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算是老仇人了。
上一年，這傢伙直接來沙水縣鎮撫司救人，撈袁久，傲慢自大，完全沒有將陸乾放在眼裡。
陸乾自然不會給趙離臉，直接剃了他的一撮頭髮。
這段仇怨算是結下。
好巧不巧，居然碰到他迎親娶妻，陸乾又怎能不去祝賀一番？
該送什麼呢？翡翠玉冕，又或者是綠頭巾？
“話又說回來，堂堂世子不在青州王府拜堂，跑來這青陽大河上鐵鎖橫江，這是在搞什麼？”
陸乾不解問道。
“這是曹家的規矩。”
一旁，方天老笑呵呵解釋道：“曹家祖先當年在青陽大河中發現一塊黃眼巨石，上邊有一門地階上品內功，名爲五臟神焰訣，強大玄奧，修煉之後罡氣霸道無比，如火焰般灼燒敵人。就是憑着這門內功，曹家入軍伍，奪戰功，最後立成世家，越發壯大，千年不倒。此後，曹家長房一脈子孫嫁娶都在這河上舉行。”
“原來如此。”
陸乾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船老大恭敬提醒道：“公子，現在江面封鎖，行進不得，恐怕得等到晚上吉時已過才能通行。你若是有急事，小的立刻靠岸。”
“不用，你先往前駛過去吧。”
陸乾淡然吩咐道。
“啊？”
聞言，船老大驚訝睜眼，面有懼色：“那可是青州王世子的婚禮，若是叨擾了，那青州王世子責罰下來，小的船被收了還算輕的，就怕連累公子要進大牢。”
“無妨，不會有事的。”
陸乾微微一笑，自有一番威嚴氣度。
“是！”
船老大一咬牙，轉身立刻吩咐水手，將小船駛向那十幾艘鐵甲巨船。
此時，鐵索前方已經聚攏着一堆的商船客船。
有人高聲喊道：“大人啊！小人運的是花草種子，還有大米小麥，現在天氣炎熱，夜裡潮溼，在這江上呆上一夜，很容易就發黴發芽，小人這一船貨物就血本無歸了！還請大人通融一下，讓小的先過去吧！”
“是啊是啊，大人，這船貨虧了，小人真的要跳江了！”
立刻有商人高聲附和。
還有人着急喊道：“大人，小的是去青陽郡求醫的！這病不能乘馬車顛簸你震盪，只能坐船，多耽擱一天，病就重一分！求你網開一面，放我們一條小路過去吧，不會誤了世子婚禮的。”
“大人，我已經十年未歸家！我孩兒已經八歲了！如今歸心似箭，請大人放開一條小路吧。”
“喂！那邊的，你頭上冒綠光了！回去看看你兒子是不是你的！”
“呸！你才綠了！”
“哎呀，不識好歹的傢伙，敢咒你爺爺，吃我一飛斧！”
霎時間，江面上立刻嘈雜喧鬧起來，不少人船隻擁擠着，開始衝向十幾艘鐵甲巨船。
“大人，該怎麼辦？”
中間一艘巨船甲板上，青甲將士眉頭微皺，拱手問道。
“哼。”
在他身旁是坐着一位魁梧大漢，冷哼道：“世子的命令是誰也不能放過去。那些刁民狡猾無比，胡編亂造誇大，不用理他們。誰敢靠近過來，直接放箭嚇退他們！”
“但這樣下去，恐怕世子的名聲會大降！請大人三思！”
青甲將士肅然勸道。
“唉。”
魁梧大漢嘆了一聲，傳音道：“弟弟啊，既然世子都不珍惜自己的羽毛，我們這些做手下的擔心那麼多幹什麼。我們不聽命令，直接被撤職。聽命令，還能保住自己的一身盔甲。奉命行事，懂麼！”
“卑職明白了！”
青甲將士神色一冷，轉身一揮手。
咔咔咔，弓弦裝載上弩。
頓時，十幾艘鐵甲巨船上的破城弩紛紛轉頭，對準擁擠在江面上的各種船舫。
看到這一幕，衆多百姓驚慌不已，紛紛操控船隻後退。
“這趙離瘋了麼？”
