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人道始源氣,周玄悟薪火(4200字)

……

乾元上境,篆文空間。

周玄神思飛揚,隨着《國鑑千秋》不斷地深入人文之中,他又一次來到人文歷史的盡頭,見人首蛇身的神祇于山顛祭禮,韜演八卦,立人道之始……

而就在這個時候,周玄的耳邊響起了“嘩啦啦”的書頁翻動聲,最終,當六道寶鑑的書頁停下翻動時,天王模樣的虛影再度浮現。

“人道……演來!”威嚴的聲音響起,彷彿敕下了一道超越一切規則的寶誥。

人王璽輕輕地晃動了一下,一角光影便從天王虛影的手中緩緩滲透而出,自周玄本尊的眉心處飄飛了出去。

“呼……”

周玄的身體四周忽然被一股不可描述的氣機所環繞,彷彿有神光自冥冥之中垂落下來,化爲一片又一片道韻,將他包裹了起來。

“好熟悉的韻律!”金蟾心頭一跳,十字道瞳之中迸發璀璨的光芒,循着感應,向着周玄的頂上三尺處燭照而去。

這一望,金蟾的瞳孔便是在瞬間收縮成了針眼般大小!

只見虛空之中的道韻不斷交匯,宛如千萬條絲線一樣不斷交織,竟是在周玄頂上三尺的虛空之中,編織出來一尊四四方方的印璽!

那印璽四四方方,通體呈乳黃色,宛如琥珀,周身刻畫着模糊的圖紋,上方隱約可見一尊盤踞着的龍形生物的影子,而在那印璽底部,則是篆刻古老的誥文:四海昇平,海晏河清。

“人王璽的烙印?!”金蟾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震,整個蟾陡然從銅錢上立定,筆直地豎起了身子。

它蹼掌一揮,只見其身後光影交織,竟然也是浮現出了一尊四四方方的光印。

那光印的影子方纔浮現,便與周玄頂上的印璽共鳴了起來,金蟾的心頭瞬間翻起了滔天海浪,它趕緊收起神通,揮散了光印的虛影。

同時,目光無比複雜地望向了周玄,喃喃道:“難怪我一早便覺得他的身上有些讓我熟悉的味道,沒想到是‘人道’……”

金蟾以人道氣作爲獎賞,就是想看看周玄的底蘊,但它卻沒有想到,周玄的身上,居然蘊含着人王璽的烙印!

……

隨着人王璽的出現與道韻的包裹,周玄的心神不斷下沉,他順着時光長河不斷漂泊,隨後視野忽然開闊,只見古老的大地宛如一副浩瀚而壯闊的畫卷般鋪陳在天地之間。

他的心神翻過無盡的山脈,涉過數不清的河流,越過茫茫的大地,最終來到了一座氣吞天象的神山之巔。

他在神山之巔見到了那正在祭天的人首蛇身的神祇,感受到的人道始源的氣息。

緊接着,他所見到的整個世界忽然化作了一片無邊黑暗。

下一刻,一股強烈地失重感包裹了他,帶着他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上。

“咚”地一聲,周玄摔了一個七葷八素,他從地上爬起來,發現自己身處於遠古的時代,彷彿成爲了最初人族的一員。

這是一段黑暗的歲月,人族初現,周玄跟隨着古人歷經血與淚的洗禮,在蒼茫天地之間爲了生存而不斷地奮鬥掙扎着。

生、病、死……在這段歲月裡,沒有人能夠活到壽終正寢,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彷彿整個族羣都被遺棄了荒古的羣山之中。

他們在太古遺種和遠古魔獸的獠牙下苟活着,掙扎着、豁盡全力地爭取着生存的機會。

團結!唯有團結!

周玄成爲了他們之中的一員,他跟着他們生存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快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篆文空間之中做了一場來到這裡的夢,還是他本就是這裡的人,做了一個在大夏仙朝當鑑魔役的夢……

他分不清了。

他沉淪在了這個時代。

他成爲了這個時代掙扎着生存的一員……

他沒有牴觸,或者說,他從來沒有牴觸過這個時代。

他想到了雷擊木與火種的事情,於是在某個充斥着狂風暴雨的夜晚,力排衆議帶着族羣找到了被太古轟雷劈斷的古木!

他興奮地在古木之中發現了天地正極之力孕育出來的點點星火,他從神火引動星火,以大道爲引,從中悟出來了人族最初的火種……

“噗!”

