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去力學到了織花樣的方法,立刻回到淳于旅社,興高采烈的試驗起來了。
他用了幾天的時間,織了十件羊毛衫。
不得不說,馮去力的速度真的挺快的。這些日子,他很少睡覺,根本沒有休息,只要睜開眼睛,就是在織羊毛衫。
現在羊毛衫終於治好了,馮去力帶着羊毛衫,興沖沖的去賣了。
這一次羊毛衫上面有了商標。
商標其實就是一個馮字。
而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御史大夫親手織就。
這羊毛衫掛出去之後,很快惹來了哄搶。
他們甚至爲了爭一件衣服,差點打起來。
馮去力對此很滿意,覺得自己的勞動成果的到了尊重。
嗯,尊重的很徹底。
回到淳于旅社的時候,店員熱絡的和馮去力打招呼。
店員看見他買了很多毛線,好奇的問:“怎麼樣”
馮去力說道:“羊毛衫買的很好,我再織一些。”
店員提醒馮去力說:“大人的羊毛衫確實賣的很好,可是你自己織,又能織多少呢?依我說,大人倒不如僱傭一些人,讓他們幫你織就好了。”
“大人只要嚴格把控一個質量關,讓羊毛衫始終有品質,有保證,有檔次就可以了。”
馮去力微微一愣,覺得這好像是個好辦法。
但是……
他有些爲難的說道:“握着羊毛衫,主打的就是御史大夫親手織就。現在僱用別人,似乎又欺騙百姓的嫌疑啊。”
店員笑眯眯的說道:“其實這個很簡單,大人只要說,這羊毛衫是御史大夫出品就可以了。”
馮去力好奇的問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店員說道:“區別太大了。御史大夫親手織就,說明大人蔘與了一針一線。而御史大夫出品,就是大人你自己出錢僱人。”
馮去力點了點頭,然後好奇的看着店員:“怎麼你會懂這些東西?”
店員乾笑了一聲:“我是聽商君別院那些人說的。”
馮去力:“……”
怎麼又是商君別院?槐穀子這傢伙簡直是陰魂不散啊。
他淡淡的說道:“哦,本大人知道了,我考慮考慮吧。”
馮去力在房間中考慮了很久,感覺店員說的是一個辦法。
自己織毛衣,幾天下來累死累活,根本沒有織出來多少。
這些毛衣養家餬口算是夠了,但是想要發家致富,還差得遠呢。
所以,必須要想辦法,必須僱人。
自己只要嚴把質量關,不要砸了御史大夫的牌子就好了。
想到這裡,馮去力就寫了一張告示ꓹ 貼到了外面。
這告示說道,自己會提供毛衣針ꓹ 提供冒險,要一些會織毛衣的女子,來織毛衣。
馮去力的告示貼出去之後ꓹ 很快就有人前來應聘。
應聘的人是一羣大娘。
馮去力問道:“你們都會織毛衣嗎?”
大娘們連連點頭:“會的,會的。”
馮去力又說道:“你們會在上面織出字來嗎?”
大娘們又點頭ꓹ 說道:“會的,會的。”
馮去力有點納悶:“你們是怎麼會的?”
大娘們說道:“我們是在商君別院上課學會的。”
馮去力驚奇的說道:“你們還要這個閒錢呢?”
大娘們納悶的看着馮去力:“什麼閒錢?沒有收錢啊。”
馮去力一愣ꓹ 問道:“商君別院沒有收你們的錢?”
大娘們也很驚訝的看着馮去力:“商君別院收你的錢了?”
馮去力:“……”
行吧ꓹ 又被槐穀子給坑了。
馮去力嘆了口氣,說道:“就按照我的式樣來織吧。不過我事先聲明,絕對不能偷工減料,絕對不可以寥寥草草。我是要檢查的,如果有任何敷衍的地方,我會讓你們拆了毛線重新織。”
大娘們紛紛說道:“你儘管放心,我們都是老實巴交的人。”
於是ꓹ 大娘們開始織毛衣了。
馮去力看着這些大娘,忽然覺得ꓹ 自己找到了一條發家致富的路啊。
什麼都不用幹ꓹ 只要涉及一些花色ꓹ 只要設計一些款式就能掙錢了。
忽然間ꓹ 馮去力想起來上夜校的時候,有那麼一節課ꓹ 槐穀子對衆人說道。這世上有一種東西ꓹ 叫資本家。
資本家自己不幹活ꓹ 依靠雄厚的資本,僱用別人幹活ꓹ 然後從中竊取剩餘價值。
馮去力也不知道,怎麼自己忽然想起這一段來了。而且他想起來之後發現,自己不就是那所謂的資本家嗎?
