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現在手上掌握的信息太少，卻也不好再做更加詳細的猜測、判斷了。
“這陳家叔侄……應當還有族人在世，其族人，或許知道這“元辰遺物”的情報。”
衛圖眸中冷光一閃。
……
半個月後。
第一個沐浴龍髓泉的修士“常仙翁”出關，其神色微喜，皮膚白裡透紅，看起來鶴髮童顏，靈壓比入浴前，提升了一小截。
“恭喜常道友，此次解除頑疾，待回返“哀牢崖”道場後，當有化神之望了。”
開陽山人眸露羨慕，表示祝賀。
“同喜，同喜。”
常仙翁大笑一聲，隨手取出了兩壺靈酒，分別贈予了衛圖、開陽山人，並道了句“有緣再見”後，這才駕雲西去，離開了忘憂山。
衛圖卻沒想到，自己和這“常仙翁”只是一面之緣，就得贈了一壺價值不低的靈酒。
這靈酒是四階靈酒，藥力充沛，不亞於一枚四階下品靈丹，可見這常仙翁的出手大方。
“不過此修這次借龍髓泉補全“根基”後，確實多了幾分化神之望。身上若有合適的補嬰靈物……百年內，當可化神。”
“此事，確實值得欣喜。”
衛圖境界已近“化神巔峰”，眼力自是毒辣，比開陽山人更能精準的看出現今常仙翁的狀態，以及其突破化神的具體時間。
“開陽，到你了。”
這時，忘憂山山後的洞府，隨即傳來了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
話音落下，在衛圖、開陽山人二人面前的大殿當即一分爲二，露出了位於殿下的那一佔地數十丈的金色湯池。
這金色湯池仙氣繚繞、散發着沁人肺腑的藥香味道，池內隨處可見，被姜幻辰扔進、用以滋養藥湯藥性的靈草、靈藥。
在湯池之外，還可見佈設的一杆杆陣旗、刻畫的一道道陣法，這些陣旗、陣法都有匯聚靈力、增加藥性之效。
“這纔是靈界化神，比人界強的太多了。”
衛圖暗自稱讚。
人界化神，對資源的利用，多是“強取豪奪”，無節制的開發，哪有如姜幻辰這靈界化神，這般苦心經營“龍髓泉”。
眼前的“龍髓泉”，雖是忘憂山道場誕生的天然之物，但在姜幻辰這化神修士多年的蘊養之下，藥力不減反增，成了附近諸州赫赫有名的療傷寶地了。
“只可惜，天辰丹、青靈膏難得，不然以姜幻辰治理家產、斂財的能力，或許也能博得一個煉虛仙途……”
衛圖忖道。
“等等，青靈膏……”忽的，衛圖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
他皺起眉頭，暗忖這“青靈宗”和“青靈膏”只有一字之別，是巧合，還是另有原由？
靈界的“十三仙域”，是人族祖地，每一地名、宗名都大有來源。
如“聖皇域”，就是最初統領靈界人族的“天元聖皇”在靈界中，篳路藍縷，帶着最初的人族修士，所開闢而出的疆域。
青靈膏、天辰丹這兩個煉虛境鼎鼎大名的“破階靈物”，也並非是靈界萬族通用的破階靈物，僅是人族修士所發明的，專用於人族修士突破此境的靈丹妙藥……
但在此刻，來自青靈宗的客卿長老“開陽山人”，也已經在姜幻辰的傳呼之下，入“龍髓泉”沐浴了——即便他心有此問，卻也不好上前一問究竟了。
“忘憂山內，亦有藏書閣。”
衛圖念頭一閃，當即飛遁離開了此地，去了忘憂山的半山腰。
姜幻辰雖是散修，但這“散”也只是相對於大派而言，在忘憂山內，其也是傳承一方的老祖，門下的弟子多達數十人。
至於徒子徒孫，少說也有數百人了。
所以，這藏書閣對於他們這些前來龍髓泉入浴的“病人”，也是開放的。
交納了一枚靈晶，當閱覽藏書閣的費用後，衛圖就迅速進入此地，惡補起了關於“神火仙域”的地理文化、歷史傳承。
飛昇之初，他在東雲坊市的時候，雖也購買過相關的典籍書冊，但小坊市到底層次不高，傳承有限，根本很難涉及到這等被高階修士所知的“通用知識”。
這一查。
結果隨即而出。
如他所想那般，這“青靈宗”當真和“青靈膏”存有一定的淵源。
青靈宗的祖師“青靈道人”，就是在上古年間，開創出此丹的大丹師。
爲了振興人族，這青靈道人將他所開創的“青靈膏”獻給了人祖殿，而人祖殿也不負衆望，把此靈丹的藥方公之於衆了。
