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蓋文了然的點了點頭。
和平與泉水女神剛剛的是委宛說法，直白的說，寰宇巨蛇已經死了，他的屍體分裂成了大量神祇，爲首的三名就是納迦女神雪金尼斯特、九面龍神阿斯格拉斯與羽蛇之神潔芮恩，他們都屬於強大神力。
由此可見，寰宇巨蛇巔峰時期的實力究竟有多恐怖？
理論上，所有的面相合爲一體，寰宇巨蛇就能重現。
但是這種情況怎麼可能出現？
其他的暫且不說，僅僅說九面龍神阿斯格拉斯與他的子民們就不會同意，他還有一個更加出名的稱呼埃歐，巨龍與巨龍神系的創造者。
巨龍神系最出名的兩名分別是白金龍神巴哈姆特與邪惡龍後提亞馬特，即便是在人類中，他們也十分有名，尤其是後者，很多傳奇故事都與其息息相關，典型的大反派。
相比起九面龍神埃歐與他的子孫們，納迦女神雪金尼斯特就不太爲人所知了，這是由她的神職面相所決定的，註定了她的子民活動在那些隱秘的、常人所難以抵達的場所中。
哪怕像生活在納迦湖中的水納迦一樣，如果他們自己不主動現身的話，常人對其只是驚鴻一睹，很難窺視到他們的全貌，更別說是深入瞭解他們。
說來話長，蓋文與埃達絲的交流不過在瞬息完成，那位納迦女王不過僅僅是完成了出水動作。
神念交流無論是隱秘程度還是速度，都在心靈感應之上。
這位納迦女王出水後，第一時間向着和平與泉水女神埃達絲點頭致敬，用帶有異域腔調的通用語道道：“奧瑟拉娜見過水之母，不知道女士意欲何爲？”
雖然有屬於自己的信仰，這位納迦女王依舊給予了埃達絲足夠規格尊敬，畢竟她的泉水神職與他們的生存環境息息相關，無論是河流湖泊，哪一個的最初源頭不是泉水？
這便是埃達絲水之母頭銜的由來。
在森林中，他們時常需要向埃達絲尋求庇護的。
“我今天只是一名和平的見證者，真正的主導者是築路者閣下，他是得到諸神認可的道路半神，致力於各個種族的發展與建設。”和平與泉水女神埃達絲指着蓋文道。
“見過築路者閣下。”納迦女王這纔將自己妖豔的面孔轉向蓋文身上，“我聽說過閣下的名號，只是我不清楚的是，閣下的神職對我們有什麼用？我們的水中可不需要道路！”
“誰說你們水中不需要道路？你們穿行的河道難道不是道路的一種？
若是對河道進行系統整理，你們的居住環境不是變得更舒適？出行不更方便？
若是在那些崎嶇的河道最窄處，打通一條新的河道，難道不會成爲你們出行的捷徑？
若是能打造出一條水網來，將那些相對孤立的河流湖泊連接進來，你們的活動範圍難道不會變得更大？適宜你們居住的地方不會變得更多？”
蓋文用一連串的反問回答了這位納迦女王的問題，聲音不大，卻足以籠罩半個納迦湖，讓這裡的所有生靈都能聽到。
因爲這一系列的問題不僅是在拷問納迦女王，同時還在說給那些人類統治者聽。
蓋文根本不等納迦女王回答，便接着道：“我知道你想說，天然的河道與湖泊就足夠你們使用。
但是你們就沒有想過，等到有朝一日，你們的族羣發展的足夠壯大，現在的河道與湖泊變得十分狹窄，這裡產出的食物不足以供給你們消耗，你們的出路又何在？
究竟是安於現狀，主動減少人口的出生？還是放任自己的族羣，爲了爭奪有限資源而自相殘殺？或者是你們主動撕毀和平盟約，對自己的鄰居展開侵略，爭奪他們的生存空間？”
甭管是人類還是那些怪物種族，也不管他們天性善良與邪惡，發展壯大是銘刻在他們基因中的本能，追求富足與安定的生活，是大部分生物的美好願望。
當然也不完全排除極少生物天性好戰，嗜血殘暴。
目前來看，水納迦應該位於大部分生物的行列，這是從他們與賽斯派茨王國維持了將近二十年的和平盟約推導出來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這種和平盟約，只要有一方不老老實實的遵守，就不可能維持長久。
面對蓋文一系列的反問，整個納迦湖上雖然人頭攢動，蛇影林立，卻鴉雀無聲，只有波濤在涌動。
這種沉寂只持續了十幾秒鐘，場中便響起了一片嘶鳴聲，那些水納迦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這名人類神祇，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噝……我們的人口這些年增長的速度太快了……噝……這固然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噝……人口卻越來越密集……捕獵難度越來越高……再這麼持續下去，資源確實會越來越匱乏……噝……這是我們未來必須面對的難題……”
“納迦湖距離瓊達斯森林的直線距離……明明只有幾百公里……噝……可若是沿着納迦河走……我們卻要多繞將近一倍的路程……若是在那些迂迴的地方打通新的河道……噝……我們確實能夠節省大量的時間與精力。”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簡單……那些河道迂迴的地方……通常地勢起伏較大……噝……短則十幾公里……長則幾十公里乃至上百公里……噝……我們如何打通？是啃噬還是用尾巴敲擊？”