火焰照亮了黑夜,於是人族得到了最初的火焰。

大風捲兮,驟雨潑兮,火焰搖曳,風雨飄搖。

天地之間,彷彿出現了無數種力量,太古遺種嘶吼不絕,遠古魔獸咆哮不已,似乎火焰的出現,觸動了它們最根本的利益,它們想要毀滅火種!

周玄陡然驚覺,這火焰根本不是火焰,它是人道始源,隨着它的出現,人族纔有了最初的“道”,但這條道宛如初生的嬰兒,所有異族都想將之扼殺!

“起來!統統起來!守住火焰!”

這是劫難,是人道始源之劫,渡過此劫,人族纔有人道!

於是,遠古時代的人們以身爲牆,爲火焰遮風擋雨,不斷爲火種添入新柴,維持着它的燃燒……

這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無數的生靈從大道之中鑽出來,欲要熄滅火種,但它們所有的攻勢,都在照盡現實的前一刻被火焰之中散發出來的氣機給衝散消磨!

人族的意志與火焰合一,萬衆齊心,衆志成城,以至於火焰雖小,卻演化出了堅不可摧的壁壘!

氣機雖小,卻能抵禦一切!

火焰持續燃燒,不斷地升騰起氣機來,這樣的氣機與天道相融,人道便逐漸完善。

當大劫渡過,周玄手捧火焰,以證蒼生!

他聽見玄冥有聲音響起,高呼自己“燧人氏”……

但恍惚之間,他忽然神魂離體,他見到了那尊手捧火焰的身影,他前一刻就是從那尊身影之中鑽出來的。

他是他?

他不是他?

他是誰?

他……難道只是體驗了燧人氏開悟人道始源之火的過程嗎,可爲什麼,如此清晰?

一切的念想,一切的決策,都彷彿是他自主判斷,親自而爲的呀?

他感到了迷惘與恍惚,他緩緩擡手,掌心之中浮現出幽藍冰焰……但忽然之間,那幽藍冰焰的核心處,彷彿有某種柔和而溫暖的力量在不斷地跳動着……

這種跳動極其細微,像是火柴上燃燒的光焰一般,大小變幻,但忽然,那光焰大作,由內而外籠罩了幽藍冰焰,使得幽藍冰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知不覺之間,化爲了一團黃色的火花。

這團火光平平無奇,就像是燃燒柴火之後出現的光焰,但火焰之中,卻充斥着悠遠而深邃的人道氣息。

這火焰,是人道始源之火……

周玄不知爲何,掌中多出來了一道火種。

這火焰有名字,名叫……

“‘薪火’。”周玄喃喃嘀咕,薪火微微搖曳,好似呼應着周玄的話語。

周玄本尊的心臟之中,那一團心火也是愉快地跳越了起來,彷彿是感應到了薪火的氣息。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此乃人道根本。”周玄有所感悟,喃喃自語。

忽然,他的眼前再度化爲一片黑暗……

之後他不斷成爲一個又一個人,像體驗生活,卻又彷彿就是他自己……

他嘗過百草、治過大水、也開渠引水……

時光不斷沖刷,彷彿在他的身上化爲一道又一道的輪迴,讓他經歷着人族的一切歷史。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周玄終於是經歷了一切,他的心神緩緩從古老的歲月之中脫離,他彷彿看到了人族的時光長河,時光長河之中有着無數的身影沉浮,那些身影所代表的人身,每一道他都彷彿親身經歷。

忽然,時光長河化爲一幅圖卷,從古至今緩緩捲起,然後,飄飛到了他的身前。

他擡手一抓,卻見圖卷化爲圖篆,這圖篆不是他物,儼然便是——《人道真靈位業圖》。

周玄微微一驚,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參悟完了《人道真靈位業圖》?

“原來那一切的感受,都是我在參悟《人道真靈位業圖》而產生的感受?”周玄自語道,他也正覺得奇怪,怎麼這一次通讀《國鑑千秋》,所感受到的歷史氣息要比之前厚重那麼多呢!

原來是因爲他在不知不覺間,以《國鑑千秋》參入《人道真靈位業圖》,這纔得到瞭如此深遠的造化!

周玄反思道:“我最初以爲,爲人者,行人之所爲,惡人之所惡。就是人道。”

“以爲正大光明,爲民立命,民心所向,便是人道氣之所望也!”

