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神通！惟有空間神通，纔能有如此的奇效。”
山鬼族煉虛心念電轉，得出結論。
然而，讓他震驚、駭然的遠不止於此，在想通這一關竅後，他立刻就發現了這小貂異獸身上，有不亞於他的法力波動，以及……那三具品級皆在六階下品的強悍煉屍。
這一刻，他萌生了後悔之念。
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趟這趟渾水，想着“以大欺小”，對衛圖下手。
以此手段，衛圖休說對付他了，哪怕滅殺一尊“煉虛中期”，恐怕亦綽綽有餘。
“不能在此地等死。這困陣，是煉屍聚陣而成，應有一定的破綻在……”
山鬼族異族強迫自己鎮定心神，同時一咬舌尖，吐出一口精血，澆在了自己的右臂之上。
瞬間，他的右臂巨幅膨脹，轟然一聲，向陣門處狠狠砸了過去。
鐺！鐺！鐺！
陣法光罩劇烈搖晃，靈光瘋狂閃爍，內嵌的細密符文，在此轟擊下，亦迅速泯滅，似乎下一刻，便會就此破碎。
“此修實力，不比葉雅、莊長友二人弱多少。”陣外的衛圖見此，眸底浮現出了一絲訝然之色，在心中點評道。
要知道，葉雅、莊長友二人，已是當陽山內，煉虛初期的佼佼者了，在人族一衆煉虛修士中，實力屬於前列。
其外，二人手上，還各依仗有強力靈寶，真正實力遠超同境之修。
這山鬼族煉虛，能得衛圖這一評價，可以說算是一件極爲“殊榮”之事了，畢竟直到現在，此修都在以秘術對敵，而非仰仗外物。
“所以——”
“對此人，宜速殺！”
衛圖雙眸一閃，在山鬼族煉虛撼動困陣，將要破陣而出之際，一擡手，當即祭出了一柄數丈大小、綠光幽幽的骨傘。
在這骨傘於外界顯露之後，一道神秘、晦澀的強大氣息，亦迅速在傘內孕育而出了。
“合體法力？”陣內的山鬼族煉虛唰然色變，急忙掐動靈訣，祭出一張張防禦符籙、防禦法器，貼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可惜，這一切還是遲了。
在其身上的數層防禦光罩剛被撐起之際，一道拳頭大小的綠色光束，便從骨傘的頂部噴涌而出，徑直洞穿了山鬼族煉虛的法體。
一個碗大的透明孔洞，出現在了山鬼族煉虛的腹部，隨後在其驚恐的目光中，迅速變大，讓其法體一寸寸的皸裂、破碎。
“不！不可能！一個新晉煉虛，怎麼可能有如此手段？”
“不！不！你一定……一定是轉世重修的合體大能……”
法體被破，但山鬼族煉虛元嬰尚存，他從法體中遁逃而出，帶着驚惶之色，喃喃自語道。
但此刻，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絕無可能從此困陣中逃生而走了。
所以，回過神後，也毫不猶豫，擡手向法體上的儲物法器攝去，想要在身死之前，毀掉自己的一切，不留下一丁半點給衛圖這個大敵。
只是——
一旁的血翅貊對此，似乎早有所料一般，背後青色雙翅一振，在片息之間，就遁入到了困陣之內，搶在山鬼族煉虛之前，奪走了這些儲物法器。
同時，張口吐出一片粉色幻霧，噴在了這山鬼族煉虛的面前。
這粉色幻霧，山鬼族煉虛起初還不知道是什麼，但待感知到其所蘊含的強大致幻效果後，當即面色一變，元嬰小手快速掐動，開始引爆自己的煉虛法嬰了。
這一切的動作極爲快速，待衛圖有所察覺時，亦很難進行阻止了。
他眸光微微一動，一甩袖袍，趕在其元嬰徹底自爆之前，收走血翅貊，以及三具六階煉屍，遁光一起，法力席捲帶走姜幻辰、馬有道二人，遠離了這處荒山。
數息後。
“轟”的一聲炸響。
天崩地裂，宛如地龍翻身。
同時，一道道驚人的法力靈潮，以荒山戰場爲起點，迅速向四面八方席捲。
“這是什麼動靜？”