馮去力發現,謫仙說的一切都應驗了。
他忽然有些感慨,槐穀子,還真的是神人啊。
就是……如果人品再好一些就更好了。
…………
趙騰已經把奏摺寫好了,奏着的內容,是關於徹查小煤礦的。
趙騰很自信,只要這奏摺交上去,自己就能和槐穀子徹底撇清關係了。
從此以後,誰也別想說他趙騰是槐穀子的人。
誰也別想說,他趙騰是槐穀子的之交好友。
甚至說他趙騰唯槐穀子馬首是瞻。
狗屁!
趙騰就是趙騰,絕對不會追隨槐穀子。
趙騰本來想把這奏摺交給嬴政,但是想了想,他決定忍下來。等到朝議的時候再說。
現在交給嬴政,嬴政肯定會着急朝中重臣,小範圍的解決這件事。
就那麼三五個人,掀不起什麼大波浪來,沒有人記得自己說過什麼,沒有人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趙騰要的是轟動,要的是人盡皆知,要的是給自己正名。
所以,他要在大庭廣衆之下,揭示這一點。
而最合適的地方,就莫過於朝議了。
到時候大家都在,只要把這些東西亮出來,絕對的石破天驚。
明天就是朝議之期了,趙騰心裡面微微的有些激動。
…………
朝議,眼看已經到了。
這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諸位朝臣就到了皇宮。
到了皇宮之後,他們換上輪椅,緩緩地前往議政殿。
這時候已經入冬了,天氣冷了。不少朝臣都穿上了毛衣。
毛衣是用羊毛織成的,也叫羊毛衫。
而且是出自馮去力的手筆,上面還織着一行字:御史大夫出品。
這……也算是照顧同僚的生意吧。
當然了,除了照顧同僚生意的心理之外,朝臣們還有另外的心理。
以前拆詫風雲的御史大夫,竟然在織毛衣。
而現在大家穿着他的毛衣。這無形之中,就有了一種優越感。
雖然馮去力的地位依然很高,雖然也算是朝中重臣,但是大家再看馮去力的時候,總覺得他低人一等。
至於馮去力本人,卻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一臉坦然的站在議政殿門口。
甚至可以說,他是一臉木然的站在議政殿門口。
馮去力,現在腦子裡面很忙,根本不顧上什麼難爲情。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這資本應該怎麼運作。
現在他已經僱傭了很多大娘,並且從淳于旅社搬出去了,搬到了一個大院子裡面。
大娘們整天一編織毛衣,一邊和旁邊的人聊天。
至於馮去力,他就負責監督。
在監督之餘,他也開始看商君別院出版的種種著作。
最近他格外喜歡看與做生意,開廠房有關係的。
在這些著作當中,馮去力看到了一些奇妙的東西。
比如,馮去力受到這些著作的啓發,去專利局申請了一個專利。
就是自己那個馮字。
這個馮字在他的所有毛衣上都有,是紅色的一個字,很醒目。
久而久之,有很多人看到這個馮字,就知道是御史大夫出品,就會很信任。
爲了避免被別人假冒,馮去力把這個字申請了專利。
以後有人要模仿這個字,馮去力就可以去告他們了。
而專利室的人告訴馮去力,他的所謂專利,其實是商標。
除了申請商標之外,馮去力還想到了一些前沿科技。
比如……大娘織毛衣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除了織毛衣之外,自己還可不可以做別的東西。
毛衣對於這個時代來說,畢竟是比較高檔的東西,雖然價錢高,但是利潤並不多。
最重要的東西,是薄利多銷的那種。
馮去力想了想,最後瞄準了織布。
世上哪個人不需要穿衣服?只要想穿衣服,他就少不了布匹。
所以織布是大有前途的。
馮去力現在已經僱傭了很多大娘織毛衣,但是要僱傭大娘織布,那就把攤子鋪的太大了。
而且,這些大娘明明可以在自己家織布,何必來給馮去力幹活呢?
