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切的前提是，素心上人不是在故意誆我，吊我胃口。”衛圖目光微閃，他心中有數，知道他方纔多次拒絕、獨善其身的行徑，足以讓素心上人對他的印象分大跌。
好聽點，是他行事理智。
難聽點，就是他見利忘義，難以喂熟。
以他心性——可不會對一個執掌門派多年、精明能幹的煉虛掌門，生出其是“情場小白”，救命後就要以身相許，把突破機緣拱手相讓，那等不切實際的幻想。
利益二字。
纔是貫徹在他們二人關係的“根本”！
清心寡慾、不近人煙的氣質，從其適才表現來看，僅是素心上人的僞裝色。
“師姑此話可是當真？”
“當真會在今後贈予我那貴人的人情？”
略一思索後，衛圖眸光登時便變得飽含侵略，一個瞬身，就再次湊到了素心上人身旁，右臂探出，緊緊攬住了此女的纖腰。
同時，鼻翼聳動，輕嗅此女身上的幽香。
但在這番好色的樣子之下。
衛圖卻用眼睛，緊緊盯着素心上人的臉上的微表情，窺探其是真心實意，還是故意奉迎、隱藏惡念。
要是前者，他順其心思，再護一程，算是全了這些年的情份。
要是後者的話……
他雖不至於翻臉無情，但退出青靈宗亦將是必然之事了。
素心上人不語，嬌軀微是一僵，面靨上的淡淡笑容，當即也凝滯了一些。
但衛圖的試探到此，並未結束。
他的右手遊離而上，輕碰那抹渾圓，甚至有刺破衣裙，直觸肌膚的態勢。
瞬間。
素心上人嬌軀不由微顫，其輕抿丹脣，暗忍不適。
然而，臉上仍未露出不耐、厭惡之色。
但在衛圖再有更進一步的打算後，素心上人還是退卻了一步，脫離了衛圖的懷抱，輕喘出聲道：“本座的元陰，可以給衛師侄，但不是現在，待衛師侄即將突破煉虛中期的時候，可借我的元陰，更進一步……”
一聽此話，衛圖心中暗道了一句“果然”——其對他奉迎只是爲了大事着想，並無就此委身的念頭。當然，必要之時捨身於他，也非不可之事。只是他在意的那貴人機緣，此女當不會拱手相讓！
——此女和他一樣，更看重事業、仙途，而不介意犧牲色相這些小事。
前番答應以元陰助他突破是如此，今番許出這兩個讓他相幫的條件，也是如此。
好在——
僅是利益交換的話，以他性情來說，對他也不見得是壞事。
他不想再惹紅鸞，因爲感情之事，只能一幫再幫，永無寧日，但利益交換就非如此了……哪怕到了摘去元陰那一步，他仍可獨善其身，拔身而走。
“好！那貴人的機緣衛某也不奢望索要，但……師姑答應的元陰，待衛某將要突破煉虛中期時，還望師姑不要毀約！”
衛圖也一甩大袖，向後退出一步，神色恢復冷漠，語氣淡然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一聽此話，素心上人暗鬆了一口氣，心境不禁多了一些複雜，既喜既哀。
喜的是，有衛圖答應相助，她和青靈宗應可渡過撲面而來的重重危機。
哀的是……這是她放棄自身尊嚴，換得的衛圖出手代價。
固然因有救命之恩，以及往日療傷的貼身相處，她對衛圖並不討厭、身體也並不厭惡、排斥。
但這些事，到底還是頗爲屈辱，會成爲她仙途中的一段黑歷史。
……
各自“坦白”後，衛圖和素心上人二人說話也無顧忌了，二人儘管還維持了“師姑”、“師侄”稱呼，但言語中明顯少了委婉、多了從利益角度出發的直白。
若是有不知二人底細、看重禮法的人聽到衛圖、素心上人的對話，恐怕會怒罵衛圖欺師滅祖、是師門劣徒了。
在商言商。
衛圖直接問起了素心上人打算如何轉移青靈宗基業，躲避魔雲教、七欲邪僧追殺。
這也隱隱關係到了，他在青靈宗這段時間內的安危。
