是太感謝段總的看重與厚愛了。
不過說實話，我的身體還需要再休養一段時間，如果到時候我真打算繼續從事軟件開發工作，我一定會優先考慮貴公司的。”
段一鳴一聽這話，就明白過來了，自己雖然願意“割肉”，但人家顯然是看不上自己這家小公司啊。
說自己身體還要再休養，不過是託詞罷了，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聽得懂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遺憾歸遺憾，段一鳴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人家一直都在幾個一線互聯網大廠裡轉悠，還不是一般的程序猿，而且擔任過技術部門主管、研發總監這樣的職務，看不上自己這隻有十來個人研發人員的小公司，實在是太正常了。
“那行，何先生就先好好養身體，畢竟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嘛！”
想到這裡，他哂然一笑，頗爲大氣地說了一句，隨後又笑着說道，
“現在也已經快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何先生大老遠來這裡一趟，怎麼也得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今天啊，我就帶何先生去個好地方！”
何正宇一聽，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客氣地說道：
“啊這……段總，您這麼忙，就不用費心了吧？”
“什麼費心不費心的，我工作再忙，那也得吃飯啊！”
段一鳴哈哈大笑起來，對他說道，
“何先生你真不用客氣，也就是一頓飯而已，你稍等一下，我再叫兩個朋友一起來陪陪你！”
何正宇聽他這麼一說，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段總說的也沒錯，反正也就是一頓飯而已，難道他吃了這飯，段總還能逼他留在公司裡？
這事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於是，何正宇便安心地坐了下來，四處張望着這一家剛剛成立了三四年的小公司。
確實正如段一鳴所想的那樣，他不想在這樣的小公司裡混着，他還是希望能進大廠，做出一點成績來。
否則的話，他還不如不幹這行呢。
至於錢，他在互聯網大廠做了二十多年了，還缺錢嗎？
他心裡正想着這些，段一鳴那邊已經打完了電話，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笑着招呼了一聲：
“何先生，咱們下樓吧，我的兩個朋友已經提前過去了。”
說着，他就起了身，拎着一個提包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
何正宇見狀，也趕緊站了起來，兩個人互相推讓着出了門，隨後便徑直下了樓。
兩個人上了車之後，段一鳴便開着車緩緩駛出了創業園，一路朝着江州大學趕了過去。
何正宇原以爲，段一鳴既然要請自己吃飯，大概率是會回市裡去，那樣的話，自己回家的時候也省了坐車了。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車子一出了創業園的門，竟然是朝着市區的反方向開去的，開了一段路後，是越往前走越荒涼。
這也就是何正宇了，要是換成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怕不是早就驚慌失措，大喊大叫着要段一鳴“停車”了。
誰知道你會不會把自己拉到山溝溝裡去給賣了啊？
“何先生，我們現在去的地方，是江州的高校園區，江州大學的新校區就在那兒。”
眼角的餘光瞥見何正宇坐在椅子上一臉嚴肅的模樣，段一鳴一邊開着車，一邊笑呵呵地找話聊，他說道，
“你也看到了，創業園區其實就在高校園區隔壁，對於公司而言，這高校園區裡的大學生，那可都是後備技術人才啊！
我現在就已經開始着手計劃了，等公司再上一點規模，我們就會以江州大學爲基地，吸收高校園區所有大學的軟件開發專業的優秀學子。
到時候公司會在各個大學裡定期舉辦創業大賽、軟件開發大賽等活動，再以優厚的待遇聘請表現出色的畢業生。”
“段總果然是有想法，有魄力。”