一傳十，十傳百，多年下來，這“青靈膏”就成了人族修士突破煉虛境，基本必備的破階靈藥了。
不過——
此刻衛圖來找這淵源，並非是單純只爲一解心中之惑。
看完這“青靈膏”的歷史後，他再去看“天辰丹”的由來歷史。
天辰丹的開創者，是“衍法仙域”一個名爲“丹辰子”的大丹師，此丹傳遍十三仙域的過程，也與“青靈膏”相似。
但衛圖沒有放棄，再次尋找典冊。
數日後，他在藏書閣的一個記錄人族各大丹師的“集冊”中，看到了關於“丹辰子”一生，更爲詳盡的故事。
“辰玉，姓辰名玉……”
“辰是姓氏，而非名字。玉辰、天辰二字，果然有一定的聯繫。正確的讀法是辰玉，不是玉辰。”
衛圖凝視，畫面上站在“丹辰子”身後的一個年歲頗老的血脈後人，再結合陳家叔侄在儲物袋內所留的蛛絲馬跡的線索，明悟所有。
這陳家叔侄身上，所獲的殘圖，其上洞府所標註的“天辰”二字，除了可能是極爲珍貴的破階靈丹“天辰丹”外——亦有可能，是這丹辰子後人所留的一份，關於“丹辰子”道脈的丹師傳承。
這不禁讓他暗道“難怪”了。
徹底明白了，爲何陳家叔侄不對喬夢寒動手，而是另存心思，接近此女了。
無它，高階丹師家族所傳的“靈丹”，對於外人，大多非是靈丹，而是毒藥！
丹師可以根據藥性的不同，開創、改良出不同的靈丹妙藥，自然也可以在此間，加入“血脈”這一變量。
沒有“辰家血脈”的修士，服用了這一專門爲家族後人所煉製的“天辰丹”，不僅無緣突破煉虛境，反倒會被直接毒死。
正因此故，所以“陳前輩”纔會費盡心思的、一直扶持喬夢寒，讓喬夢寒有種“待她如女”的感覺。
其所打的主意，要麼是扶持喬夢寒突破煉虛，然後反哺自己，要麼就是與喬夢寒結合，生下子嗣，以此子嗣反哺自己、反哺家族。
這纔是，這“陳前輩”真正視喬夢寒爲禁巒的原因。
並非是爲了美色。
而是爲了自己的道行，家族傳承。
但想清此緣由的衛圖，也沒有過多的失望。
一者，他前途宏大，以人祖殿的功德，現今只差半份“青靈膏”，或“天辰丹”，想要湊足這半份，當是不難。
二者，則是對他而言，一份上佳的丹師傳承，其價值不見得要比一粒“天辰丹”要差！
這是授人以漁，與授人以魚的區別！
再者，按他所想，這“辰玉”既然會爲家族後人留下天辰丹，那麼沒道理，不留下一些煉製天辰丹的靈藥，以供後代的丹師所用。
當然，這也只是他的猜測，具體如何，還得等他找到這“殘圖”所標記的具體位置，纔可一探究竟。
不然，終究只是幻夢一場。
只不過，十多萬年過去，山川早已改易。
這殘圖上所畫的山巒景色，衛圖看遍神火仙域的“輿圖”，始終難以找到與其相似、一模一樣的地方。
“三個辦法。”
“第一個，尋找陳家族人，搜查陳家叔侄的遺留信息。第二個，從喬夢寒身上解惑，其作爲辰家血脈，或許知道一些，關於家族寶藏的事，第三個……依附、加入如青靈宗這樣的大派，在其宗門，尋找與當年時代背景相符的地理輿圖。”
衛圖心中敲定計策。
……
飯一步步吃，路一步步走。
衛圖也沒忘記當務之急，是醫治他的“內傷”，好恢復全盛之時。
因此，雖心有激動，想要一探這“辰家寶藏”的衝動，但他仍舊很冷靜的，待在了忘憂山內，看書、等待沐浴龍髓泉。
當然，閒暇的時候，他也會掏出“萬里同心符”，感應金蠶雪女的方位。
時間飛速而逝。
轉眼間，半個月結束，到了“開陽山人”的出關之時了。
衛圖早早在殿外等待。
出關的開陽山人並沒有此前的常仙翁那般高興，其氣色雖然好上了不少，但臉上仍舊掛着一絲絲的憂愁之色。
顯然，這龍髓泉的藥力，並未根治開陽山人身上的“頑疾”。
但這份“不悅”，開陽山人也沒有遷怒給同行的衛圖，在見到衛圖後，其仍然隨和一笑，拜別的同時，也邀請了衛圖，有時間的話，去他的洞府做客。
“衛某確實打算，再過不久，就去青靈宗做客，希望屆時開陽道友不要嫌棄衛某叨擾……”
衛圖微微一笑，把入青靈宗查閱典籍資料的打算，落在了開陽山人的身上。
開陽上人也沒料到，自己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對諸多門派招攬千推萬阻的衛圖，就這般輕易的態度軟化了下來。