小船上，陸乾眉頭一挑：“又或者是他腦子裡的水被酷暑烤乾了？居然如此大膽，讓人封鎖江面不說，還弄來破城弩對付平民百姓，不怕被人一本奏摺參到京城？”
說話之間，他招出天下識君系統看了一眼。
方圓十里並沒有一個法相境高手。
也就是說，他爹青州王根本不在這裡……這就有意思了！堂堂王爺世子娶妻，娶的還是千年世家曹家的千金。
這是政治聯姻啊！
青州王居然不出現？
這時，戴着斗篷的方幽雪走到陸乾身旁，蹙眉道：“趙離這人高傲自大，很是好面子！他之前丟盡臉面，趁這次迎親，將排場弄得如此之大，應該是要找回臉面。”
陸乾捏了捏她的手指，傳音道：“放心。你是我的王妃，將來我娶你排場會比這還大。”
聽到這話，方幽雪冰白臉面立刻透出一絲緋紅。
“咦。”
忽然，方天老輕咦一聲：“老夫聽到有人說，是世子趙離被那道推恩令嚇到了，才與曹家聯姻，穩固他的勢力。還有人說，曹家是十分不願意的，但後來迫於青州王的壓力，這才同意。正因如此，這迎親才按照曹家的規矩來。”
“有點意思。”
陸乾挑了挑眉頭。
這讓他想起一個人來，慕容復。
趙離也是跟慕容復一樣，天生高配置，結果四處浪，搞東搞西，就是不肯老老實實修煉。
“那我們直接闖過去？”
這時，刑老道嘿嘿一笑道：“不過，真要搞黃他的婚禮，這仇那就真的結大了！他估計會跟你拼命！”
“算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給他爹青州王一個面子，我們走吧。”
陸乾搖搖頭，按下躁動的內心。
萬一等下青州王殺出來，替他兒子趙離出面，那就有可能輪到他吃虧，還是先回到自己的地盤青陽郡再說。
正準備離去，前邊一字排開，橫欄江面的巨船突然移動，變成一個尖槍方陣。
最前方的那艘巨輪甲板上，站立着一個身形修長，披着新郎紅袍的高俊男子，意氣風發，正是青州王世子趙離。
下一刻，趙離朝着江面一拱手，清喝道：“諸位鄉親父老，實在不好意思！是下邊的人擅作主張，封鎖了江面，本世子已經將他們處罰了！在這裡，向諸位賠罪道歉！諸位可以過去了！”
話落，深深一躬。
聽到這話，一衆船隻上的百姓興高采烈，連連稱讚世子趙離宅心仁厚，深明大義。
堆擠在一起的衆多船隻散開，依次駛過巨船旁邊。
同時，青州王府的人從巨船上跳躍到各艘船隻，給百姓客商旅人分發喜糖水果，當做賠禮。
“趙離這一招借人頭玩得不錯啊！名聲蹭蹭蹭的往上漲！”
陸乾對他刮目相看了。
“開船！”
隨着船老大一聲高喝，小船開動，繼續趕往青陽郡。
陸乾有點想見到那個笨蛋沈紫霜，還有姬娘子了。
“哇！好漂亮！”
蘇瓔珞拉着陸乾的手，突然發出一聲驚歎。
只見漫天火紅彩霞之下，萬頃碧波粼粼，遠處數百艘巨船在江面上排成一個‘囍’，張燈結綵，纏滿鮮花紅布，看起來甚是喜慶。
確實是夠排場的！
“這數百艘船俱是曹家的漕運船！千年世家積累，可見一斑！”
方天老眯眼捋須道。
若是在戰亂之時，這數百艘花船一改，就是裝載神火炮的戰船。
陸乾暗暗點頭。
在這青州，恐怕只有曹家能夠隨隨便便弄來數百艘巨船，作爲迎親嫁娶的花船。
正看着，突然一聲女子尖叫從那數百艘的巨船中傳來：
“不好啦！小姐逃婚啦！”
聲音傳徹雲霄。
一石激起千層浪！江面上立刻騷動沸騰起來。
與此同時，洶涌水面下，一個紅衣少女緊緊抓扣住一艘船的底板，呼吸緊閉。
在她的正上方，甲板上站着的正是陸乾，方幽雪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