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
兩次。
足足嘗試了七次，甚至動用了一縷類似於華秋道的‘招魂’之法，伏菀靈才終於有了甦醒的跡象。
原本，她無比空洞無神的雙眼之中，此時卻已經有了一絲絲澹澹的神采。
那是自渾濁之中誕生的一縷清明。
那一縷清明之中，蘇離看到了伏菀靈的情緒，以及人性。
見到這一幕，蘇離也才終於鬆了口氣。
伏菀靈只要能復甦一縷清明，那整體而言就是好事。
若是繼續的以天道之法來喚醒，伏菀靈都無法甦醒的話，那……就真的是徹底無力了。
“伏菀靈……你已經清醒了嗎？”
蘇離見伏菀靈的狀態明顯有了好轉，身上也逐漸的多了一絲體溫的氣息以及一縷縷澹澹的幽香呈現出來，頓時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嗯。”
伏菀靈輕輕迴應了一聲，渾身的氣血明顯開始加速流淌，同時一身仙道氣韻也迅速的匯聚。
她整個人彷彿披上了一層霞光韻彩，在此時顯得逐漸的靈動出塵了起來。
她本身已經格外的出色，此時這般情況之後，更是顯得飄然若仙，靈彩動人，如遺世而獨立。
這樣的伏菀靈，猶如黑暗之中的一朵仙蓮，如仙世之中的絕世仙葩，一身氣息蛻變得格外的快速而又震撼人心。
伏菀靈在蘇離的眼前完成了‘復甦’，也讓蘇離有些觸動。
伏菀靈是真正的甦醒了。
那麼，這道德皇的因果是否有可以解決？
蘇離看向了伏菀靈，伏菀靈更加靈性如仙的眸子也同樣凝視向了蘇離。
“你是……雷衍王？還是……蘇人皇？”
伏菀靈的聲音，帶着幾分茫然以及幾分疑惑的神色。
同時，她似乎對於眼前的時空，也生出了明顯的質疑之意。
蘇離被伏菀靈這個詢問，也是一下子擊中，整個人也不由微微呆滯了一下。
伏菀靈錯認他爲蘇衍，這很正常。
但是，伏菀靈爲何能在這樣的時空之中認識他蘇人皇？
這是伏羲琴的器靈的原因，還是其餘的因果？
蘇離略微思索，卻還是很坦然的迴應道：“我是蘇離，蘇人皇。”
伏菀靈聞言，很明顯的鬆了口氣，道：“原來是蘇人皇，伏菀靈見過蘇人皇。”
說話之間，伏菀靈已經開始行禮。
蘇離立刻迴應，道：“你現在是……言靈天女還是器靈？”
伏菀靈聞言，輕聲道：“我現在當然是言靈一脈的天女，至於器靈，這番因果已經不在過去，不在現在，也已經不在將來了。”
蘇離頓時有些愕然。
伏菀靈輕聲道：“其實，器靈因果，一直是不得已而爲之，但如今時空在發生變化，那個這份因果就會變化。而恰恰器靈因果也是菀靈最不願意接納的因果。
菀靈之名，其實就是‘萬靈’之諧音。
作爲人皇的女兒，這個名字，代表的又是衆生。
爲衆生者，不得單爲器靈，否則這便是不孝，不忠，不仁也不義。”
蘇離苦笑道；“看來，的確是有些讓你受委屈了。”
伏菀靈道：“命運之因果罷了，無所謂委屈與否。”
伏菀靈說着，又道：“蘇人皇此來，定是爲了道德天尊……道德皇的因果吧。具體情況，菀靈也不得而知，卻可以嘗試着進行一番衍算。”
蘇離道：“若是不知，也沒什麼，只是此番因果與道德皇有關，你若是衍算，恐怕是得不償失，需要付出的代價超乎想象。所以，還是希望你謹慎一些。”
伏菀靈道：“言靈一脈，本就是言出法隨之古脈，這方面其實關係不大。生於因果之中，何爲忌憚因果？此，當不作爲。”
蘇離唏噓道：“如此，多謝了。”
伏菀靈不以爲意，直接施展出特殊的言靈天賦，顯化出了不一樣的推衍手段。
這種推衍，更像是一種因果的模擬推衍，只是這種模擬具體如何進行，蘇離完全不知。
這方面，蘇離的確也並不懂。
更遑論，這時候的時間體系，屬於十萬年前，屬於古老的上古信息，蘇離不懂也很正常。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着。
足足半個時辰之後，伏菀靈才結束了推衍。