“我們沒有這個能力……噝……不代表那些人類沒有……他們擁有四肢……並擅長使用工具……噝……這種造型最適合各種建設……噝……”
“我們與這些人類之間是互不干涉……又不是盟友……噝……他們爲什麼要幫助我們？”
“人類確實沒有無償幫助我們的理由……噝……但是我們僱傭他們……噝……這些人類知識匱乏，尤其是魔法……我們可以以此作爲報酬……他們似乎也很喜歡珍珠這樣的水產……”
“那些人類被視我們爲怪物……只怕輕易不會接受我們的僱傭……噝……這只是一種美好的空想。”
這些水納迦根本就沒有什麼保密的概念，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與內部情況，暴露在了蓋文面前，證明了他推測的正確性。
人類會面臨的困境，這些水納迦也會面對。
困難是相通的，解決方案自然也就是。
等到他們稍微消化了一下之後，蓋文方纔詢問道：“奧茲拉納女士，我有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發展方案，不知道你們是否想聽？”
隨着他的這個問題，場中所有的目光齊刷刷的轉到了納迦女王的身上，那些水納迦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渴望，表露了自己內心想法。
這位納迦女王美豔臉龐上的嫵媚已經收斂，而是帶有一絲冷意，她並不喜歡這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從一開始她就處於極度被動中，被人硬生生的從水面下逼出來不說，整個對話的節奏更是完全被對方掌控，只能順着他的思路往下走，就連自己的領民都變成了他向自己施壓的工具。
可是思考了半天，她也沒能想出更好的應對之法，只能順着對方的思路詢問道：“還請閣下詳說。”
“合作雙贏。”蓋文直接將他先前帶領賽斯派茨王國一衆統治者參觀蘇克城的記憶投影，投射到了納迦湖的上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到。
爲了便於直觀對比，他緊接着投射出了第二幅投影，是來自於龍鰻哈瑞克的，那是蘇克城原始狀態的鳥瞰。
隨後便將產業互補的發展概念兜售了出來，已經有了成功範本的情況下，思路無比清晰，言語也十分精煉。
將一切展示完畢之後，蓋文語重心長地補充一句道：“相信隨着你們部落的發展壯大，你身爲他們的女王，將能從三面女王那裡獲得更多賞識與恩賜。”
在蓋文看來，這位納迦女王能成爲納迦女神雪金尼斯特的神使並不是一種偶然，而是一種必然。
像如此大規模的納迦部落，在整個費倫大陸都不常見，就算不是最大的，也是其中之一。納迦女神雪金尼斯特更偏向於納迦的種族之神，肯定十分願意看到自己庇護的種族發展壯大。
此話一出，納迦女王的神情不受控制的波動了一下，雖然非常細微，卻未能逃過蓋文的法眼，變相證明了他推斷的正確性。
蓋文的計劃一出口又在那些水納迦中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探討。
只不過這一次納迦女王沒有等到他們探討完畢，就向着衝着蓋文點頭示意道：“閣下果然不是凡人，這種跨越種族的發展理念，即便是在神祇中也不多見，他們多數只照顧一族的信徒，而將其他種族當做異類，尤其是我們這些有鱗生物，往往帶有歧視性的目光。
只是這件事情並非由我們一族說了算，還得那些陸地種族願意跟我們合作才成……”
還沒等到她的話音落地，瑟拉加男爵的回答已經響了起來，“此事築路者閣下已經與我們探討過了，我們不僅贊成此事，還有一個更好的提議，我想邀請女王陛下加入我的宮廷，讓我們的子民變成一個更緊密的整體，共享領地，共同進退，共同建設，共同發展。”
此話一出，別說是那些水納迦其刷刷的側目，就連蓋文也大感意外，忍不住感嘆瑟拉加男爵的大膽舉措，這是他之前都不敢輕易嘗試的，雖然這是未來的發展方向，但是貿然採取有點驚世駭俗。
他原本準備採取循序漸進的方式，通過經濟聯繫的方式，慢慢加深雙方的交流與認識，消除偏見與隔閡。
有個成語叫做少見多怪，再稀奇的東西一旦習以爲常，恐懼之心也將會大幅度消退。
但是他低估了賽斯派茨王國統治者的雄心壯志，他們顯然不想等這麼久，而是準備一步到位，直接推行此事。
“十八年不見，男爵閣下一如既往的瘋狂大膽。”納迦女王的目光落在了瑟拉加男爵的身上，目光中閃爍着複雜難明的神情，“你確定你的提議給兩族帶來的是繁榮與昌盛？而不是戰爭與毀滅？”
僅僅是一個目光，蓋文從中似乎讀出了愛恨情仇的感覺，瞬間腦補出了因恨生愛的冒險故事情節。
至於種族與體型，到了他們這種程度，根本就不成問題。
無論是瑟拉加男爵，他們集體變身成水納迦，還是這位納迦女王化身成爲美貌人類女性，都是一個高級變身術就能解決的，就看當事人願不願意。
身爲當事人的瑟拉加男爵卻沒有這種自覺，信心滿滿的迴應道：“若是沒有我們十八年前的瘋狂大膽，就不會有我們兩族之間的和平協定，同樣也不會有十八年的和平發展，現在回頭看，你覺得當初我們的和平協定是錯誤的嗎？”
