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離？”
“不，我們會繼續駐留鵝羊山。”山坡木樓客廳內，穆瓏搖頭：“你沒聽說嗎？秋金吾可是把鵝羊山賣了個好價錢，不久之後就會有煉氣士入駐鵝羊山。”
“地靈元氣早晚要消散，這時節還有人敢接手鵝羊山？”陳沐頗爲詫異。
“早晚消散，但現在不是還沒散嗎。”穆瓏瞥了陳沐一眼：“鵝羊山到底做了鵝羊道數百年的上院，即便近些年地靈元氣不斷下降，但依舊讓人眼饞。”
“即便是同爲雲州七道的其他幾個宗門都會心動，更別說是大黎七姓盟那羣鼠目寸光的蠢蛋。”
“七姓盟？”
“呵！一羣惡行滿滿，慣會在凡俗作威作福的蛀蟲。”穆瓏一臉平淡：“這次正好把他們一網打盡，全都埋進土裡面！”
陳沐嘴角一抽。
花錢買山頭安家，結果把家給安進了土裡面？
嘖……真可憐。
“確定鎖龍院沒有針對避水梭的謀算？”
“起碼我是沒接到類似命令。”穆瓏搖頭。
沒接到類似命令好啊。
鵝羊山上的大幹密探都已被穆瓏掌控，她不知道類似命令，就說明確實沒有。
陳沐略略思索，心裡就有了些許明悟。
鵝羊道到底是盤踞雲州數百年道門，實力雄厚，相比於使絆子搗亂，大幹鎖龍院怕是巴不得鵝羊道趕緊搬走。
沒了鵝羊道，鎖龍院才方便對其他煉氣士中小勢力動手。
就像當初的大幹，雞籠道消失沒多久，鎖龍院立刻就對境內煉氣士展開圍捕。
……
五天後傍晚，鵝羊山東側平江，平寧號避水梭靜靜地靠在岸邊。
數不清的下院弟子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站在遠處觀看。
羨慕、嫉妒、憤恨、自艾自憐種種表情不一而足，好似個萬花筒。
這些人都是鵝羊山弟子，但因爲未曾凝練元符不具法力，因此被留在鵝羊山。
能成爲鵝羊道下院弟子，至少也是甲魄武者。一個個的要麼天賦絕頂，要麼毅力機緣非凡。放在凡俗之地，都是能縱橫一方的人上人。
他們放棄到手的富貴榮華來到鵝羊道，無不是爲了煉氣修仙，可如今卻被捨棄在鵝羊山。
雲州地脈變遷，地靈元氣一年低過一年，再有城隍道作亂，這些人的煉氣之路幾乎已經絕斷。
“幸好我不是這些人裡的一員。”
陳沐再次瞥了一眼，轉身和雷洪一起走進避水梭裡面。
“能和李兄弟同一條船，咱們可真是有緣。”矮胖子雷洪笑呵呵道：“只是李兄你可來的有些晚，再遲一會兒，說不得就要錯過出發時間。”
“唉，終究在鵝羊道待了十多年，這一下離開，有些人就再也難見。有些事，也要最後做個了斷。”
之前是怕打草驚蛇，牽機刻印留着沒動。如今出發在即，不清理乾淨，他可不敢安心上船。
“李兄是個念舊的人……”雷洪不明所以，客套的稱讚。
“終究是故土難離……”陳沐假模假式的跟着演。
……
平寧號避水梭，丙區新元茶社二樓。
陳沐依靠在窗邊，嗑着瓜子，和其他人一起，圍觀窗邊兩個老頭吵吵嚷嚷的下棋。
耳朵微微顫動，周邊衆人交談聲頓時傳入耳朵裡。
“已經在平江水底走了三天，還沒進通天河水域？”
“壓着速度呢，說是在測試調整避水梭各方面能力。”
“可惜梭內地靈元氣稀薄，修行困難……”
“當做休息嘍，以前忙忙碌碌賺白玉錢，哪有時間如此休閒。”
“要是能有座紅袖館就好了，想聽曲兒都沒地去。”
“你那是想聽曲兒嘛？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也不怕你媳婦撓你。”
“我就問你想不想聽吧？”