最重要的是,這樣織布成本太高,不符合薄利多銷的要求。
馮去力想了很久,最終瞄上了商君別院剛剛研製成功的紡織機。
實際上,紡織機和織布機的原理一模一樣,只不過這紡織機,把人力織布,變成了蒸汽機而已。
蒸汽機被接了很多曲柄,只要開始轉動,就帶動着紡織機不斷地工作,最後產出布來。
因爲蒸汽機不知疲倦,所以可以沒日沒夜的工作。只要有一個人在附近照看,萬一哪一臺蒸汽機有毛病,就立刻停下來檢修。
除此之外。蒸汽機的轉速很高,這是普通人萬萬比不上的。人的腦力和協調能力沒有辦法和機器相比。
可以說,以前需要十幾個人才能完成的工作,蒸汽機只要一個時辰就完成了。
蒸汽機很好,但是大部分人都不能接受。
他們認爲實際上哪有物美價廉的東西?一樣東西又便宜又好看?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紡織機發明之後,購者寥寥。因爲大家都覺得這是騙局,這是智商稅。
但是馮去力不一樣。他一直在瞭解最前沿的科技,而且是在紡織業摸爬滾打了一番的。
所以。他拿出最近賺來的所有錢,從商君別院買來了一臺。
這東西買到之後,馮去力又變成一貧如洗的窮光蛋了。
不過,他晚上的時候試了試,結果布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
馮去力快激動的暈過去了。
按照這個速度,自己成爲大富翁,那不是妥妥的嗎?
於是,馮去力又僱傭了一位大娘。
這位大娘專門負責設計花色,然後照看着蒸汽機。
現在的馮去力,躊躇滿志,覺得等待自己的。是美好的未來。
至於朝臣們的白眼,朝臣們的不解,大男人織毛衣的嘲諷。
馮去力都統統不想理會了。
自己是幹大事的人,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呢?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也理解槐穀子了。
以前大家總說,槐穀子這傢伙,肆意妄爲,厚顏無恥。
但是現在馮去力卻覺得,槐穀子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懶得和這些凡人爭論呢?
仔細想想,槐穀子的那些發明創造,好像都很有用。
他一直在打臉,一直不知道打了多少人的臉。
馮去力不想把槐穀子作爲自己的榜樣,但是不知不覺間,還真的把槐穀子當成榜樣了。
就在馮去力胡思亂想的時候,趙騰也在胡思亂想。
他正在腦補,過一會把奏摺霸氣無比的念一遍。
然後他就要欣賞一下槐穀子的震驚和畏懼,還要欣賞一下朝臣得驚訝和佩服。
到那時候,就再也沒有人說自己是槐穀子的同黨了,他就真的自由了。
這時候,宮殿門口,有兩個人結伴,徐徐而來。
衆人一看他們走路的姿勢就知道,這兩個傢伙是李水和李信。
李水嘆了口氣,對李信說道:“你說,我今天要不要揍馮去力一頓?”
李信好的問道:“這是爲何?”
李水說道:“儒者大報。不久前收到了一篇投稿,好像是馮去力投過去的。這稿件其實是一篇賦,名字叫捉賊賦。”
“在這篇賦裡面,馮去力直接把我罵成了朝中的賊人。這不是扯淡嗎?這不是冤枉我嗎?”
“你說這馮去力是不是有病?剛纔我那裡學會了織毛衣,一扭頭又開始在報紙上罵我。”
李信想了想,說道:“其實,我大概也能明白他的心理。”
李水納悶的問道:“是什麼心理?”
李信說道:“馮去力,上次和你鬥爭失敗之後,就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了。他應該很仰慕你,所以三番五次的來商君別院學東西,就算交錢都在所不惜。”
“但是他又很愛面子,擔心別人說他投靠了你。所以故意在報紙上罵你,好擺脫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