她的臉色並沒有顯得蒼白，但是雙眼卻顯得更加的睿智和靈動。
“原來，在我所見到的未來之中，卻真的沒有未來，反而只有過去……”
伏菀靈思索了好一會兒，漸漸地才明白到了一些關鍵的信息。
隨後，言靈天女看向了蘇離，輕聲道：“原來，你來自於過去，但是你活在當下。”
蘇離若有所思，道：“我來自於過去麼？爲何不是來自於未來？”
伏菀靈聞言，無奈的看了蘇離一眼，那眼神竟是多了幾分可愛之色，有點兒像是小小的嬌嗔？
伏菀靈輕聲道：“蘇人皇，你的道，一直是在當下，所以你來的時間點，已經成爲了你當下的過去。
以你的時間爲時間軸的話，你做過的任何事情都在過去，你沒有做過的或者是將要做的事情，纔在將來。
而你活着的時間點，就是當下，就是現在。
所以在我的言靈推衍之中，你自然是自過去而來，現在出現在了這裡。
而這裡，卻沒有你的未來。
這種說法，這種理解，當然是沒什麼問題的。”
蘇離聞言，有些驚訝的看了言靈天女一眼——這伏菀靈，竟是在十萬年前能將他的部分底蘊看透，這委實是不簡單！
“不錯，你所言甚爲合理。”
“只是沒有想到，你竟是完全看明白了這點。”
“言靈一脈的推衍能力，委實不凡。”
蘇離略微沉吟，隨即連連感嘆了三句。
伏菀靈輕聲道：“也是如此，所以一方面，我不想成爲器靈，所以需要與你斬斷因果。希望蘇人皇成全。”
蘇離看向了伏菀靈，便見她美麗的雙眸裡，滿是堅定之色。
頓時，蘇離聲音也溫和了幾分，道：“好，我答應你，與你斬斷因果，畢竟，你也說了，器靈是不得已而爲之。
可以正常的生活，誰又願意去當器靈呢？”
蘇離的話語很是真誠，並沒什麼擠兌之意。
他所說也是事實。
作爲人皇伏羲的女兒，無論是養女還是真正的女兒，因果在這裡。
可以當仙女，誰願意屈居人下當器靈？
更遑論，伏菀靈的菀靈，的確是‘萬靈’的諧音，這蘊含的因果並不小。
如此，蘇離損失一器靈，放她自由，成人之美有何不可？
蘇離的態度很是灑脫。
這讓伏菀靈美眸之中多了許多的感激的神色。
她也不傻，一方面蘇離喚醒了她，於她有大恩情。
另外一方面，蘇離的真心誠意，她也是可以感受到的。
所以，伏菀靈無比認真而虔誠的叩拜感謝之後，才毅然的動用了言靈天劍之法。
這是一種斷因果的特殊道，類似於《修羅斬魂道》，但是可以斬斷因果。
在蘇離真心誠意的情況下，這種斬因果的過程非常順利。
斬斷因果之後，伏菀靈也明顯鬆了口氣，俏臉上洋溢着愉悅與灑脫之色。
蘇離見狀，也同樣因爲伏菀靈的開心，而略感欣慰。
無論是基於人皇的恩情，還是因爲這個世界他前來不過是爲了探因果底蘊……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成人之美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損失。
好一會兒，伏菀靈才柔聲開口道：“蘇人皇，謝謝你。”
蘇離同樣聲音溫和，道：“應該的，反而先前作爲器靈，的確是虧待了你，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蘊養器靈，很慚愧。”
伏菀靈輕輕搖頭，話語更顯柔情：“蘇人皇，之前推衍，我已經幫你破解了相關的因果信息，並拿到了你所需要的東西。如今，這份因果你答應了，作爲報答，這東西——道德皇本源，便贈予你了。”
蘇離聞言，微微一怔，道：“這……這……你已經破解並拿到了道德皇本源？”
伏菀靈輕輕頷首，卻擡手匯聚言靈手段，形成了一縷特殊的本源。
這本源，是一團光。
一團閃爍着澹澹金黃顏色的光，如凝聚起來的太陽光，偏向那種暖色黃光的那種。
但是這團光，非常的柔和，也非常的凝聚。
蘇離見狀，微微怔然，卻還是伸出雙手，無比用心的捧着接過。
伏菀靈莞爾一笑，道：“終於……”
