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一氣觀、閉關室內。
衛圖微閉眼眸，自頭顱以下，全身浸泡在一座碩大的藥池內，在他的周遭，各種千年靈藥隨處可見，哪怕珍稀異常的萬載靈藥，在這裡也有着十餘株之多。
破船也有三斤釘。
更何況是立宗已有數十萬年的青靈宗。
爲了應對七欲邪僧破境後的威脅，素心上人已經不惜代價，不顧動用宗門底蘊後的“惡果”，也要在這短時間內，儘可能的提高衛圖的戰力。
而相應的，在衛圖這裡，修爲提升的效果也是極爲顯著。
在他的法體上，肉眼可見的，“陽魄仙衣”、“陰魄仙衣”已經正在緩緩融合，演化爲烏金二色，孕育出更爲強大的力量——真靈之力。
真靈在靈界中並不希有。
只要境界到達六階的妖獸，都有資格稱呼自己爲一句“真靈”。
不過，這種妖獸也只是“僞真靈”，並非傳統意義上，那些如真龍、神鳳、麒麟之類，存在於傳說中的、足可開天闢地、移山填海的強大天地真靈。
而六階煉體則不然，其體內是真的可以誕生出，一絲媲美天地真靈的真靈之力。
也正因此，六階煉體往上的每一步路，都可謂是步步維艱，修煉者極少。
因爲，在靈界中，所謂的煉體士，有個更爲正統的名字——古修士。
古修士習練上古法門，並不追求於法力的強大，而是追求於生命本質的強大，將自己一步步蛻變爲，足可媲美天地真靈的“真靈”！
當然，此時的衛圖，對六階煉體的“真靈之力”也只是好高騖遠，畢竟他連突破煉體五階後期這一門檻，還沒有邁過。
這會思索此事，更多的是在想——今後如何獲得，突破六階煉體的資源。
因爲此煉體資源的獲得，可比同境的仙道資源，難獲得多了。
人族的十三仙域，也唯有一祖三山十二仙門，纔有能力培養起“六階煉體士”，並給這些煉體士提供相應的資源。
饒是如此，整個人族地域內，六階煉體士的人數，也不到一百之數。
如青靈宗這等小仙門，哪怕有此等煉體資源，也會被如“神火寺”等上宗徵調，收爲己用。
這些，都是這三年內，素心上人在打開青靈宗宗庫後，告訴他的秘事。
“走一步看一步。”
“現在，我在神火仙域內自給自強，沒有浪費在人祖殿內的功德兌換破階靈物，藉此突破煉虛境——這無疑，省下了一筆功德點數。”
“以這筆功德點數，兌換一件突破六階煉體的煉體秘藥雖然不夠……但若去聖皇域後，能加入三山道統，以我飛昇修士的身份、資質，或許有望由三山道統幫我補齊。”
衛圖在心中暗暗忖道。
此時已處衰弱期的靈界人族，相比三大霸族、其它十靈族，是缺資源不假，但其並不缺，供給族內天驕的資源……
而他，顯然也有望成爲，被人族前輩看重的，人族天驕中的一員。
時間緩緩流逝。
半年後。
這日，緊裹衛圖的“陽魄仙衣”、“陰魄仙衣”終於融爲了一體，烏金二色，在他的體外流轉不息，並顯化出了金烏、月桂等等異象。
“煉體五階後期——水火仙衣，終於成了！”衛圖攥緊雙拳，頓感一股遠比此前更爲強大的肉身力量，在他體內橫溢。
他心念一動，將“靈身之力”催動到了極致。
下一刻。
浮現在他身畔的異象一一而動，金烏揚翅而鳴，月桂開霜落花，更有一尊仙人虛影，在他身後若隱若現，雙手虛握日月。
“三大異象！”
“這便是《鑄道仙源經》的恐怖！”
衛圖驚喜不已。
如“一尺天嬰”是仙道修士在突破化神後的根基一樣，煉體士的“法身異象”也是其突破六階煉體之前的一個根基顯化。
異象越多，浮現出的“道影”越厲害，煉體士的根基也就越強大。
一般而言，普通煉體士在突破五階後期煉體後，至多浮現兩種代表水火法則的異象。
罕有能如他這般。
直接浮現出了金烏、月桂，以及一個仙人虛影的強大異象。
