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青鬃狐妖禍亂南雲洲，勾結庚祀遊神發起災變，引上百大妖進攻鎮魔城，其背後就是什剎府中那一脈的妖魔推動的。”
周玄眯起了眼睛，問道：“那庚祀遊神的背後呢？當初那‘陸地神仙鑑緝殺令’，可是太子信誓旦旦地發佈的。”
凌清漪道：“庚祀遊神的背後，的確與太子有關，但中間似乎還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隱秘事情。當初我一回河洛，便被師父喚到了太子的行宮之中……”
周玄神色未必，眼眸深處卻閃過了一道精芒：“那個時候？”
凌清漪輕點臻首：“是的。那時太子詢問了我關於南雲洲的調查一事，我並未多說，只說我當初一收到師父的消息就果斷撤離了。”
周玄問道：“那太子與什剎府主之間是什麼關係？”
凌清漪一愣。
“什剎府主？”她修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眸中浮現出一抹疑惑之色，“什剎府沒有府主啊！”
周玄聽聞這句話，面色陡然一變：“什麼？什剎府沒有府主？！”
南雲洲之變裡，他清算羣妖之因果，獲悉這背後的一切都是在“什剎府主”的指示下進行的，可倘若什剎府沒有府主……
不，六道寶鑑不會錯，什剎府肯定有府主，可這個府主的存在居然連凌清漪都不知道？！
藏得太深了！
見到周玄面色變幻，凌清漪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怎麼臉色突然變得這麼難看？”
周玄微微搖頭，什剎府主的解釋不清，便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感到震驚，偌大一個妖怪機構，連府主也沒有，難怪統籌不均，各自爲政。”
凌清漪聞言，點了點頭，又道：“對，我也覺得那樣不好。”
“自從什剎府被查出來了一些包庇妖魔作祟的事情之後，太子勃然大怒，特地抽調了部分金龍衛與西廠諸公聯手，成立‘鎮魔營’，與遊神配合，監察妖怪。”
“那南部衆洲的政治層面由州牧府統轄，修真層面則由庚祀遊神與各洲的土地神負責。”
“其中州牧府協同諸城郡配合天師府行動，而庚祀遊神代表地方則與朝廷的鎮魔營聯動。”
周玄沉聲道：“所以，這就是庚祀遊神與州牧府同時出現變故之後，南雲洲孤立無援的原因？”
凌清漪道：“乍一眼看起來是這樣，因爲太子與庚祀遊神之間，理論上還隔着一層鎮魔營，但是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周玄聞言，眉頭緊鎖，思考着什麼。
聽凌清漪一席話，他感覺矛頭依然指向太子，但多出來一個鎮魔營，讓調查又變得複雜了一些。
周玄問道：“朝中文武百官裡有妖嗎？”
凌清漪道：“人王陛下一早就有手諭：妖在野，不可入朝爲政。”
周玄自嘲一笑：“我這問的不對，人有時候，比妖更可怕……”
凌清漪罕見地沉默了。
周玄搖了搖頭，道：“太子監國……可信，又不可盡信。”
兩世爲人的他，雖然沒有熟讀中華上下五千年的典故，但也明白爲君者總是權衡很多複雜東西，如果只是簡單地從太子部下的所作所爲就去反推太子的心術，那麼早晚有一點會吃大虧。
對於太子，周玄絕對不會掉以輕心，並且心中也視其爲敵人多一些。
哪怕他與太子素未謀面，但這種警惕與戒備，需要從現在就牢牢抓起。
凌清漪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太子監國三百餘年後，也就是距今一千年左右，二皇子夏懿周遊大地回朝。”
“人王陛下一共兩個孩子，長子夏熵自幼天賦過人，可以稱之爲天之驕子，不到一百年就步入了元嬰期，之後還被人王送入三清道宮之中，遊學期間，山醫命相卜無有不通……”
“當夏熵在三清道宮中游學的時候，人王陛下喜得二子……”
“次子夏懿，比夏熵年幼百歲，天賦平平，但博學多識。當夏熵從三清道宮中游學回來時，修爲已經達到了合體期，而二皇子夏懿還在元嬰徘徊。”
“那一年，人王陛下立長子夏熵爲太子。”
“之後沒過多久，星界神祇降臨，人王陛下冒死血戰，雖然擊退了星界神祇，但本身卻落下了嚴重的道傷，一百多年後，三百六十八歲的太子執諭監國。”
“那個時間點，距今爲一千三百多年。”
“也是同一年，二皇子夏懿的堪堪突破了元嬰的桎梏，修爲達到了分神期後。分神期後，二皇子便不再修煉，改爲遊歷天下。”
“人王陛下得知，特命金龍衛副統領成爲他的貼身護衛，與之同行，護其周全。”
“三百年後，二皇子回朝，適逢太子建立什剎府，欲將天下妖怪錄入政體之內……”
“二皇子極力反對。”
“他遊歷天下，深知民間疾苦，他說立妖府以規劃羣妖，只能緩解妖魔而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妖魔之亂。”
周玄微微點頭：“在朝百年，不如入世十年，那二皇子游歷天下三百年，所思所想倒是出於民而入於民。”
凌清漪並沒有周玄這句評論，而是接着道：“二皇子與太子在朝中爭論許久，最終沒能說服太子，自此產生分歧，至今不曾緩解。”
“一千多年的分歧啊？”周玄訝異，隨後意識到，修仙到了分神期，壽命已然逼近萬年，一個矛盾鬧個成百上千年都不難理解，更何況是理念分歧？
凌清漪道：“二皇子堅持，懷柔是無法解決妖魔之亂的，只有從根本上提升與之對抗的能力，以暴制暴，纔可以解決問題。”
“所以他傳道於民了？”周玄道。
凌清漪搖頭：“沒有……傳說他遊歷天下時，曾誤入太古廢墟，得到了一個吞噬異族血肉並煉化其根骨就可以掠奪異族血脈氣運的詭道偏方……”
周玄瞳孔一縮，他抽了一口涼氣：“該不會是……？”
凌清漪的嘴角浮現起了一抹戲謔之色：“沒錯，那就是‘劫天教’的起源，但這個詭道偏方……生食妖魔血肉，煉化妖魔根骨，太過邪異，一經提出，就被太子全盤否決了。”
“此事便不了了之，後來民間出現了一個名叫‘接天居士’的奇人，他秉承二皇子的理念，創立劫天教……”
周玄無語，兜兜轉轉半天，這個二皇子是要想要將人族全部轉化爲另一種不人不妖的詭異物質去對付妖魔啊！
好一個用魔法打敗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