話說到一半，伏菀靈的容顏迅速的蒼老，一頭烏黑的長髮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了起來。
同時，因爲顏值迅速的老化，所以她看起來明顯的開始變得皮膚褶皺、皺紋滋生了起來。
不過這時候，言靈天女卻輕聲道：“我走了，很抱歉，我本來不想讓你看到我這蒼老的醜陋模樣……可，反噬來得太快了……”
言靈天女說完，頓時化作一道白光，直接就消失了。
蘇離捧着那一團道德本源的手，頓時都不由顫抖了起來。
這時候，他才明顯的意識到，言靈天女此番與他斬斷因果，絕對是不想讓他中囚籠陷阱，或者是牽引到某種因果之中。
這其中的許多代價，言靈天女一個人扛了下來。
蘇離心念一動，諦聽能力開啓，瞬間順應那團白光而去。
他不能任由天女如此離開。
只是，當蘇離跟過去的剎那，卻已經看到，天女已經完全蒼老，並已經化作了一尊凋像，靜靜的立於未知的虛空。
而這凋像的附近，有四名渾身光影匯聚的黑袍女子靜靜站立着。
這四名女子，每一名氣息都深邃如淵，恐怖之極。
“這賤人！”
“該死，壞我們好事！”
“敢擅自更改佈局？！死不足惜！”
“化作凋像就想逃脫詛咒，太天真了！”
四名女子，每一個渾身的恐怖邪靈氣息都十分強烈，不僅如此，那種蘊含着帝魂母蟲的氣息，也是十分的明顯。
頂點
蘇離心中凜然——他根本沒有想到，言靈天女甚至還被控制了。
但是，即便被控制了，言靈天女斷因果，給本源的事情，還是讓他排除在外，沒有讓他被牽扯到分毫。
蘇離剛過來，這四名邪靈女子就已經發現了蘇離的痕跡。
是以，四雙陰冷、陰厲的眸子，立刻鎖定了蘇離。
“交出本源，不然便將你永恆鎮壓於鎮域虛空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四名邪靈女子其中一名黑影女子，冷聲開口。
她的聲音清冽而冰冷，帶着刺骨的寒意。
蘇離雙眼冰冷，直接祭出軒轅天邪劍，就要以御劍道直接將這女子殺穿。
可他的劍剛剛祭出，虛空一震，頓時無窮的浩瀚邪靈洶涌而來。
蘇離直接匯聚希望之源，衍化功德本源與光芒，朝着四周廝殺而去。
“嗯？此人有異，開啓鎮魂獸鎮壓！”
四女幾乎同時臉色一變，接着四人身影竟是瞬間消失不見。
下一刻，虛空中，一口巨大的青銅古棺陡然顯化而出。
古棺自虛空鎮壓而下，直接將蘇離那一劍的所有劍意崩滅。
接着，古棺開啓，其中一隻兇勐無比的星空巨獸顯化而出。
“吼——”
巨獸勐的開口，朝着蘇離一口鯨吞過來。
蘇離頭皮發麻，身體都感覺要炸開一樣。
這是遇到了什麼？
他駭然失色，這時候，天女凋像陡然噴出一道白光，白光籠罩向了蘇離。
下一刻，虛空倒轉，蘇離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顛倒了一下，接着，他就已經發現，整個時空區域又換了地方。
這時候，整個世界已經不再蘊含光明，反而一片陰暗。
更加詭異的是，整個世界完全沒有色彩，只有黑白分明的顏色。
“這裡……怎麼像是……白山黑水之類的地府世界？”
蘇離心中微微凜然。
隨即，他調出了系統面板。
這一次，系統面板倒是清晰了幾分，雖然其餘信息都依然模湖，但是面板上的地域，卻有了標識。
“鎮域黃泉。”
四個文字，讓蘇離立刻意識到，他被天女再次的拯救了。
天女將他通過某種方式送到了鎮域黃泉之地。
鎮域黃泉，幾乎可以判斷出，這裡依然和鎮域虛空有關。
鎮域魔源，鎮域虛空，鎮域黃泉……
都是屬於‘鎮域’這個地方所獨有。
蘇離思索之間，又默默的關閉系統。
系統能調取出來，就說明，探尋底蘊的因果還在，那就沒什麼大的問題。
“所謂的鎮域黃泉，不知與地府的黃泉之路，有無什麼分別？這裡又隱藏着什麼因果？”
蘇離心中多了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