不過這也正常。
畢竟，他所修煉的《鑄道仙源經》在靈界中，也屬於一等一的煉體功法，傳自三大霸主之一的“羽龍族”。
沒有此等威力，纔是咄咄怪事。
“煉體士的體魄力量，因人而異，在五階後期之前，衡量實力高低，同階之中，除了打一架外，難以知道誰強誰弱……”
“但五階後期之後，僅靠異象數量，就能知道哪一方強勢，哪一方弱勢了。”
衛圖目光灼灼，心中多了一點自信。
因爲據他打聽，神火寺的柴首座，生前也止步於煉體六階中期，六階之前，所凝出的異象，亦只有代表水火法則的兩種。
換言之，同境之內，他已經無需忌怕於“柴首座”了。
當然，此前提是——柴首座要和他在同一境界，倘若其以大欺小，還有生前的部分力量，那就非是他所能敵了。
“不過這一點也不用擔心。”
“即便七欲邪僧真被其父奪舍，其強攻青靈宗……也是樹大招風，在外界有心人的窺探下，絕不敢使出額外力量。”
“我和師姑的目標，也非是一定要斬殺此獠，只要放出我突破煉虛消息，逼退、震懾住此獠，不讓其打青靈宗的主意即可。”
衛圖心道。
……
三年時間過去，身爲煉虛丹師的素心上人也早早練好了“天辰丹”。
在看到衛圖發來煉體功成的符信後，面色清冷的素心上人，嘴角也泛起了一絲淡淡的淺笑。
她沒看錯衛圖。
其作爲飛昇修士，根基確實相較普通的靈界修士，強大的太多了。
三年半的時間，其不僅突破到了化神巔峰，更是趁機突破到了煉體五階後期，給突破煉虛境，又增添了幾分可能。
換做常人，哪怕是有她在背後的扶持，不計代價的消耗宗門資源……也難以在這短短時間內，取得如此成果。
“現在，就看衛師侄是否能保持這衝勢，一鼓作氣，突破煉虛境了。”
素心上人起身，飛出洞府，叩開衛圖洞府石門，遞給衛圖“天辰丹”的同時，亦孤身坐在了藥池池畔，準備沐浴淨身。
這次，爲保衛圖順利突破。
她做了兩手準備。
一，是人族地界常見的煉虛破階靈藥——“青靈膏”和“天辰丹”。
二，便是她的元陰了。
“希望衛師侄此次突破……能順利。”素心上人俯視水面上自己的月顏，青蔥指間捋了一下垂於耳邊的青絲。
她心境微漾。
在決定爲宗門獻身之時，她很理智。
這三年來，幫衛圖煉製“天辰丹”的時候，也不曾多想。
但此刻，一人守在門外，如深宮妃嬪般等待衛圖“垂幸”……她再是冰石，也難免在心海中，泛起一點漣漪。
……
然而，與素心上人所想不同。
此刻，衛圖對自己的突破，則有着必然的把握。
因爲，他不止有“青靈膏”、“天辰丹”二物，還有一份從陰懸元手中奪來，未曾還給素心上人的靈物——“仙靈水”！
三大破階靈物傍身。
再加上他煉體境界提供的助力。
以他“一尺二”的“一尺天嬰”若還不能突破，他就有愧飛昇修士之名了，也有愧降靈子、素心上人的多次栽培了。
“煉虛，對我此前來說，高不可攀，不曾想，我一介馬奴，也有飛昇上界，到靈界突破煉虛境的一日……”
衛圖心思浮蕩，目光熠熠。
他暗忖，若自己突破煉虛後，去見降靈子，哪怕是降靈子，恐怕亦會大吃一驚。
人界的飛昇修士，鮮少有不能突破煉虛境的。
但如他這般……
不到十多年，就攢夠資源，嘗試破境的修士，當屈指可數，獨一無二了。
“煉虛，當是我在靈界的開始。”
“還不能心生驕逸！”
“在靈界，比我強大的修士太多太多了。”
諸多雜念閃過，衛圖深吸一口氣，心神重新入定，古井無波的開始吸納起了周遭的靈氣，衝擊起了那一道堅韌的境界屏障。
……
數個月後。
一氣觀上空，異象浮起，數個巨大的靈氣漩渦自空中凝結，風雷陣陣，捲動周遭萬里的天地靈氣。
“這是……化神異象？”
“一氣觀內，又有修士將要化神了？”