“想！”
我也想聽，可惜……
陳沐面色平淡，心裡卻感覺遺憾不已。
他調出灰牆，看向其中一欄。
諦聽法：8066/10000/九階；
“又增加五十多點經驗，不錯。”
自從上船後，陳沐每天都會來新元茶社待一段時間。
刷諦聽法的同時，也聽聽避水梭內流傳的各種消息傳言。
又聽了一會兒，等到所得信息大都沒了新意，陳沐便起身離開新元茶社。
……
片刻後，四五米寬的街道上，踩着半透明好似白玉般石板，陳沐一邊走，一邊擡頭看。
避水梭頂端，縱橫交錯的街道和一排排整齊的樓閣映入眼簾。
兩片街道建築羣上下相對，好似鏡像一般。
而此刻那街道上，也有不少人正像他一樣，擡頭往自己這邊看。
“百鍊殿煉器師着實不一般。”
他之前只參與了芥子法符刻印，每次完成內部空間拓展，就會被調去修下一艘避水梭。直到出發時，才第一次看到避水梭內部景觀。
陳沐實在沒想到，避水梭上方頂端竟也被街道閣樓佈滿。
航行三天來，每每看到，依舊忍不住感嘆。
他之前還特地上去感受過一番，就和站在平地上一樣，絲毫沒有異樣感。
“也不知是何種禁制在起作用，竟能恰到好處的把人和建築拉住，好似外界自然重力一般。”
他一邊走，一邊饒有興趣的看。可惜一直到走回雷家安排給他的二層小樓前，他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大概率還是和千里戶庭囊中縮影法有關。”陳沐心裡猜測，不由看向灰牆上屬於芥子法咒所在欄。
芥子法咒：7305/10000/二階；
“等二階圓滿，或許就能看出些許奧秘。”
“只是如今不用繼續造船，芥子法咒想快速提升，還得特意安排時間練，有點兒不划算。”
陳沐微微搖頭，推開房門，走進小樓裡面。
……
二樓左側，一間被陳沐特地分割出來的房間內，牆壁上小三才遮光法禁的紋路隱約可見。
窗邊矮塌上，陳沐盤膝坐下，掏出玲瓏玉盤放在身邊。
“得虧有這寶貝，不然我也得和安歇茶館裡打牌下棋的人一樣，只能乾瞪眼。”
避水梭內地靈元氣極爲稀薄，根本沒法支撐修煉。
只有首尾兩端道場內，有類似玲玲玉盤的禁制，保證了一定的元氣濃度。
可惜能待在那裡的，都是天賦卓絕的核心弟子。普通弟子想進去，不管上下院，都得支付一大筆白玉錢。
登船玉令已經耗盡了他們的九成積蓄，幾乎沒人進道場修煉。
“可不能讓人發現玲瓏玉盤。”
陳沐再次確認小三才遮光法禁效果後，這才往玉盤中心處投入一枚白玉錢。
幾個呼吸功夫，絲絲縷縷地靈元氣出現在身邊。然後被無形力量牽引，沒入陳沐身體裡面。
沒多久，之前施展諦聽法損耗的些許法力，就被自動補滿。
“類似地脈靈泉，能生成地靈元氣，玉盤內禁制肯定不簡單。”陳沐盯着玉盤上銀色星點紋路觀看。
多年來他不止一次試圖解析，可惜一無所獲。
對他來說，玉盤內里奧秘還是太難。
“恐怕得練成河車，甚至是鑄就道基後，玉盤秘密纔會展現。”
陳沐搖頭不再多想，閉眼內視玉種。
中心處九層神竅法符緩慢無序旋轉。
銀色鏤空圓球上，黑色紋路密佈，絲絲縷縷神秘氣息發散。
屬於烏雲真法的黑色雲霧繚繞周邊。
陳沐看着就不由露出笑臉。
“五鬼袋提供混元氣，烏雲法自主運轉，洗練神竅坦途一片。”
“我現在缺的只是一段安全穩定的修行時間。”
“如今鵝羊道向海州搬遷，避水梭內頗爲安全，正好可以藉着這段時間推進神竅洗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