“神火寺是我派上宗，有俗僧院對你的招攬，按理說，理應請神火寺出手，對付魔雲教這些人族內奸……但魔雲教行事素來隱蔽，人祖殿尚且難以全部剷除，更何況神火寺了……”
“你我之力，也難請動神火寺的合體出手。”
素心上人輕輕一嘆，言語透露無奈。
明面上，青靈宗撬動的資源力量，並不懼怕現今魔雲教的舉教之力，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所以，最安全、最經濟的辦法，從始至終只有一個——暗中轉移青靈宗基業，保護青靈宗有生力量，防止魔雲教暗害。
信人族大義、塑造硬漢角色，聯手諸派、拿舉宗之力與魔雲教硬碰硬，那等事，只有涉世未深的蠢貨纔去做。
不在她這個宗主的考慮之內。
畢竟，屆時就算取勝，青靈宗也會元氣大傷、不復今日的盛狀。
“恆兒和宗內的一些有資質、未成長起來的修士，本座會把他們送到神火寺，讓俗僧院的故人幫忙照看……”
“神火寺是我派上宗，本就有保護我宗安危的部分責任。魔雲教，又是人族公敵……爲了名聲考慮，神火寺必然會收。”
“剩下的化神長老、門內中堅，本座之意，是帶他們暫遷宗門秘地——青羊谷。”
素心上人緩緩說道。
話音落下。
衛圖敏銳聽出，素心上人只對青靈宗內——少壯派和中堅派的菁英，做出了具體的安排，其他修士似有放任自流的打算？
“能當一派之主的，果然沒幾個是簡單之輩。”衛圖目光一閃，慶幸自己沒被素心上人的“僞裝”騙過，傻乎乎的上當。
此女心性沒那麼惡，但也絕不是什麼悲天憫人的角色。
“師姑既有此妥善安排，那衛某也無憂了。”衛圖頷首點頭，表示贊成，沒有對素心上人的安排進行質疑。
一句話，慈不掌兵。
既然是撤往宗門秘地，那麼自然不宜多帶修士，增加泄密風險。
有犧牲品，才能更好的迷惑魔雲教。
……
療傷半月後。
素心上人的傷勢，才終於被壓制了下去，恢復了一定的鬥法能力。
至此，衛圖這才施展法力，打開了洞府門口的斷龍石，與素心上人聯袂而出。
但看到此幕的南恆子卻略有失望。
因爲他發現，衛圖和素心上人二人之間，似乎還存有一定隔閡，並不親近。
飛行的時候，還保持着距離。
“師尊，還是太顧及名聲，不肯在衛師兄面前，放下身段。”南恆子心中暗歎。
在他看來，衛圖、素心上人二人，明明已經快到水到渠成的那一步了。
只要素心上人肯踏出一步。
這事當是不難！
以素心上人的玲瓏心性，自然也察覺到了南恆子的心思，她黛眉暗皺，本能想要呵斥南恆子這個徒兒心思不正。
但轉念一暗忖：衛圖已經答應她的條件，日後摘取她的元陰。現今，不以衛圖實力，穩定宗門人心，反而是她的吃虧。
所以，略一思考後，素心上人便主動靠近了衛圖一些。
似還是覺得不夠，她暗吸一口氣，偷偷握緊了衛圖的右手，十指相扣。
“師尊和衛師兄，成了？”
南恆子望之，複雜心思涌上心頭，酸楚的同時，也有一些老懷開慰。
其餘以神識感知此處的青靈宗化神長老，見此一幕，也是心中大鬆了一口氣，臉上多出了幾分笑容。
他們不在意宗主貞節，更在意，宗門的力量是否強盛，是否有力量，抵擋即將到來的種種危機。
“如今，衛師侄已是本座道侶，若非宗門正值多事之秋，道侶大典當也應隨衛師侄的煉虛大典一同舉辦……”
有了第一次的突破。
第二次的時候，素心上人已經臉不紅、心不慌的當衆宣佈她和衛圖的“姦情”了。
天下至親，親不過道侶。
有了道侶的名分，衛圖就算是徹底綁上了青靈宗的這座戰車，即便其想要脫離，也要看魔雲教、七欲邪僧這些敵人答不答應。
而對此，衛圖雖也皺眉，但也並未出言打斷素心上人的話。
反正，他也不吃虧。
一個名頭問題罷了。
“師姑、師侄……”
“這可是挑戰宗門禮法。”
