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們的描述來看，他應該很好辨認。”
阿巴貢啜一口咖啡，苦到皺眉，但思來想去，還是沒有把糖塊放進去。
在他的小桌子旁邊，巴羅和邦妮坐在加拉瑞克的身上，佔據了理想鄉的整個前車蓋，心不在焉地聽着。
“能製造出骨車這種的惡魔造物，能召喚大量骨頭……或許是異變後的骷髏一族……”阿巴貢拿出懷錶看了看，像是在等人。
“不過我們也不用猜測他的身份，很幸運，我找到了一位惡魔商人，也許可以給我們答案。”阿巴貢盯着懷錶，“3、2、1……”
阿巴貢丟出糖塊，空間扭曲，驀然一隻蛤蟆手從空氣中探出，把糖塊接了過去。
“咬我的惡魔屁股，就這麼點？”蛤蟆手圈出一個嘴巴的形狀，捏着虎口說，聲音只夠阿巴貢、巴羅和邦妮三個人聽見。
“我的老朋友，最近還……”阿巴貢又要借一句問候。
“停，不要再問好了，說事情。”蛤蟆手好像很熟悉阿巴貢的交易技巧。
“呵呵……”阿巴貢便把巴羅和邦妮看來的一切講了一遍。
“我的老朋友，你知道這是魔王城裡的誰嗎？”
“唔，知道，很有名的，骷髏王子，骨劍的執掌者，斯科爾瑞克。”
惡魔商人不打算和阿巴貢過多交流。
“可能是跟上面通了關係，沒被徵入遠征軍，而是和腦靈之主布迪博格合作，佔據了藏書庫，甚至還在殺戮杯上滅掉了豺狼人一家……”
這位惡魔商人顯然不是賣賣，給的消息也頗爲過時。
不過這些魔王城的“內幕”，對於人類來講也足夠新鮮了。
“豺狼人一家都死了？難怪最近都沒什麼生意跟我們做……”阿巴貢撓了撓自己的禿頭。
“誰願意與你做生意……”惡魔商人咕嘟了一聲。
“果然是骷髏一族，很好，我知道了，謝……”
阿巴貢剛要做出“謝謝”的發音，惡魔商人的手倏然收回，消失了在空間的漣漪中。
“呵呵……”阿巴貢嚥下一口苦咖啡，這次卻是甜到發笑，“骷髏王利德瑞克已經沉睡許久，我們要是能活捉這個斯科爾瑞克，一定就能換來不少好東西。”
“比如這個。”阿巴貢指了指巴羅和邦妮座下的骨車。
“說不定，還能建立一條通往夢鄉或者是光之墳塋的商路，那收益可就……”阿巴貢吸了吸口水。
“就算不小心殺了它，至少也能拿到骷髏一族的‘骨劍’吧？”阿巴貢只是聽，就能聽出骨劍的價值。
“不過殺他之前，我們可一定要把他的存款拿乾淨哦……”阿巴貢終於站起了身，臉上寫滿了期待，“下次見面，一定要看透他的最大價值……”
阿巴貢說着，把一個蛤蟆瞳孔花紋的鑑定鏡塞進自己的眼眶，喃喃自語：“想不到，亨特拉爾的債務居然會在斯科爾瑞克身上，他的死，可真是值得。”
“那還等什麼啊！快追啊！”巴羅和邦妮掐緊加拉瑞克的脊骨，骨車再度開始轟鳴。
“不行，不要浪費，開着這個追，磨壞了輪子怎麼辦？”阿巴貢指了指骨車的輪胎——也就是米尼米妮的皮。
“我們走路去追吧……”阿巴貢忽然閃身騎到了邦妮的肩膀上，理想鄉也成爲了兩枚硬幣，被他收進了口袋裡。
兩枚硬幣彷彿黏在一起，一枚是骨車，一枚是加拉瑞克。
而看到邦妮脖子上的禿頂老頭，巴羅的表情一下子非常難看。
巴羅只恨自己曾經欠阿巴貢那麼多。
阿巴貢安頓好廣場上的勇者，便騎在邦妮的背上出發，剛剛來到鬥獸場外的林蔭小道，便正趕上李閱迎面而來。
李閱身背亨特拉爾的債務，對阿巴貢來說就像是黑夜裡的螢火蟲那樣耀眼。
“你好啊，我的新朋友！”阿巴貢隔着很遠便對李閱打招呼。
