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再考慮一二……”
雪瓊羽心生遲疑。
屠婆婆口中的“依附”，並不是簡單的在衛圖手底下做事。如衛圖這等、無意組建勢力的“孤狼”，也沒需要她的必要性。
其所謂的“依附”，更直白一點，問的是是否願意成爲衛圖的侍妾，以色侍人。
是……侍妾，而非道侶！
因爲，此時的她，相較衛圖而言，已經幾無價值了。
屠婆婆有作爲老修的“眼光毒辣”——其並未因與她的親近，而爲她矯飾什麼、刻意擡高她的身份，反倒更爲直接的，直接點明瞭她現今所擁有的真正本錢——美色！
如今，是她更需要衛圖，而非衛圖需要她。
她的美貌、她的元陰、她的高貴身份，隨着裴鴻“修界必殺令”的發出，以及呈現在她眼前的……衛圖足可和合體大能搏殺的實力，瞬間變得一文不值了。
只是——
也因其太過真實，她內心大感“荒誕”之餘，也多了一絲抗拒。
要知道，在被衛圖擄走之初的時候，屠婆婆還在教她自愛，勿要被衛圖的虛情假意所迷惑，騙了身子、騙了靈寶。
“羽兒，婆婆的話雖然殘酷，但這也是你眼下在修界生存下去，最好的辦法。”
“再者，侍妾……只是你的最低預期，而非衛圖可以給你的地位……枕頭風，有時比赤裸裸的利益，更爲誘人。”
屠婆婆輕嘆一聲，再道。
但聽聞此話的雪瓊羽，卻仍是搖頭，她作爲天之驕女，高傲了一輩子，再是明白自己的本錢不足，也不會選擇輕易低頭。
……
半日後。
海面上的大戰終於結束。
望着那一從空中墜下、死狀悽慘的染血殘屍，雪瓊羽瞳孔微縮，心中頓時涌現出了強烈的震撼，再難保持鎮定。
同時，她內心的那一絲“堅持”，也在此刻，開始了劇烈的動搖。
合體大能，已是靈界頂尖的強者了！
固然此戰，衛圖佔了定海仙墟的“地利”，但能以煉虛之境逆斬合體修士，這一戰績仍是含金量十足，被人所知後，仍是會被驚掉下巴。
和其相比，她的“未婚夫”——裴鴻差的太多太多。
一個，是仰仗大族權勢，借大乘仙人的“虎皮”享受萬人景仰。
而另一個，是正如屠婆婆所言的，日後有一定的機率，突破大乘境界。
與雪瓊羽心存“交際”的念頭相反——
在解決這中年修士、並拿走其身上的儲物法器後，衛圖當即眸閃寒光的，遙遙望向了遠處面色慘白、正在療傷的雪瓊羽。
他已經在內心思索，該如何解決掉這一“麻煩”了。
今時不同往日。
以前的他，放走雪瓊羽無傷大雅，此女即便爆出他的真實身份，他所面對的，也僅是霧鬼一族的追殺。
而此事，在他突破合體境，重回人族後，便可輕易化解……畢竟人族的合體天驕，哪一沒上過霧鬼一族的必殺名單。
況且，依照此女和裴鴻、霧鬼一族的“利益衝突”，其和他分別、離開定海仙墟後，也大概率會選擇一個地方暫時隱居，不會主動泄露他的真實情報。
但現在——
則大不相同了。
他把三大霸族得罪死了！
如果此女爆出他的“真實身份”，靈界再大、再是浩瀚，也將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所以，趁機把此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是最穩妥的做法。
不過，這一縷寒光，在他的眼中亦稍縱即逝，並沒有刻意表露出來。
他雙眸微眯，略一思索後，便一甩袖袍的瞬身來到了雪瓊羽的面前。
“雪仙子，你我又一次的見面了。”衛圖語氣淡漠的打了一聲招呼。
隨後，也不等此女寒暄、回禮一二，他便直接說出了，自己想好的、對此女的處置方法。
“請恕衛某無情。”
“在進入這定海仙墟的一年時間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些事情，乃是極爲重要的隱秘之事……因爲一些原因，衛某無法說出這些事的詳情……”
“但有一點是重要的，且不容置疑的。”
“如果雪仙子不想死的話，在衛某突破大乘之前，都不可離開衛某的身邊半步。並且，生死必須操於衛某之手……”
一句話。
選擇“死”，還是選擇一直被他囚禁，直到突破大乘之日的到來。
這是衛圖給雪瓊羽的選擇。