當然，他也心知，這只是衛圖打算“依附”青靈宗的表現，並不等於“加入”青靈宗。
但這第一步走好。
未來的第二步走好，想來也不會遠。
“那老夫就要提前打掃陋室，蓬門迎客了。”開陽山人哈哈大笑，與衛圖定下相見的日期後，一飛沖天，消失在了忘憂山。
待開陽山人走後。
很快，姜幻辰的聲音，亦在衛圖耳中響起了。
衛圖拱手道謝，也不遲疑，當即化作了一道遁光，衝入了這龍髓泉內。
甫一入龍髓泉。
他便瞬間感覺到了，充沛的藥力開始瘋狂鑽進他的毛孔，洗練他的法體。
“這一池的藥力，若是全被我吸收了，不僅能痊癒傷勢，當也有突破煉體五階中期之望了。”
衛圖咂舌不已，看向這一池子的龍髓泉藥湯，眼裡多了一些熱切。
不過，他還是沒有做出此等蠢事。
只法訣一動，打開裝有“血翅貊”、“裂空雕”一獸一禽的靈獸袋後，讓這兩大靈寵沐浴療傷後，就沒再做什麼出格的舉動了。
多了龍髓泉藥力的滋養。
斷翅後的裂空雕，妖軀中，總算多了一些生氣，不像此前那般死氣沉沉了。
至於血翅貊……
經此洗練，背部被衛圖制符失敗，炸出的黑斑，也隨即消失了一些。
但也僅限於此。
畢竟，要是他們三大化神全力吸收這龍髓泉的藥力，要不了一日，就能讓這忘憂山的寶地，成爲一片廢池。
半個月如約而到。
在忘憂山後山洞府的姜幻辰，看着少了三分之一的池水，微微皺眉。
“這姓衛的小輩，根基倒是不淺，這一筆生意，虧了！七千靈晶，要少了。”
姜幻辰暗歎一聲，倒也沒多說什麼，只道了一句讓衛圖記得十年後償還欠款後，就袖袍一揮，將衛圖挪出了龍髓泉。
這時，浸泡龍髓泉的殿外，此時赫然也多出了幾位，拍得名額的其他修士。
只是衛圖與這些人不熟，略看了幾眼，點頭一禮後，就一甩袖袍，飛離了忘憂山。
不過，離開忘憂山的衛圖，並沒有立刻去青靈宗找“開陽上人”，而是遁光一轉，向“常仙翁”所在的哀牢崖道場而去了。
……
哀牢崖道場。
是青州赫赫有名的散修重鎮。
這裡，除了住有常仙翁外，陳家叔侄亦住在此地。
或者說，整個哀牢崖道場，就是“陳前輩”這位化神散修此前的庇佑之地。
若想找陳家叔侄的族人，這裡就是再適合不過的地方了。
當然，來此地——衛圖也不只是單純來找陳家叔侄的族人，另一目的，也是打算把此地，當做他未來的養望之地。
對自己的目標規劃，衛圖一直記得很清楚。
——“辰家寶藏”，僅是一個意外之喜，並不能擾亂他前往“聖皇域”的計劃。
哀牢崖道場佔地極大，不僅崖面上興建了坊市、洞府，各類店鋪，就連山崖的峭壁處，也被各級的修士開闢出了一間間形似蜂巢般的洞府。
距離化神境只剩一步之遙的“常仙翁”自然沒有住在類似蜂巢的“貧民窟”，其洞府在哀牢崖坊市西面的羣山之中。
而在這些羣山之中，最爲廣大、最爲陡峭的一座山峰，則是“陳前輩”的洞府。
略掃了一眼陳家叔侄的洞府，衛圖收回目光，來到了常仙翁的山峰，向值守的女侍遞去了常仙翁此前送他的靈酒。
“勞煩仙子稟告，就說忘憂山同道衛圖上門拜見……”衛圖拱手一禮道。
“玉鳳酒？是仙翁珍藏的玉鳳酒？”
這女侍接過靈酒，輕嗅了一下後，就瞬間認出了靈酒的品類。
她面色變幻了一下，恭敬的對衛圖欠身施了一禮，道了句“前輩稍待”後，就連忙入山稟告常仙翁了。
片刻後，常仙翁走出山峰，親自迎接衛圖的到來。
待得知衛圖打算在哀牢山久住後，也當即親領衛圖，去了一個名爲“陳坊主”的洞府做客，幫衛圖租下了附近的一處山峰。
若是普通元嬰，常仙翁當無需這般客氣的對待，但誰讓衛圖已是小孤山一衆散修公認的“天才符師”？
這等散修哪怕他化神了，交好也是大大有益。更別說他現在還沒化神。
而且，據他所知，衛圖的法力極爲精純，當也和他一樣，有化神之望。
“這位陳坊主可是陳前輩的親侄，交好此人，也是交好陳前輩。”
從陳坊主洞府離開，常仙翁傳授自己在哀牢崖道場生存的心得、智慧。
“是那位陳前輩？”
“他既是陳前輩的侄子，那衛某下次若是再見到了，可得好好禮遇。”
衛圖含笑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