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收回思緒，隨之看向眼前仙山。
這座仙山與白河郡的落河峰有幾分相似之處，山中瀑布飛濺，仙草靈植豐茂，一片片亭臺軒榭建設其中，暗含道韻，端的是一片好風水。
若是能夠在那裡長居，對於自己修身養性，陶冶性情將大有裨益。
離得仙山近了，周玄不禁發現，那仙山之中，居然停留着一些款式精美的飛舟。
而那聚仙苑中，除了能夠看到一些道門高人之外，更是多出來了許多氣息平平的身影，從裝束和氣息來看，似乎都是外人呀！
凌清漪也是注意到了下方的情況，黛眉微微蹙起，顯然有些不悅：“又是那幫整天遊手好閒的王庭權貴之子。”
周玄問道：“他們似乎很討人厭？”
凌清漪面無表情道：“一幫明明佔着資源卻不好好努力修煉，整天好逸惡勞，到處博人眼球，想方設法走捷徑的人，你說討厭不討厭？”
“而且他們還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人，真是哪裡都能遇見。”
“那是挺討厭的。”周玄微微頷首，“看來那些改裝得花裡胡哨的飛舟，就是他們的座駕了吧。”
他心中瞬間明白，原來是一幫王二代，以及仙朝權貴之後，前世那幫X二代們開着豪車帶着嫩模招搖過市，輪到這個世界了，同樣的人就改裝起了飛舟……
倒是與時俱進入鄉隨俗，果然什麼世界都少不了這樣的人。
周玄此前疑惑怎麼太子能夠成仙，但仙朝百洲卻連州牧府都配備不上優質的戰力。
如今才明白，什麼世界都大同小異，真正的戰力往往集中在中央與邊疆，地方層面上的戰力只需要能夠應對突發情況就行，其餘情況下的妖魔禍亂之事，天師府分府也足以應付。
至於上升到“一整個洲”這樣的層面上的戰鬥……
那本就是超過了一洲所配備到的戰力所能夠應付的範圍了，朝廷不派人下來就算了，還一手遮天裝作不知，那麼地方搞不定也正常。
這麼一想，居然……有點解釋得通。
凌清漪解釋道：“大夏仙朝的修煉資源，分爲道法典籍與消耗類這兩種，九成都掌握在三清道宮與朝廷手中。”
“比起寒門散修與那些得到了際遇的人，背靠朝廷與天師府的人，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這類資源。”
周玄點頭，繼續聽着。
“比起進入天師府打生打死，在朝爲官相比而言就安逸許多，若是能夠得到人王加封賜下府印，這輩子就算沒有功績也能衣食無憂，子孫後代還等於是站在了更高的起跑線上。”
“對於寒門尚且如此，河洛朝廷的權貴便更加變本加厲了。”
河洛朝廷，乃是由王庭與文武百官構成，這些人幾乎全都是曾經跟隨着人王陛下反抗九地仙朝時的開國功臣的後人。
富不過三代，更別提這幫人還是通過權力傳承直接成爲百官的了。
“朝中文武參差不齊，全靠頂部的那些人撐着，下部那些個才得以魚目混珠。”
“太子監國以來，整頓過一些官員，但對於那些手裡在邊疆有些權利且背靠道門的人，始終心懷顧忌，做不到徹底。”
“這裡面就以保定王夏辜爾爲首，他明面上給了朝廷面子，但背地裡做些什麼，真不好說。”
“而有夏辜爾這樣的開路明燈在，那些思想不純的官員，便將主意打到了‘道門’身上。”
周玄眯起了眼睛，隱隱明白了些什麼。
凌清漪嘆了一口氣，說道：“道門收徒，有些注重天賦，有些看重心性。”
“而天賦這個概念，界限其實非常模糊，有些權貴爲了包裝自己的後代，便給他們‘塑造’了一些有價值的標籤，比如什麼天生異象、先天火行體、天生神力之類的……”
周玄神色一凜。
這不就是包裝嗎？通過貼標創造人設的方式人造天才，只要塑造合理，跳大神的人都可以成爲口喝真言、溝通天地的風水大師……
而權貴之後，由於出身問題，從小就可以獲得一些資源，吃的喝的東西自然不會差，這樣一來，同樣價值的人，就會因爲包裝的差異，與寒門士子之間拉開一道巨大的鴻溝。
這樣一來，道門高人自然傾向於權貴之子。
“還有些則從後天入手，比如現在聚仙苑裡的那些，不走尋常路線，專挑一些能夠直接在道門高人面前露臉的機會，然後裝模作樣過去表現自己，試圖得到拜入道門的機會。”
說到這裡，凌清漪見周玄不是很理解，便道：“下面的那部分人，是一個專門偵察前輩高人之死的小團體，由一些吃飽了撐的權二代構成，他們仗着父輩後臺，與大理寺較勁，和天師府擡扛，冒着風險探案，一旦真被他們發現了線索，多多少少也會打出一些名氣，這樣一來，他日道門收徒，他們也算是有一塊敲門磚。”
周玄瞪大了眼睛，詫異道：“這樣也行嗎？”
凌清漪露出嘲弄之色：“就說這虛若禪師被害一事，狄大人和爺爺聯手追兇都沒有任何效果，若是被那些權貴發現了至關重要的蛛絲馬跡，從而最終能夠找出元兇的話……金雲寺是不是多多少少欠他們一個人情？”
周玄神情一肅，凡是若論“人情”二字，還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
而走人情這條路，還真……像是在取巧抄小道。
末了，凌清漪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些人基本沒有取得過任何成就，就是一幫心懷不正、投機取巧之輩。”
說完還哼了一聲。
話題逐漸終結，周玄也開始不斷掃地視聚仙苑。
很快，他的面色就變得凝重了起來，他重新問道：“清漪，你確定虛若禪師就是在這裡被害的？”
凌清漪黛眉微皺，道：“根據巡遊功曹所說，的確就是這裡……就是那一間面朝翠竹林的雅苑。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問題嗎？”
周玄沉吟，摩挲着下巴：“的確有點小問題……我們還是先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