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着不遠，絹布聽着動靜呢，好奇死了，連連催促冰魔進空間。
冰魔給他面子，進了來，絹布飛上去差點兒撞到他臉上：“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你把渺渺閣怎麼了？”
激動得轉圈圈。
冰魔和渺渺閣的故事很簡單。概括起來就是：過去，動手，回來。
六個字。
絹布：“.展開說說。”
展開說說也沒多少字。
全程可用一個“巧”字來概括。
他先抓了個渺渺閣的人，這事很容易，他抓的是義雲。
“義雲？你抓了義雲？”絹布尖叫，“這種事怎麼能找熟人？你得找個不認識的呀。哎呀呀，我沒跟着你就是不妥當。”
冰魔：“.”小東西膽子大了，很會給他自己臉上貼金。
以冰魔的本事，控制義雲還不是手拿把掐。義雲暈暈乎乎就給冰魔指了路，有了路線，冰魔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渺渺閣——要不說巧呢，他混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渺渺閣一羣老頭兒老太太開寶箱，寶箱裡正好有一枚冰核。
再以他的性格，好嘛，這就是證據確鑿呀，他做起事來更肆無忌憚好不好？
冰魔和扈輕說過，只要他想，冰封一個界都不是問題。這話毫不誇張，甚至有點兒謙虛。
當日在場的人都被眼前迅速上演的一幕幕驚呆：多麼恢弘無際的渺渺閣本閣，以一種光幕滑過的速度冰凍住。那些冰，淹沒了宮殿樓宇迴廊連橋，也淹沒了渺渺閣的人氣和生機。人的鞋和衣裳碰到那詭異的冰，立即被森冷的氣息順勢爬上來。那些森冷之氣像某種活着的、可怕的冰冷生物，伺機吞噬有溫度的一切。
冰魔的動作很快，在所有人忙着驅寒自救的時候，在渺渺閣的大能找到他的前一刻，他右手在身前輕輕一握——一望無際的建築轟然倒塌如雪崩。
大能們當場就跪了，並深深吐血。
然後…冰魔就走了。
絹布傻眼：“你就回來了？”
冰魔：？
絹布：“空手回來的？”
冰魔解釋：“那枚冰核是死的——哦，”他想起來，“確實落入外人手中不好，我就爆了它，裡頭冰能量過於充足，應該收割不少人命…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話語裡全是對於沒見到一個活的同類的遺憾，再無其他。
絹布：“.”
他應該跟着去的，或者，讓小石小在去也行，哪怕是老人蔘呢都知道帶着戰利品回來啊。
敗家。不會過。白養他了。
深深鬱卒。
韓厲追到山腳下，一路磕碰，冰層很好的保護了韶華。韓厲把他從溪水裡拔出來，給可憐的孩子烤上火，可憐的孩子在火堆旁抱着自己瑟瑟發抖。
“冰魔行事是他自己的想法。”不能賴我家師妹。
韶華髮着抖說：“我家沒了。”
韓厲：“你家人——”
韶華擡了擡頭：“在空間站。”
一下子，韓厲心裡那點點小同情飛走了，人還在何愁家業。
“你不懂。渺渺閣的傳承全毀了。有些東西，是不可複製無法再現的！”
遺物，遺蹟，感悟，都是獨一無二的！尤其是那片前人們爲小輩留下的碑林，那是每一代人的嘔心瀝血啊…
痛心疾首，肝膽俱裂，痛不欲生——全回不來了。
韓厲陪着他坐了會兒，等到他情緒好一些，他勸道：“回去與你長輩商議吧。” 復仇或者重建什麼的，只別再來打擾扈輕。
韶華不甘心：“她爲什麼——”
還是認爲是扈輕的緣由。
韓厲板了臉，無形氣勢壓到。他已經格外寬容，如果是自家弟子，這樣婆婆媽媽死纏爛打，他早一棍子抽上去。
韶華晃晃蕩蕩站起來，悽苦悲憤，感受到來自全世界的森森惡意。自己連質問一聲都不行？
望着他的背影，韓厲拿出手機：“留意渺渺閣的人。”
渺渺閣接連遭受打擊，如今連宗門都被毀滅，很該防着他們狗急跳牆亂撕咬。總之，不能打擾到扈輕。
韶華失魂落魄的回了空間站，見到自己師傅等人。大家精神都不怎麼好，更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兇手就在跟前。
韶華師傅難掩蒼老憔悴，勸大家冷靜：“渺渺閣該有此一劫。報仇的事你們就不要想了，多想想日後的出路吧。”
此話有幾分報應的意思。
越是隱秘下頭人知道的越少，甚至全然不知道。師門形象在他們心中光輝偉大，即便有錯也是別人逼得師門不得不犯錯。
所以韶華的師傅的勸慰沒起到作用，所有人仍沉浸在義憤填膺的情緒中。
“韶華，你來。”
兩人去了隔壁房間，落下結界，韶華去扶師傅，老人家擺擺手自己坐下，讓韶華也坐。
嘆息一聲。
韶華酸楚，怒而站起：“師傅，我去找過扈輕了，冰魔他——”
嘭——
老人家猛的一拍桌子：“我讓你不要去、不要去，你到底是去了，你是要氣死我嗎？”白鬍子跳起來。
韶華不服：“她總要給我個交待——”
“交待個屁！”老人家爆了粗口，一口氣沒喘對，嗆得臉色漲紅連連咳嗽起來。
韶華緊上前服侍茶水，老人家喘勻氣，抓着韶華的手：“韶華，閣裡有今日是咎由自取。渺渺閣消失，是早在多少年前就種下的因。你，你們只看到了冰魔出手，卻不知道閣裡都做了什麼。”
韶華本能不想聽。
老人家卻一定要他聽：“算盡天命之人最自負，立規石上刻的微、慎二字，是對我們渺渺閣之人的勸誡，也是給我們的最好的保命之法。慎獨篇更是入門弟子必背，可誰又真正入了心。我原也不信，雖然很不贊成某些人的行事，到底覺得渺渺閣於天地有功罪不至此…”
他疲憊的閉了閉眼：“你可知，閣裡多少前輩是遭天譴之死？”
韶華毅然決然道：“我輩之人當身合天道。”
老人家氣得仰倒，連連拍桌：“那是自己給自己擦粉！”
韶華：“.”跪了。不服。
“韶華啊，爲師前些時日擺陣問天，你可知得了什麼警示？”
什麼？韶華擡起頭。
“神罰！神道一開，首先落下的是天地審判！”
天地審判？
韶華身體發涼，卻不太明白：“不就是清算孽業，師傅，我們又沒有愧對天地——”
老人家連連搖頭：“我問你，我死了，你要不要爲我報仇？”
“師傅，您老不要說不吉利的話，我一定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