如果說，此前他擄走雪瓊羽，不說詳情後，便給其這二選一的選擇，是屬不近人情的做法……
但現在，在他及時救下雪瓊羽後，再給其“選擇”，已屬極爲寬仁的了。
畢竟，他是大可坐視此女被那合體大能殺死，然後趁機消弭掉這一禍患的。
話音落下。
雪瓊羽先是一怔，而後臉色微是一變。
此次“偶遇”，她還以爲是戲本小說中，英雄救美的橋段。
萬沒想到，救完她後的衛圖，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溫情”，反而不容拒絕的，直接給出了她這兩個萬難選擇的“選擇”。
要麼死，要麼被囚禁一輩子，直至衛圖突破大乘境界……
固然，她覺得屠婆婆所說之話有理，也認可衛圖有不小的機率突破大乘境界。
但……這一時間，恐怕上萬年也難打住了。
幾萬年，乃至更久時間，不離開衛圖身邊半步，這等處境，想想都讓她大感窒息。
“只有死，或者被囚禁終生……此子，當真是霸道。”聞言，屠婆婆也在暗自苦笑，她也沒想到，雪瓊羽剛脫虎口，又入狼窩了。
儘管，在裴鴻“修界必殺令”下，雪瓊羽也是萬難離開衛圖，一人獨活的……但前去“依附”，和被其“囚禁”，可是截然不同的事。
“至少，他還願意給我這一選擇。”
雪瓊羽心中哀嘆，受人魚肉的滋味當真難受，但有了裴鴻無情的狠辣追殺後，衛圖的這一選擇，無疑也變得“眉清目秀”了許多。
……
“妾身，願爲衛道友侍妾。”
“還望衛道友答應。”
數息後，在衛圖的冷漠目光下，雪瓊羽終於咬牙，做出了回答。
侍妾身份，此前，在她看來，是對她的一種“委屈”，所以猶豫不定，不想聽從屠婆婆的勸告行事。
但現在，相比一眼難望到頭的“囚禁生活”，選擇臣服衛圖，去當衛圖的“侍妾”，就變得頗有性價比了。
“侍妾？”衛圖微怔，沒有料到雪瓊羽竟是這一回答，先前此女被他所擄後，儘管對他表現的頗爲順從，但從始至終，可從未想過親近於他。
“雪仙子也不必委屈自己。今後確定安全後，或可提前放你自由……”
衛圖頓了頓聲，話語柔和了一些。
修仙多年，嘗過“肉”味後，他對貌美的女修，閾值已經很高了，不會輕易上“襠”。
囚禁此女，今後放還就是。
但要是收爲了“侍妾”，日後當少不了利益纏身，還需爲此女的仙途進行謀畫。
畢竟——此女願意委屈自己，可不就是和他在人界時的侍妾“嚴孝蘭”一樣，想着在今後的仙途上，讓他照顧一二。
爲了區區美色，他可不願意去做這等麻煩事。
一聽此話，本來還矯情自己是否選擇成爲衛圖侍妾的雪瓊羽，心中當即錯愕，生出了濃濃的挫敗之感。
敢情一開始就是她想多了。
她在衛圖那裡，連一點誘惑力也無。
難怪，衛圖把她擄走後，一直願做柳下惠，沒有對她有任何的不禮舉動。
“下界飛昇之修，多半已經享盡了人間富貴、修界權勢，普通女修，自然難以入他們的法眼……”屠婆婆輕嘆一聲，對雪瓊羽安慰了幾句。
說到底，築基境界的“國色”，和煉虛境界的傾國佳人，在高階修士眼中，並無本質的區別。
而於衛圖而言……
其晉級境界的恐怖速度，也讓其沒必要如裴鴻那般，樂衷女修的元陰了。
事實上。
也正是如屠婆婆所想。
這次進入定海仙墟，衛圖在殺死慶皇子後，已經拿到了突破七階煉體的“門票”——那一八階的本源靈骨，自然不會對雪瓊羽的元陰感興趣了。
“相較美色，有時男修更在意的，是女修背後的另一層身份……而且，你的元陰，也是非比尋常……”
屠婆婆嘴脣微動，從雪瓊羽的識海中懸浮而出，與衛圖傳音交談了起來。
片刻後，適才還有拒絕之意的衛圖，臉上就生出了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她是否爲裴鴻未婚妻，衛某並不在意。那裴鴻，在人界時，就落敗我手。在靈界時，也是大不如我……我沒必要因此事，接納雪瓊羽……”
“但要是她的元陰，真有能讓我修煉霧鬼一族那門秘術的機會……衛某也不是不能答應。”
衛圖眉宇微挑，坦然回道。
“老身和羽兒，已爲衛道友的階下之囚，又怎會在這件事欺騙道友。”
屠婆婆面露誠懇之色，搖了搖頭道：“羽兒的元陰，是對裴鴻修復神魂之傷有着不小的好處。但僅憑於此，那裴鴻可不會大費周章的送上種種禮物，討好羽兒。”