何正宇聽到段一鳴的介紹後，有些驚異地轉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說道，
“這種方式，不但能爲公司吸收新鮮血液，而且還能保持公司旺盛的生命力。
最關鍵的是，自己培養新手雖然耗費時間會多一點，但跟公司的契合度顯然要比半路招進來的員工要強得多。”
“就是這麼個道理。”段一鳴笑着點了點。
兩個人一路聊着，沒一會兒的工夫，車子就到了江州大學的大門口。
段一鳴一眼就看到停在大門口邊上的一輛白色轎車，賀曉煒正背靠着車門，眯着眼睛在那兒吞雲吐霧呢。
他手中的方向盤一拐，把車子開了過去，搖下車窗，對着賀曉煒喊了一聲：
“曉煒，別傻站着了，進去吧。”
“哦哦，來了。”
賀曉煒一看段一鳴來了，趕緊猛吸了兩口手裡的香菸，然後將它往地上一扔，擡腳碾滅了菸頭後，趕緊上車跟了上去。
這會兒已經是中午快十二點了，七食堂早已經開始營業，一樓的食堂大廳里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一支長長的隊伍，從食堂裡面穿過大門，一直排到了外面老遠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剛剛下了車的何正宇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這是個學生食堂？
段總說帶自己來個好地方吃飯，莫非就是這裡？
難道，他這是想讓我回憶回憶自己的大學時光？
他正懵比着呢，段一鳴就走了過來，笑着跟他解釋：
“何先生，是不是很意外？這個學生食堂生意很火爆吧？
其實，在這食堂二樓，還是藏着一個餐廳呢，那裡面的食物，才真叫好吃！”
“哦，哦，是嗎？”
何正宇從懵比中緩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說道，
“我還真沒想到，還會有餐廳開在學生食堂的樓上，這老闆看來也是不一般。”
“確實是不一般，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段一鳴笑了笑，又擡手指了指剛走過來的鄧林輝和賀曉煒，向他介紹道，
“這兩位都是我的朋友，這是鄧林輝，這是賀曉煒。
鄧林輝的公司也在創業園區，跟我的公司離得不遠，他的公司主要是做網絡安全、大數據服務這一塊的。”
說着，他又轉頭看了一眼鄧林輝和賀曉煒，笑着說道，
“這位就是我以前經常跟你們提起的何正宇何先生了，一位資深的軟件工程師。”
幾個人稍稍寒暄了幾句之後，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段一鳴便領着衆人進了七食堂，穿過擁擠的食堂就餐區後，沿着樓梯徑直上了二樓。
在“夏”字號包廂裡坐下來後，段一鳴笑着對何正宇說道：
“何先生，這家餐廳並不接待散客，所有包廂都只能提前預訂，菜品也都是提前預點好了的，當然，你要是有什麼想吃的，現在也可以點。
對了，何先生要喝什麼酒嗎？咱們難得一起吃頓飯，喝一點酒助助興。”
“沒事沒事，我吃飯很隨便的，也不怎麼挑食。”
何正宇聽了這話，連連擺手，一臉歉意地說道，
“至於酒，我還是不喝了吧，我身體剛剛有些好轉，醫生再三叮囑我不能碰酒，實在抱歉啊。”
段一鳴朝他笑了笑，說道：“既然這樣，那就不喝酒了，咱們喝點餐廳自制的飲品吧。”
幾個人還沒聊幾句，服務員就開始上菜了。
何正宇雖然出生在江州，但其實是在廣粵那邊長大、工作和生活的，他的口味和江州這位重油嗜辣完全不同。
廣粵菜注重質和味，口味比較清淡，力求清中鮮，淡中求美，而且隨季節時令的變化而變化，夏秋偏重清淡，冬春偏重濃郁，追求色、香、味、型。
這一點，段一鳴之前早就已經知道了，因此，在決定請何正宇吃飯的時候，他就專門點了一桌廣粵特色菜。
現在，服務員上的這第一道菜，就是廣粵的傳統名菜老火湯。
先喝湯再吃飯是廣粵人的傳統習慣。
傳統上，湯也是廣粵家庭主婦的“必修課”，很多家庭主婦都有自己獨特的煲湯秘方，招待親朋好友時，選擇好湯是至關重要的。
而在廣粵的餐廳裡吃飯時，服務員通常也會先推薦湯，然後再介紹其他菜餚。
當服務員將老火湯端上來，一人一盅小心地放在衆人的面前以後，何正宇臉上的神色也是忍不住微微動容。
他是廣粵人這件事，並不是什麼秘密，但能在請客吃飯時，還特意照顧到他身爲廣粵人的飲食習慣，專門先上一份老火湯……
段總真的是太有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