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馬走出那片永夜，遭遇盜賊後，遇見了一位名叫‘李的旅者……”
“這是一名沒有常識，不懂趣味，不可理喻，也有些瘋狂的旅者……”
“《伽馬史詩》成功引起了他的興趣，於是，在這首史詩傳頌前，在完成晉升儀式前，伽馬將與這位旅者同行……”
“雖然這位旅者始終覬覦着箱內的財寶，但只要伽馬晉升9階，就不會再有危險……”
“每天向他分享一段故事，足以順利度過這段旅途……”
“伽馬正在逐漸積攢力量，爲完成儀式做出最後的準備……”
箱中人在身上塗塗抹抹着，進一步將《伽馬史詩》的後續篇章完善。
馬車悠悠走在荒野上，已經走了兩天。
李閱啃着一塊硬邦邦的爛麪包，味同嚼蠟，但又不得不吃——顯然，伽馬能看到馬車附近的情形，李閱也就下意識完善演技，儘量不透露更多信息。
餓當然是不餓的，只是偶爾想要打個盹。
李閱甚至還盤算時間跑到遠處解手，即便完全沒什麼好解的。
時不時，遠方傳來火車的汽笛聲，伽馬把它比作“帝國吸取舊教廷骨髓”的聲音。
這也意味着馬車距離主路越來越近，即將告別曠野。
“對了，你還沒說你到底要去哪裡。”李閱趕車，透視眼望向前方，對照着溫蒂家拿來的地圖和腦海中的標點，調整着方向。
李閱的目的地當然是裂金山。
在伽馬的描述中，裂金山已被塔斯帝國打造成一座巨大的礦場，圍繞礦場坐落的五座小鎮，主要用於奴隸和礦產的交易。
去裂金山點亮地圖，順便把箱子賣了，還能換點路費。
李閱可不打算跟伽馬兜圈圈，早賣早享受。
那史詩聽得實在是有點迷糊——伽馬講了兩天，也纔剛剛講到骨城飛起。
魔王城能浮空李閱可以理解，但實在想象不出城根裝了幾個引擎是什麼意思……
難道魔王城用的不是魔法，而是科技？
一問伽馬，伽馬就反過來給李閱留懸念，一副務必要把故事講完的樣子。
李閱懷疑伽馬根本就不懂現場發生了什麼。
“差不多，就是這個方向。”伽馬的聲線非常平穩，“離永夜越遠越好。”
經過兩天的觀察，李閱也意識到這位吟遊詩人的狀況已經比初遇時好很多。
再晚點的話，可能就不太好賣了。
“魔王城已經學會飛行，可以預見，惡魔們隨時都會傾巢而出，席捲整座大陸，帶來無盡的災厄。”伽馬日常聊天就有一種戲劇感，李閱已經見怪不怪。
但李閱覺得今天務必要問出伽馬準確的目的地，不然還沒等賣掉他就被他跑掉的話，可就白盤算了。
“不說地方，總歸要告訴我你要去幹嘛吧？不然我被你賣了都不知道。”李閱先發制人，“昨晚你不是收到一封信？”
昨天深夜，李閱趕車時，看到一封信閃過月色，投進箱子裡。
當時李閱還覺得是自己太過困頓產生的錯覺，但結合伽馬今天的情緒來看，那封信讓他非常興奮。
“哦……那封信啊……”伽馬似乎沒想到李閱注意到信件。
“李的感知非常敏銳，他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無辜和愚蠢，他至少吸食過一劑以上的腦垂體魔藥……”
伽馬在人皮上做着記錄。
“說出來也沒什麼……”伽馬看到李閱的手正握向十字劍的劍柄，立刻非常配合，“那是吟遊詩人大會的邀請函。”
“吟遊詩人大會？”李閱沒想到吟遊詩人還有組織。
“只是流傳在吟遊詩人們之間的魔法，每當有史詩級的詩歌即將問世前，都會有類似的大會。”伽馬的語聲高了些許，“上一次有史詩級的詩歌問世，還是在聖城辛德拉米陷落的時候……”
“神明隕落？”李閱對凱歐斯大陸的近期的大事件有些許瞭解。
畢竟走到哪裡都是這些事，想逃也逃不掉。
“對，那場戰爭中活下來的吟遊詩人有十幾個，可惜獲勝者選錯了跟隨目標，哈哈哈……”想到這事，伽馬狂笑不止，“那個弱智選擇跟隨繼任教皇西斯托勒姆，跟隨他傳播信仰的腳步傳頌詩歌，走神路，去了雪國……”
“現在可能骨頭已經凍裂在了北方吧？哈哈哈……”箱子上下震動，給馬車帶來陣陣顛簸。
“所以意思是在這個大會上，你們吟遊詩人們會比誰的詩歌更厲害？贏的那個人就等於寫出了史詩？”李閱把吟遊詩人大會理解爲一場比稿。
“不，不是這麼算的。”箱子搖動身體，“勝者選擇傳播方式，敗者焚燬詩歌，轉而傳頌勝者的作品……”
“只不過那一場的勝者是個蠢貨，以爲傍上繼任教皇有助於傳播他的史詩，想要追隨教皇的旅途完善作品，結果現在一點聲音都聽不見，肯定是死了，哈哈！”
伽馬非常開心。
“還不如藉着大會把作品分發，至少現在能聽個響……”
雖然伽馬沒有講得太細，但李閱也大概理解了吟遊詩人的晉級邏輯——譜寫史詩只是第一步，後續的傳播也一樣重要。
至於吟遊詩人大會，是用來統一、指定詩歌版本的一次活動，然後再進行傳播。
“那麼……你要去參加這個……吟遊詩人大會？”李閱問起最初的目的地。
“當然！一百張嘴巴多過我的嘴巴，有這麼多嘴巴幫我傳頌，才能讓我的史詩響徹大陸。”伽馬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那你怎麼確定你就會是獲勝的那一個呢？”李閱沒怎麼聽過這個世界的詩歌，但單從聽感上判斷的話，伽馬史詩沒有太多驚豔的感覺。
只是一堆隱喻和誇張字詞的拼湊，把戰爭的過程描述出來而已。
“放心，城下活下來的詩人一共也沒有幾位，能從傷勢中恢復也許只有我一人。”在那場戰爭中，詩人們除了關注戰況，剩下所有的注意力其實都集中在其他吟遊詩人身上。
畢竟詩人們纔是最大的競爭對手。
“我對我的作品有信心，而且我還有一個特殊的方法，可以幫助大家集中注意力……”伽馬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卡牌。
那是他在戰爭末尾，某個惡魔消失之後，自動鑽進他手中的。
李閱聽不懂伽馬在說什麼，以爲又是某種隱喻。
“哦，既然你這麼說，那可能你是對的……”李閱點點頭，“可是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伽馬不太喜歡李閱這種鄭重的問題。
“既然大會只是助力傳播的一個環節，最終的目的還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詩歌，你對自己的作品那麼有信心，那爲什麼不用更直接的辦法？”
“更直接的辦法？什麼辦法？”伽馬有了興趣。
“比如……直播？”李閱從懷裡掏出一枚長着眼球的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