聽到此話，衛圖亦暗暗點了點頭，他參加過雪瓊羽的突破大典，看到過裴鴻在禮品的出手上，有多麼的闊綽。
如果，內含這一原因的話，這一切無疑變得頗爲合理了。
元陰，無需雪瓊羽刻意維護。
但那門秘術的修煉，卻需要！
而這門秘術於他而言，儘管價值沒有那般大，僅能讓他的手段變得多變一些……但再加上雪瓊羽的“元陰”後，一個侍妾的身份，就無疑變得可捨棄了。
“妾身見過夫君……”
片刻後，得知“喜訊”的雪瓊羽，略有別扭的上前一步，向衛圖行禮，認下了自己的這一侍妾身份。
若在以前。
這一苦苦得到的身份，對她來說，難免折辱。
但現今，兩害相權取其輕。
在裴鴻堵死她所有的路後，能爲衛圖侍妾，已算是一個不錯的“下場”了。
“雪仙子……”衛圖微微頷首，一伸大手，隨即攬住了雪瓊羽的柳腰，以示親近。
而見此意外之舉，仍爲處子、和男修鮮有接觸的雪瓊羽，卻頓時嚇得驚呼一聲，險些施展遁法，從衛圖懷中逃離了。
不過，反應敏銳的她，亦很快按耐住了這一下意識的舉動，強忍內心的不適，任由衛圖的大手在她身上游離。
“這也算報復裴鴻了。”她腦海浮現裴鴻俊朗的面容，嬌軀微僵後，暗暗忖道。
縱然，她明白，無論裴鴻是否對她下修界必殺令，她現今的“結局”，已經是註定之事——得罪某位大人物的衛圖，仍不可能放她離開。
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遷怒裴鴻，自然變成了她的唯一選擇。
其外——敵人的可恨，固然“可恨”，但相較於未婚夫不惜代價的“追殺”，還是衛圖更爲順眼一些。
當然，她也不會承認，她內心隱隱對衛圖的“慕強”，成爲未來大乘妾室，遠比成爲一個“廢人”的妻室要強。
……
清理完戰場痕跡後。
衛圖沒有遲疑，直接動用【斷界石】，撕開了通往外界的“空間通道”，攜帶雪瓊羽一同離開了“定海仙墟”。
此時，他進入定海仙墟的時間，也僅過去了一年多，還仍有八年的時間繼續“滯留”，前去搜尋其它重寶的機會。
但他懂得見好就收。
固然，有【斷界石】在側，只要他小心一點，即便撞見了雷暴、大帝姬等人，亦能即刻逃走……
然而，這一風險與收益，卻難成正比！
修士，不怕貪，怕的是貪心過勝。
——有鄒月姍、望元帝姬二人在，他擁有【斷界石】這一情報，大概率早被兩族修士得知了。因此，倘若羽龍族、鬼鳳族兩族修士追殺於他，勢必會對此招有所防備……那時，他若想出奇制勝，當不會太過輕鬆。
兩界的空間通道很是漫長。
拿出兩粒六階療傷丹藥，讓雪瓊羽用以療傷後，衛圖隨即分出心神，檢查起了那一被他所殺“合體大能”的儲物法器。
令人驚喜的是。
此修竟比“慶皇子”的身家富裕了不少。
除了沒有合體修士傍身、標配的“七階靈寶”，其在煉虛境的資源上，堪稱豐富！
修行靈丹、煉器靈材、上品靈晶，應有盡有。
其內，甚至還有兩具準七階的海獸屍體。
以這兩具海獸具有的龐大妖獸皮，他短時間內，在符籙一事上，當不會缺少了。
“修界必殺令……”整理完所得後，衛圖忽然注意到了一枚血色玉簡，他神識掠過，看了幾眼後，臉上隨即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
這時，他才總算知道，爲何雪瓊羽此女會對他突然“態度大轉”了。
“連此情報都沒有提及，是忘記，還是故意？不好提及？也罷，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衛圖搖了搖頭，壓下了這一雜念。
侍妾，並非“道侶”，只算是互取所需的修仙搭子。
早年間的戚鳳、嚴孝蘭，都屬於此類。
他對這些人，雖有照顧，但也僅限於“照顧”了，並不會如對待閭丘青鳳那般，不惜代價的進行栽培。
“也快六百年了。”想及這裡，衛圖掐算時間，略有了一些失神。
尊王宮秘境，六百年開啓一次。
第二個六百年，即一千兩百年後，便是他和閭丘青鳳約定的，在尊王宮會面的日子。
但……若閭丘青鳳境界突破，提前飛昇的話，此事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