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滯之際。
公義擎已然上完香起身離開蒲團，選擇明哲保身。
一道密語傳音進他耳中。
“公義道友得了什麼機緣？”
公義擎朝遊祭望去。
四目相對。
公義擎同以密語傳音，“一道洞府地點的指引。”
“人情債誰不會說？”
現在僅剩下這隻手還沒恢復正常，是和左手截然不同的臃腫粗長拖到了地上。
遊願道：“他理智未失。”
那詭眼卻一動不動，目標分明就是她，彷彿察覺到她之前的窺視。
“各位詭師已經有了機緣路子，就不要再分取這幾炷香了。”
“他這是要詭化了？”遊祭若有所思的出聲，瞥向遊願一眼。
只是寧紫檀作爲法修，活着的時候被詭化實屬少見。像現在這種情況，更多出現在被契詭反噬的詭師身上。
一陣輕微的騷動。
沒再得到回答的遊祭也沒繼續問，好整以暇瞧着寧紫檀。
遊願沒回答這個問題，也是不知從何答起。
手中的一把香成了燙手的山芋，這時候無論給誰都會得罪剩下的人。
那隻詭手藏起來，無法恢復人手了？
衆人心中猜疑。
“這麼算的話，寧紫檀身爲法修已得機緣，是不是法師也該讓位。”
算起來兩人背景相當，遊祭的修爲境界卻比他高，現在幾次主動示好，公義擎都沒有拒絕的道理。
遊願後背忽然一涼，隱隱預感到什麼危險。
所指的是寧紫檀臉上長出來的肉芽。
憑遊願低階靈師的修爲，沒道理能看出連高階靈師都無法斷定的答案。不過現在的遊願今非昔比，能做指引者的他，說不定就能知道點什麼呢？
現場氣氛越來越危險，大有大打出手的跡象。
殷桑還沒觀察仔細，那隻手一翻，肉芽翻滾不斷糾纏上爬，最終爬進衣袖裡消失不見。
而全身詭變到寧紫檀這個程度的一般就是結局已定，可以動手提前將他斬殺，然後瓜分他的資源遺留。
這肉芽像活物一般扭動着，將寧紫檀的臉糟蹋得更不成人樣。
忽然，拖地的手背肉芽翻開，刷的露出一隻血紅的詭眼，和殷桑凝視的目光對上。
“都詭化成這樣了，你從哪看出他理智未失？”遊祭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說起寧紫檀狀態的語氣也充滿看笑話的戲謔。
“啊啊啊啊啊！”
“怎麼說？”遊祭來了精神。
遊願有幸見識了一回靈州頂層大佬們的你爭我搶，言語相激，和普通靈師比較起來並無什麼差別。
這種感知不是任何法術，而是經驗和特質帶來。
衆人皆知現場不適合出手蠻力爭奪，便以理相爭。
“喝——”
殷桑一驚。
之前就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樣，現在變成生不如死。
所有人向寧紫檀望去。
在衆人激流暗涌下，誰也不想機緣被他人奪得，那供臺上的香沒人拿到，剩下的蒲團也被空着，一時半會都沒下個人能上去。
內殿燭火忽然熄滅。
“那是什麼？”
他面色不變，往前兩步將香都放到供臺上，然後功成身退。
其實也不難理解。
寧紫檀這是機緣沒成反成要命的劫難了？
寧紫檀周身的氣息依舊攀升詭異，肉身卻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恢復成長。
“此地神像主掌詭怪，機緣必有書修一份，與其浪費在他人身上，不如由我來，一旦成了，我記各位一份人情如何？”
遊祭抱着可有可無的態度隨便一問，沒指望遊願一定能給出答案。
“咦。”殷桑目光凝向寧紫檀的右手。
任由那些殺人視線刺在身上，遊願儼然不動。
皮開肉綻，血水橫流，浸了全身和座下蒲團。
先是五官正位，頭髮重生，再是體型回縮，短短几分鐘的時間，由一個血肉模糊的噁心詭物迴歸挺拔俊邪的紫衣侯。
寧紫檀的皮膚像是一盆滾燙的水從頭澆下，被燙得通紅後長出一個個水泡再一個個破裂。
在場各位都是同層次的靈師，不能動手僅能動嘴皮子的情況下，互相都可以不給對方臉面，自然什麼都說得出口。
尤其是他們活得比普通靈師更久，臉皮心性見識都遠超普通靈師，偶爾冒出來的一些言辭和大佬隱秘醜聞更加刺激。
在靈州大佬們一致不看好的注視下，寧紫檀臉上的肉芽竟然開始回縮了。
一番爭論下來終是沒有結果。
慘厲的叫聲令人頭皮發麻。
一聲悶哼劃破現場緊張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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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詢問寧紫檀機緣的人話語隨之停下。
公義擎自然表示歡迎。
和寧紫檀撕心裂肺的忍耐，彷彿兩個世界。
衆人：“…………”
衆人皆驚。
噗噗噗——
——你們誰要搶就自己去神像下面的供臺搶吧。
他右手臂的袖子空蕩蕩，不知道還以爲他斷了一隻手臂。
所謂詭化就和怪化一樣，後者是被怪談污染成爲怪物化的行屍走肉，前者詭化到最後則會直接成爲詭物。
遊祭目光閃了閃，隨即大亮，笑道：“恭喜，不介意我和你湊個鄰居吧。”
遊願卻不知道他的心態，還真能感知到寧紫檀身上的一些確切情況，就回答道：“不全是。”
“你沒契詭是你的問題，不是讓詭師退出的理由。”
兩人都得了機緣好處，默契沒有參與進接下來的機緣爭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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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神色各異的旁觀，沒有一人上前幫忙，發現寧紫檀周身刺痛他們的神秘靈紋力量消失後，對他的打量更加肆無忌憚。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冷漠觀察。
不待衆人反應，一股無形力量令他們動彈不得。
現在沒人說話也沒人動手，還得多虧他們不在靈州，又是神秘力量的地盤上。
“紫衣侯……”
順着這空出來的袖子望去，是已經起身站立的寧紫檀。
並非被這股力量強制了身軀，而是在感受到這股力量的一瞬間，便打從心魂深處生出無法抵抗的顫慄，促使他們做出求生的本能——不要反抗，不要窺探！
原地的契詭們更不堪的畏伏在地。
“那神像……動、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