然後李閱就發現後腦一涼，自己的腦靈腦垂體被阿巴貢收成了一枚硬幣，瞬間揪出腦殼。
都不必猜這老頭是誰，但看他有資格騎在邦妮的背上，李閱也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這樣一來，獵國剩下的3位8階齊聚魔王城。
而且他們盯上自己了。
李閱先重新長出一根腦靈腦垂體，然後屏蔽語言方面的感知，放棄與對面的三人交流。
曾經在封閉戰訓的時候，李閱見過賣賣作戰的手法，此刻再遇到阿巴貢，見他也在使用這種極爲眼熟的借貸，下意識如此應對。
阿巴貢的嘴巴一直在動，說了很多，但李閱沒有再莫名丟失東西，知道此舉有效。
“哦喲，它的反應不慢，是個戰鬥經驗豐富的惡魔。”阿巴貢的手上不再出現硬幣，知道李閱把聽覺屏蔽了。
“腦靈腦垂體，成色非常好，它果然已經和藏書庫的腦靈們結成一夥了。”阿巴貢翻弄掌間已有的那枚硬幣，上面除了一個抽象的腦垂體標記以外，還刻着一個數字。
數字16。
與之相對的，加拉瑞克和骨車的數字分別是64與99。
“你們說的是真的，它的價值很快就會補回來。”
“也就是說……被我借走腦靈腦垂體，他就又長了一根出來……”阿巴貢雖然沒有透視或者是亨特拉爾的鷹眼，但8階商人的眼睛能清楚看到“價值”。
剛剛骷髏頭的價值-16+16，阿巴貢就判斷出李閱有辦法生長腦垂體。
“而且……你們知道嗎？”阿巴貢的手微微顫抖。
此時此刻，巴羅和邦妮正在骨海中開路，兩雙賊眼始終盯着李閱。
“我居然無法看透他的‘潛在價值’……”阿巴貢望着眼前鋪陳開來的骨海，不斷接過巴羅和邦妮遞來的材料，並將其換成硬幣，神情激動。
“你們找到了一個巨大的寶藏！”初次見面，只稍微交手，阿巴貢就陷入了難以自耐的興奮狀態。
“別叫啦，快上去，鑑定好了嗎？鑑定好了我們抓住它~你不是最討厭浪費了嗎~”
巴羅和邦妮的正面戰鬥力不如亨特拉爾，在李閱的骨海攻勢下，也只能不斷用盜賊之手順手牽羊，卻無法有效找到李閱的本體，直接偷到致命的東西。
這是一種魔力的浪費。
李閱的本體當然隱藏在骨海之中，他本人也沒想到不用“可憎”和“矚目”，就已經牢牢拉穩了獵國三巨頭的仇恨。
只不過凡是即將落到三人身上的攻擊，無論魔狼之牙還是骨刺，都會被巴羅和邦妮搶走，轉化成阿巴貢手裡的硬幣，不知不覺間已經塞了許多。
在阿巴貢的率領下，三位獵國首領彷彿一個舞動雙手的王八殼，在滾滾骨海中屹立不倒，吸收着水分。
他們的防守密不透風，李閱覺得在沒有欺瞞之杖的情況下，也許只有慢慢拖着，耗盡他們的魔力和家底，纔有機會殺死他們。
不過李閱耐心還不錯，還有殺亨特拉爾的經驗，也不強求速殺。
而阿巴貢也是這麼想的。
“沒事沒事，在這裡花掉的，都會從他身上賺回來，先追着，我攢一攢他的‘債務’。”阿巴貢笑呵呵的，“要是能計算出他的潛在價值的話，就可以直接交易，買下他了……”
說着，阿巴貢從錢袋裡掏出一枚硬幣，手指一握，就變成了一杆獵槍。
阿巴貢舉槍，扣扳機，卻沒有槍聲，也沒有子彈射出。
【嘿嘿，欠了一槍、兩槍……】
【試一試強度……打得弱一點……方便一會交易……】
李閱意識到不妙。
緊接着，李閱的頭骨前，莫名爆開一蓬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