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翊蹲下身，拿起一錠銀子打量。
銀錠上刻有“寶丰隆鑄”字樣。
而寶丰隆，是京城三大錢莊之一。
看來這些銀子並非官銀，而是市銀。
衛風也在拿着一錠銀子打量，看到上面的錢莊號，不由皺眉，“這些怎麼是市銀？難不成這些銀子並不是滕充貪污得來的，而是受賄所得？”
寧楚翊卻搖頭，“這就是官銀。”
衛風一愣，再一仔細打量，卻發現這銀錠含有金色。
這成色，看起來跟皇上賜給寧國公府的元寶很像。
衛風恍然大悟，“大人，這是金花銀？”
寧楚翊點頭。
朝廷有規定，金花銀是不能在市面流通的。這種銀子鑄造出來後，只能貢於國庫。皇上會用來給官員發放月俸，或者是當賞賜。
滕充書房夾層裡的這些銀錠，都是五兩、十兩。
上面都刻着“寶丰隆鑄”。
衛風搖頭，“這滕充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大，管着朝廷的銀作局，竟敢貪污這麼多銀子。難不成他以爲找錢莊將貪來的銀子熔了，再做成銀錠，別人就認不出來了。”
寧楚翊沒說話。
滕充能坐穩戶部左侍郎的職位這麼多年，自然不是什麼愚笨之人。
他並非不知道這金花銀就算熔成別的樣式，就認不出來。
可就算知道又如何，人的貪心一起，就遏制不了。
滕充管着銀作局，那些金銀就是巨大的誘惑。
只要利益足夠大，就值得鋌而走險。
而且，貪污的人往往都抱有僥倖心理，認爲自己足夠幸運，做下的事情不會暴露出來。
除了這一面最大的牆藏有銀錠，另外兩面牆壁的夾層裡，則藏有金磚。
全部都被凌初用小錘子給砸了出來。
寧楚翊讓人開始清點，登記，最後封箱。
從書房裡抄出的金銀大約在三十八萬兩。
加上之前抄出來的，已經有七十一萬兩。
第一天就抄出這麼多，衛風他們鬆了一口氣。
吳炳眯着眼默默看着，沒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
大家心中振奮。
見天色還沒黑，於是抓緊時間繼續搜查。
可惜的是，每一面牆壁都被敲過，卻沒再有什麼發現。
吳炳一直沉着臉在旁邊監督，突然開口道，“將地面的青磚全部撬開搜查。”
衛風他們皺眉，紛紛道，“大人，地磚我們全都檢查過了，沒有異常。”
“這麼厚的青磚，光靠敲擊，並不能確定底下沒有藏銀。必須撬開，才能確保沒有漏網之魚。”
大家都繃着臉。
侍郎府那麼大，若是把每一塊青磚都撬開，再往下挖，三天時間根本不夠用。
寧楚翊看向凌初。
衛風迫不及待問，“凌小旗，你能不能算一算，這地磚底下有沒有藏銀？”
有系統在，凌初根本不需要算都知道沒有。
但她知道，她就是算了卦，吳炳也不會相信。
乾脆直接召出小錘子，將地磚全砸了，再讓大鏟把底下的泥土挖開。
幸虧之前寧楚翊讓系統吸收了那麼多玉佩玉石，否則凌初還沒辦法一直讓大鏟和小錘子幫忙。
一炷香後，侍郎府的地磚全部被挖得面目全非。
半文錢都沒挖出來。
吳炳沒說話，看着凌初的眼神卻越來越凝重。他沒想到定遠王的這個閨女，竟然如此有本事。
凌初知道吳炳心中對她有了戒備。
她雖然想低調行事，但爲了幫寧楚翊官復原職，有些事是沒法避免的。
寧楚翊幫了她那麼多，她總不能明明有能力，卻藏着掖着，眼睜睜看着他被別人打壓。
若是如此，她會良心難安。
寧楚翊擡頭看了看天色，見還有時間，於是吩咐，“搬梯子，查瓦當。”
屋檐最前端有圓筒狀的瓦，稱爲瓦當。
有的工匠會在瓦當上雕刻瑞獸、祥雲，或者是繪上福祿壽喜等吉祥字。
有些人會將銀子熔化後藏在瓦當裡面，就算盜賊知道了，也偷不走。因爲要偷走這些銀子，勢必要拆瓦當。
這東西一拆，那動靜根本就瞞不了別人。
凌初看了一眼寧楚翊，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她剛纔本想說將屋檐給拆了，沒想到寧楚翊先一步說了。
凌初將小錘子召出來。
衛風一見，立刻眉開眼笑，“凌小旗，你來我們錦衣衛還真是來對了。有你在，我們都不用動手了。”
凌初回他一個笑，謙虛道，“應該的，應該的。”
雖說謙虛，但也是事實。
若是沒有寧楚翊那些玉石，她的系統早就能量耗盡跟她解除綁定了。
如今爲了寧楚翊，即使大鏟和小錘子要耗費一些能量，也是應該的。
殷煞看了一眼寧楚翊，見他眉頭微皺，就知道是不滿衛風的話。
他們當錦衣衛，抄家是職責之內，但總不能事事都依靠凌姑娘。
凌初揮手，讓小錘子砸向一片圓形瓦當。
殷煞也運轉輕功，飛上房頂，擡腳對着另一塊雕着祥雲的瓦當踹去。
瓦當落地，摔成碎片。
掉出來的白銀，發出“叮咚”響聲。
原本衛風是等着凌初用小錘子將瓦當砸下來，但見殷煞動手了，他沒好意袖手旁觀。
於是也帶着錦衣衛上了房頂。
人多好辦事，且這些錦衣衛都有武功在身，拆起來速度也不慢。
一時間，侍郎府裡噼裡啪啦的聲音響成一片。
滕充的爹孃、妻妾兒女被鎖在大廳裡，透過窗縫看到這一幕，已經顧不上心疼銀子，只能祈求老天爺能讓他們逃過一劫，別被皇上砍了腦袋。
一刻多鐘後，大家終於把侍郎府的瓦當全部拆完，經過清點，拆出大約兩萬兩。
又從各處院子的房樑上，找到好些藏銀的匣子，抄出銀子寶鈔等一萬九千多兩。
雖然不多，但是離一百零七萬兩又近了一步。
錦衣衛有日暮不抄家的規矩，爲的是防止夜色下，有人渾水摸魚。
趕在天黑前，寧楚翊讓大家將抄出來的東西全部登記好，放到箱子裡，貼上封條。
第一天的抄家就算完成了。
安排了一隊錦衣衛看守侍郎府。
寧楚翊親自帶着人，將抄出來的東西運送進宮。
抄出金花銀，滕充貪污的罪名就算是罪證確鑿。他的家眷要全部押去大牢，等候問審。
儘管忙了一天，又累又餓，但想到能宰吳炳一頓，大家還是很開心。
凌初沒有隨大家去仙客來，出了侍郎府，就看到定遠王在大門外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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