遠處，神火仙域的主戰場，負責督戰的兩族高層修士，待看到這一駭人的異象後，神色先是一怔，待意識到這是什麼後，無一不臉色大變了起來。
“是煉虛修士……”
“有煉虛修士自爆了！”
衆修驚詫，語氣難掩震驚。
神火仙域邊境戰場的烈度，並不高，上千年來打生打死，死去的修士，也多是元嬰、化神一級，罕有煉虛傷亡。
而煉虛的元嬰自爆……
又不同於被高境界者所斬殺了。
——合體大能出手，煉虛修士很難有元嬰自爆的機會。
所以，一旦有煉虛修士元嬰自爆，便意味着，有一同境無敵的“煉虛天驕”崛起了。
其實力，不足以迅速斬殺同境修士，但卻能，將其逼入死亡絕境！
“這氣息，是山鬼族的煉虛“蠻多”，他……被人族修士殺了？”
少頃，待一衆異族高層感應到這驚人靈潮中的法力氣息後，臉色迅速由“震驚”轉爲了“難看”。
山鬼族煉虛，又非他們“同族”，只是他們聯合對付人族的一個盟友罷了，其死不足以讓他們傷心、難過。
然而，這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就大大不同了。
今日，“蠻多”被人族煉虛強者所斬，被逼元嬰自爆，那麼改日，他們亦會一樣。
“可知殺死蠻多的人族修士是誰？”
異族高層下令，尋找戰場上的“蛛絲馬跡”，試圖推算出殺死蠻多的人族修士身份。
而另一方。
在人族這裡，亦已得知了，殺死“蠻多”之人，便是那位出身青靈宗的新晉煉虛——衛圖。
“衛圖？這怎麼可能？”
“他渡劫之時，還是老夫出手，救了他一命。此人怎麼可能……殺死蠻多。”
守護邊境的人族高層中，聽聞此情報的白髮老道連連搖頭，保持質疑。
認爲其他修士聽風就是雨。
相比這山鬼族煉虛是被衛圖所殺，他更願意相信，是有人族強者路過，順手斬殺了山鬼族煉虛，“救”了衛圖一命。
然而，直到神火寺修士說出，衛圖已是人祖殿修士後，這白髮老道目中的“懷疑”，終於轉爲了“驚疑不定”。
“人祖殿修士？”
“他已是人祖殿修士了……”
廣宏洞主喃喃自語，心情複雜。
喜的是，他當年對衛圖的投資，將要在日後，取得不小回報。
難受的是，活了這麼久，眼看昔日的“小修”，要對他這個老前輩“迎頭趕上”了。
……
“抱歉主人，這次小僕施展幻術失誤，沒有成功將這山鬼族煉虛催眠，以致主人的計劃就此失敗……”
與此同時，距離荒山戰場的萬里之外，在衛圖遁速稍停後，被他收入袖中的血翅貊也立即開始了道歉。
這次戰場作戰，衛圖有兩個戰鬥目標：
第一，圍困住山鬼族煉虛，防止此修逃竄。
這一點她完成的很好，憑藉與裂空雕的配合，出其不意，設陣困住了山鬼族煉虛。
第二，便是對山鬼族煉虛“搜魂”了。
此次，這山鬼族煉虛所施展的神通秘術，已經到了，她和衛圖都大爲眼饞的地步了。
比起這門神通秘術，這山鬼族煉虛身上的寶物，都不在衛圖的眼裡了。
但可惜，她失敗了。
並未成功以血脈傳承中的“幻術”，將山鬼族煉虛的元嬰“催眠”成功。
“無礙，這不關你的事。”衛圖搖了搖頭，示意血翅貊不必過多介懷。
能順利斬殺山鬼族煉虛，已是他和血翅貊能做到的最大極限了。
畢竟，此地不是龜腹空間那等有一定侷限空間的地方。
後面，能否將其催眠，就屬於運氣之事了。
當初，他能搜魂葉雅，也是仰賴了雪瓊羽的幫助，加上葉雅並無近身作戰的能力，這才一舉得手。
而山鬼族煉虛，就大大不同於葉雅了。
此修強就強在，在近身作戰的能耐上，僅遜色於同境煉體士。
換言之，若想複製在葉雅身上的成功經驗，與此修貼身作戰，然後擒得其體內元嬰，進而搜魂……其難度至少也翻個數番。
不易成功，纔是正常的。
“咦……此修的儲物法器內，竟然有對此那門神通秘術的記載？”
就在這時，衛圖忽然輕咦一聲，看向了手中所把玩的，一個淡綠色的儲物戒指。
此儲物法器的空間內，只有一物。