“格局小了!太小了!”

他不斷搖頭。

“傳承纔是人道真意。”

“化身爲光,照徹苦難之世間,以身爲種,傳承人道之薪火……”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這纔是人道啊!”

他感慨萬千,經歷了歲月的沖刷,整個人的心境發生了莫大的變化,彷彿對於一切都能夠感到寵辱不驚。

這時,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了六道寶鑑之中的那道威嚴的聲音。

“參悟《人道真靈位業圖》,點燃人道薪火,領悟人道始源氣,位列人道者,獲得人王璽煉化資格。”

周玄聞言,心中逐漸掀起波瀾。

“什麼?我已經成爲了‘人道者’,並且還可以煉化人王璽了?”

他當即以心神沉入丹田,只見六道寶鑑之上浮現着天王模樣的虛影,而在祂的手中,原本應該存在的人王璽卻忽然是不見了。

他微微一愣,旋即發現,人王璽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自己的體外,而且不止如此,居然還變得無比凝實,似乎只差一點,就能夠化爲實質了。

心中懷着一些疑惑,他緩緩退出了參悟狀態……

篆文空間之中,周玄緩緩睜開了眼睛,接着他張口一吐,吐出一口濁氣。

那濁氣之中,彷彿包裹着歲月。

“前輩,我已參悟完了。”他緩緩擡頭,望向金蟾。

到了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需要從金蟾那邊吸收人道氣了。

但他一看金蟾,卻發現金蟾面色陰沉地彷彿能夠滴下水來——可饒是如此,見周玄投來目光,金蟾那難看的臉色上,卻還是擠出了一抹非常難看的微笑。

“你很不錯喔。”

這句誇獎,幾乎是它咬着牙齒擠出來了。

周玄一頭霧水,雖然金蟾是在誇獎他,但味道怎麼有些不對呢?

“前輩……您怎麼了?”他不解地問道。

見周玄如此真摯地問道,金蟾便是咬牙說道:“周玄小子啊……你說,做人是不是得厚道啊?”

周玄更加不解了,金蟾這是怎麼了,怎麼只從他醒來就一直怪怪的,卻還是點頭道:“那肯定要厚道啊!”

金蟾的心情略微好轉了一些,於是,幽幽地說道:“那這個人道氣的事情,你看我們是不是還可以有點寰轉的餘地啊?”

周玄忽然不知,就在不久之前他參悟《人道真靈位業圖》的時候,下意識地就將金蟾釋放到篆文空間之中的所有人道氣全部都給吸收了……

正是如此,原本只有輪廓有些清晰的人王璽,纔是一下子變得無比凝實……

而他卻還以爲這與自己無關。

“人道氣?”周玄滿頭霧水。

金蟾見周玄渾然不知,又想到之前他的確是全神貫注地都在參悟,便是將事情娓娓道來,一邊說,心一邊在滴血,就像是把傷口撕開來給周玄看,順便自己給自己撒點鹽和孜然上去。

原本它十分自信地展露出了它的人道氣,其中大有幾分炫耀之意。

而當它看到周玄有《國鑑千秋》時,只覺得周玄這小子很不錯,看來的確可以從他這邊得到一些造化——這時,它的心境還是人自洽。

而當週玄的頭上飛出人王璽時,它的內心便是直接咯噔一下大感不妙了——這個時候,它已經有一點小小的心慌了了,但還算鎮定,畢竟它這個人道氣吧,的確不算少。

可是讓它萬萬沒想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周玄這廝參悟得好好的,忽然像是夢遊一樣地擡起了手掌,然後,那掌心之中便是“噗嗤”一下冒出來了一團黃色的火焰……

那火焰簡直太稀鬆平常了,但金蟾可是人道聖獸啊,對於人道一脈的東西它比誰都敏感,因此一見到這團火焰它就知道遇到“硬茬”了。

這尼瑪哪裡是它在給晚輩此機緣啊,簡直是把寶庫當着盜賊的面敞開了門戶呀!

於是,薪火微微一晃,人王璽的光影就直接放開了嘴巴像吃拉麪一樣“吸溜吸溜”地吞噬起了它的人道氣。

那麼多的人道氣啊!

一頓飯的功……啊不是,片刻的功夫,就被人王璽吸收了個一乾二淨……

它堂堂人道聖獸金蟾,直接就成了剩獸,差點連褲衩子都被吸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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