“當然不是。”納迦女王想也不想的迴應道。
他們同樣也是和平協定的受益者，這是無法否定的事實。
“現在不過是新的和平協定，究竟是對是錯，並不是現在評定，而是需要交給十八年後的我們。”瑟拉加男爵早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這片土地是我們共同的家園，你我雙方都不可能放棄這裡，未來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戰爭，要麼融合發展。
我們何不在能選擇的時候，嘗試一下這種可能，無論成功與否，我們都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自己的子民，至少我們努力過了，而不是在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因爲心生畏懼而放棄。”
瑟拉加男爵能從一名冒險者轉變成一名王國最高統治者，並非偶然。
他不僅擁有出色的能力，還擁有非凡的口才。
他的這番說辭確實很容易引發共鳴，尤其是有理想、有抱負的統治者。
納迦女王奧瑟拉娜陷入了一陣沉默，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在與其他人進行交流，數分鐘後方纔再次迴應道，“這件事情太大，並不是我一個人能做決定的，我們需要經過集體探討，才能給予你們回覆。”
瑟拉加男爵卻緊咬着不放道：“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得到百分百支持的，總會有反對者，無論是我們王國中，還是你們的族內。
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這些引路者能不能達成共識，爲了這個共同目標而努力，讓更多的人民認識到這個決定是對他們有利的！”
他顯然不想輕易的放過這次機會，準備先逼迫納迦女王奧瑟拉娜就範再說。
他們對水納迦的習俗還算有一定的瞭解，他們的統治講究的可不是民主，而是神權與王權結合，在他們的部落中，納迦女王既是他們的王，同樣也是納迦女神在凡俗中的代言人，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尤其是這位納迦女王已經展現出納迦女神雪金尼斯特其中一面特徵的情況下，統治地位更是不可撼動。
所謂的無法做主，只不過是託詞而已。
瑟拉加男爵將狐假虎威一詞展現的淋漓盡致，眼見納迦女王還在猶豫，他直接補刀道：“因爲這是推進築路者閣下提出的宏偉設想基本前提。
我們準備在納迦河與蒸汽之湖最狹窄地域，開鑿出一條大運河，連通兩片水域……”
先前塞斯派斯王國的統治者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幕出現了，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波濤涌動的聲音，那些水納迦的人臉上全是一片不可思議的神情，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在他們這些更不擅長建設的種族眼中，這種超級工程何止是天方夜譚，想想都覺得誇張。
可這件事情若是由一名擅長建設的神祇在推進，又有無數人類協助，似乎又是一件有可能的事情。
若是這個計劃一旦成功，相信對於整個納迦水域的影響將會是發生翻天覆地的。
納迦湖與納迦河下游的水位會不會受到影響？
他們將會直面蒸汽之湖的智慧水族，此事優劣難定。
若是蒸汽之湖的智慧水族沒有辦法對其形成威脅，他們等於是多了一個遼闊獵場，未來數百年之內，都不需要爲自己族人的生存空間擔憂。
可若是蒸汽之湖的智慧水族更強大呢？
會不會順着運河逆流而上，爭奪他們本來就越來越擁擠的生存空間。
無盡寂靜之後是無盡噪雜，紛紛議論着這件事情，只是這件事情是前所未有的，他們根本就沒有可參考經驗，自然難以達成共識。
目光最後紛紛落在了納迦女王奧瑟拉娜的身上，希望她能指引他們前進方向。
納迦女王奧瑟拉娜的目光轉到了蓋文的身上，雖然沒有開口，但是求證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蓋文給予肯定的回答道：“我們確實是爲了此事而來，一旦運作好，所有的人都能從這種超級工程中受益。
那些商人節省了時間，運送更多貨物，賺取更多利益。
納迦河兩岸的居民則能從商貿中分一杯羹，既可以讓自己的產出賣一個好價錢，也可以開展服務業，賺取額外的報酬。
只要你們願意，完全也可以加入到這個行列中，除了利用你們與生俱來的法術開展你們擅長的水上服務業外，你們完全可以向瑟拉加男爵索取一筆水上通行費。”
瑟拉加男爵微笑着補充道，“只要價格合理，我非常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