是一數百丈大小、數尺寬厚的巨大巖壁。
在這巨大巖壁上，存有密密麻麻的真靈古字，以及十幾副圖案複雜的壁畫。
而這些壁畫，裡面的幾幅，恰巧就與那山鬼族煉虛，突然“法天相地”類似。
見此，他不難得知，這巨大巖壁，恐怕就是那山鬼族煉虛，獲得那神通秘術的機緣所在了。
“原來如此……”
“這巖壁上的壁畫、真靈古字，存有刻畫此物之人所留下的意境。難怪那山鬼族煉虛，沒有毀掉這巖壁，而是將此物隨身攜帶了……”
略看了幾眼後，衛圖頓時恍然，慶幸自己的運氣不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不過眼下，卻還不是他鑽研這巖壁的時候。這次匆忙跑路，也帶了兩個“外人”。
他袖袍一甩，把裝在“乾坤袋”內的姜幻辰、馬有道二人放了出來。
“多謝衛前輩救命恩德，晚輩感激不盡。”一出乾坤袋，姜幻辰還顧不得落定，就忙不迭的拱手，向衛圖道起了謝。
衛圖心中不禁暗笑。
他猶記得，自己飛昇受傷，前往忘憂山龍髓泉養傷的時候，姜幻辰所擺的前輩架子。
現在，倒有些今非昔比的荒誕之感了。
“晚輩也謝過……衛前輩……”
馬有道嘴笨，落後了一籌。
但對此虛禮，衛圖也不甚在意，微微頷首後，就提起了正事。
他目光一凝，看向了馬有道，淡淡說道：“當年馬道友說了，若他日有難了，讓衛某助你一臂之力，也就算還了那次索藥的恩情……今日衛某救你一命，不知此恩是否兩清了？”
聞言，馬有道心中一跳，忙道：“自是兩清了，晚輩不敢斗膽再要什麼，能保得一命，已是仰賴天幸了。”
這話他說的既真又假。
要真的是“不貪心”，早在衛圖解決那山鬼族化神的時候，他就和那些人族修士離開了，斷不會蹲守在戰場邊緣，尋機與衛圖見面。
只不過——
在衛圖這一番話出來之後，他再有天大的野心，也不敢作祟了。
“索藥？”聽此，一旁的姜幻辰亦是警鈴大響，以他聰慧，不難明白，這簡簡單單的“索藥”二字，意味着什麼。
修仙界，哪有那麼多的溫情。
不是“贈藥”、“借藥”，那毫無疑問，只有一個可能——衛圖是劫了馬有道的靈丹、靈藥。
“應當無事。”
“饑年盜米、旱中搶水，都是困於絕境之下，自我搭救的一種辦法。憑此，還難以論證善惡。現今，馬有道還活着，我還活着，就足以證明這一切。”
姜幻辰心念電轉，放下了心中隱憂。
他自我估算，要是到了絕境的時候，恐怕做的，不見比衛圖要好。
將心比心，自不會認爲衛圖是什麼大惡之人。
而在修仙界，存有一定“良善”，本性不惡之人，便是萬里挑一的大好人了。
“衛某還無這麼小氣。”
“對你的救命之恩，只是隨手施爲。那日的玉棠丹……唔，就改爲此靈丹相換吧。”
衛圖搜了一下山鬼族煉虛的儲物法器，找出了一瓶五階上品靈丹，隨手扔給了馬有道。
“多謝衛前輩。”
見此一幕，馬有道瞬間大喜，小心翼翼的接過這瓶靈丹，眉開眼笑的向衛圖道謝。
解決完馬有道的事後。
衛圖轉頭看向姜幻辰，似笑非笑的看着這一“火中取栗”的青州著名化神散修。
他可不認爲，姜幻辰不顧性命危險，留在戰場邊緣，就僅是爲了見他一面，增加與他之間的人脈關係。
而姜幻辰也是聰明人，在看到衛圖以此目光望向他後，也不猶豫，當即一咬牙關，說出了自己想要懇求的衛圖之事。
“衛前輩可還記得，晚輩在戰場上，所動用的那一肋骨化肉、變爲異獸的秘術嗎？不瞞衛前輩……此秘術，就是晚輩從一異族化神手中搶奪而來……”
“那異族化神，除了這門秘術可值得一學外，其神魂記憶中，還知道……一個受傷的、異族煉虛的藏身之地。”
“以衛前輩實力，解決那異族煉虛，應不成問題。而晚輩，則需要一粒天辰丹……好以此突破煉虛境界。”
姜幻辰斗膽說出了交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