一些宗門老修雖然對宗主綁來一個煉虛強者很是欣喜，但也忍不住腹誹不已。
要是數月前，衛圖剛成煉虛之際，素心上人就趁勢改了彼此間的“輩分”，這會他們腦海中也難以生出此念。
然而——誰讓素心上人前腳剛正大光明的宣佈，衛圖就是師侄，不以境界而改，確定了名分，現在又宣佈衛圖是自家道侶了……
不過，到底是實力大爲天。
再是腹誹，在兩位煉虛大尊面前，再是迂腐的宗門老修，也不敢出言不敬。
“入宗門大殿，議事！”
素心上人環視衆修，身上的氣質清冷如舊，沒有一絲改變，淡淡說道。
……
暫遷青羊谷。
對能在宗門大殿議事的化神長老們，都是一件好事，自沒有不同意之理。
有的選的情況下。
他們再是對宗門忠心，也不會自尋死路，拿着腦袋與魔雲教這羣瘋狗分個你死我活。
很快，這一議題，就被青靈宗的高層以全票通過了。
無一例外。
沒有修士開口，詢問那些資質不怎麼高的、中下層的宗門修士該怎麼辦。
“修仙界，不管是在人界，還是靈界。永遠都是弱肉強食。天驕、強者，都會給予真誠、盡力拉攏。而資質低劣的庸人、弱者，會被無視，只能淪爲犧牲品……”
“這是理所應當，也是被大家默默遵守的一個潛規則。”
衛圖心有體悟，暗暗忖道。
這一規則，他也在遵守，也沒有任何想要去改變的想法。
只是，在素心上人對二者截然不同的時候，他心中，會多出一分“冷靜”、“清醒”！
因爲，他沒忘記自己的出身，比青靈宗的這些資質低劣的中下層，更低！
只是區區一個馬奴。
也正是因爲這一分冷靜、清醒，他面對素心上人的美色誘惑，沒有任何的“上鉤”，只在乎這裡面，所摻雜的真正好處。
……
定下宗門大計後。
素心上人和一衆化神長老，也發揮出了煉虛大派的行動力，僅用了短短半日時間，就做好了一切遷宗的準備。
衛圖和素心上人二人，先護送南恆子和一衆少壯派，前往神火寺。
過程很是順利。
神火寺欣然接受了這一批青靈宗修士的“投靠”——畢竟這羣菁英修士，在神火寺內也能排在中游，不管是增加門內力量，還是日後以此爲基，培養在青靈宗內的代言人，都是一件大爲值得之事。
但將宗門高層遷往青羊谷的過程，就不怎麼順利了。
青羊谷，作爲青靈宗的宗門秘地，自不在神火仙域的繁華地域，而是在距離異族頗近的邊境地帶。
或者說，是在人族十三仙域外的“外仙域”之地。
只有這些未被人族徹底開發的“外仙域”，才能找到一處能夠讓青靈宗高層憩息、而且隱蔽的六階靈地。
一路上。
衛圖、素心上人和一衆宗門長老都隱藏蹤跡、斂息易容，但還是被在兩族邊境巡查的一些異族修士所發現了。
“找死！”
衛圖、素心上人二人出手狠辣、快速。
瞬身上前，各自施展神通，解決了多達八尊化神異族的巡邏小隊。
素心上人暗自慶幸，幸好籠絡了衛圖前來護道，不然以她重傷之軀，可難以迅速解決這些化神異族。
解決後。
他們二人也是立刻撤離。
好在，之後到青羊谷的路上，再未有任何的波折，似乎這些化神異族的上司，並不知道這巡邏小隊，已經被他們剿滅。
而青羊谷所在的地域，也是極爲隱蔽、荒涼的一個地方。
無慮被尋來的異族修士找到。
到此地後，若非有素心上人指路，衛圖也難以尋覓到，這貧瘠之地內所暗藏的一個半空間秘境。
“此地，是我青靈宗祖師，在跟隨神火寺外出剿滅異族的時候，發現的。那時，此地還屬於神火仙域的一部分……”
“隨着這些年人族的衰敗，此地也漸漸被外族所掌控了。”
素心上人道出青羊谷這處宗門秘地的歷史。
此刻，衛圖雖興致勃勃的在聽着，但神識也開始檢查起了此次的戰利品。
突然間——一個骨簡上刻畫的一個女子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