一氣觀內外，修士雲集，望着這突如其來的驚天一幕，議論紛紛。
“不！這是煉虛異象。”
“靈氣漩渦捲動萬里，除了煉虛外，化神修士根本無此本事。”
“一氣觀……看來又有煉虛誕生了。”
有化神老修見此，糾正這些小輩錯誤的同時，滿臉羨豔的說道。
“什麼？煉虛境？”
“一氣觀要誕生出煉虛大尊了？”
登時，滿場驚愕，吸氣聲此起彼伏。
煉虛大尊，便是底層修士對煉虛強者的敬畏稱呼。
其有別於化神修士的“尊者”稱呼，多了一些庇護一方、稱霸一域之意。
上古之時，人族初興的時候，煉虛大尊便是守土一方、牧民億數的諸侯。
現在，一氣觀再次誕生一尊“煉虛大尊”，其勢力當要比此前，要強盛數倍不止了。
“煉虛異象……”
一氣觀內，一處隱蔽洞府，正在照顧裂空雕的喬夢寒，也看到了這驚人異象。
不過與之不同的是，作爲飼養裂空雕的“靈獸長老”，她知道此異象的主人是誰。
“這是衛道友正在突破……”
她神色略顯怔然，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景象。
畢竟，衛圖與她相識之時，還是以“元嬰修士”出場的。
但很快，她心臟就砰砰響動，多了一些激動了。
有此前交情在。
這次，只要衛圖順利突破，那麼她日後，就相當於有一尊“煉虛大尊”庇護了。
一場潑天的富貴，已經在她面前顯露了。
另一邊。
一氣觀的後山秘地。
正在揣摩一卷道經的古袍老者，在感應到周遭的靈氣變化後，當即一愣，臉上肉眼可見的，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想不到這素心齋找來的一個小輩，竟真的有突破煉虛之望……”
他微皺眉頭，低聲自語。
“那師尊，關於素心上人的解毒靈丹，您這邊……”一旁，躬身相候的房觀主心中一動，爲自己的老友進言。
“還早着呢。”
“這素心齋，可是惹了七欲邪僧和其父背後的人脈……等他二人渡過這一劫後，再談也不遲。”
廣宏洞主微微搖頭，並未同意。
以他“靈血”煉製解毒丹藥，對他而言，雖不算多麼的元氣大傷……但這一口子，卻不可輕開，不然以後就難討清閒了。
只是，話一出口後，他又頓了頓聲，再道：
“算了！等素心齋和這衛圖出關後，我親自見上一面，再下判斷。”
……
衛圖的突破，一氣觀並沒有遮掩義務。
而素心上人的最初目的，也是搶在七欲邪僧之前，讓衛圖突破煉虛，好以此震懾住七欲邪僧，防止此僧“鋌而走險”，對青靈宗下手。
所以，當衛圖突破異象顯露後。
一氣觀也順勢告訴了神火仙域的衆修諸派，這是衛圖借地突破，而非是一氣觀又誕生了下一煉虛修士。
這一消息從一氣觀流傳而出。
舉域震驚！
因爲，不久前，一戰殺死兩大化神大修、重創七欲邪僧的素心上人，已經被世人懷疑爲煉虛修士了……
現今，青靈宗再添一員煉虛大尊……
三尊煉虛在世，
其聲勢，不說附近諸州，哪怕是在神火仙域內，也足可排在前三之列了。
很快，關於衛圖的經歷，就被有心人不斷挖出，然後在神火仙域內廣爲流傳了。
這也算是側面幫助了衛圖，來神火仙域後的“養望揚名”之策了。
在此名聲傳播之下。
數日後，借萬蛇門靈地閉關突破的‘七欲邪僧’，便得知了這一消息。
不過，他的臉上並未有太多的驚訝之色，深深看了一眼，這由萬蛇門門主送來的符信後，就將之丟到了一旁，繼續閉關打坐了起來。
區區小輩，並不被他放在眼中。
“殺子”之仇，短時間難報，大不了往後拖延就是了，以他重修的根底，難道還跑不贏一個新晉煉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