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貓以後她的注意力確實被轉移了許多, 可每日去學校接耿子晉回家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地希望那個身影的出現。
好在今天是期末考的日子,過了今天, 兩個月漫長的暑假, 她不用來, 也不用壓抑心底的期待。
她在校門口沒看着耿子晉的身影, 她等了一會兒, 沒等到耿子晉的人,卻等到了耿子晉班主任的電話。
“作弊?”耿嬙聽着電話那頭老師的話語,有些不敢相信, “好的,我這就進來。”
快步趕到耿子晉老師的辦公室, 敲開門第一眼見到的鐘碭的背影。
那個身影她太熟悉了, 所以只是擡眼的一瞬間, 就知道了他的存在。
耿嬙愣了愣,才注意到辦公室裡還站着幾個孩子和幾個大人, 一個小孩兒身邊站着兩個家長,臉色都不太好看,李老師正站在家長和耿子晉中間,相對於那邊的人多勢衆,耿子晉垂着腦袋看得耿嬙心頭一緊, 有些心疼。
而鍾碭站在耿子晉身後, 他沒有作爲一個老師去站在中間公正的立場上, 而且選擇站在耿子晉的背後, 說不感動是假的。
如果鍾碭不在, 那麼耿子晉一人面對着那邊黑着臉的幾人,耿嬙不太願意去想象那個畫面。
“李老師。”耿嬙衝耿子晉的班主任微微頷首, 打了個招呼走進去。
“這是耿子晉的家長。”李老師看見嬙來,也鬆了口氣,跟對面的兩人解釋道。
又對着耿嬙介紹她身邊立着的一男一女,“這是孫弘揚的父親和母親。”
耿嬙剛剛在電話裡只聽說耿子晉可能考試作弊,不成想還牽扯到別的學生,有些意外。
既然李老師已經介紹了,出於禮貌,耿嬙也先對夫妻二人打了個招呼,那一對夫妻卻是理都沒理耿嬙的客套,直接黑着臉開始跟耿嬙批判耿子晉。
“你們家的小孩子怎麼教育的?”那女人率先吼道:“考試這種公平的事情,偷帶課本進考場不說,竟然還傳紙條跟我們家小弘揚問題,連累我們家孩子的考試!”
耿嬙聽得雲裡霧裡,看向耿子晉,“怎麼回事?”
耿子晉偷偷抹了抹淚,“我沒有,那不是我的課本,我也沒有傳紙條。”
自家的孩子,耿嬙看一眼就知道他有沒有說話,心下有了譜。
“敢做還不敢認,你也不小了吧,滿嘴謊話,真是不要臉!”那女人尖銳的聲音迴盪在辦公室裡。
耿嬙臉色瞬間不好看了,狠言道:“留點口德,你一個成年人都不知道怎麼說話的嗎?!”
拿女人也沒料到耿嬙柔柔弱弱的一個小姑娘上來對她的第一句話就敢直接懟回去。
“嘿,你一個小姑娘會不會說話,我說錯了嗎?你家那個小崽子,是不是自己作弊不敢認!你一個家長不好好教育,還上來批評起我了,果然都是沒有家教的東西!”那女人瞪着眼睛罵道。
耿子晉被嚇得後退了一步,耿嬙聽着差點被氣笑了,緩了緩心頭的怒氣,她直直盯着對面的女人,“指着一個孩子罵不要臉的人,你又有半點素質?我們家孩子說了沒作弊,你是聽不明白人話?潑了髒水別人還不能反駁了,就你的嘴高貴?”
她一連串的問話放出去,聽得那女人嘴都齜開,一副要罵街的氣勢,耿嬙趕在她開口前繼續道:“況且,別人的家教由得你指手畫腳?你家孩子有樣學樣,你可做個好榜樣吧!”
“你什麼意思!”那女人衝到耿嬙面前,眼睛瞪得像個銅鈴,看起來格外醜陋。
“我說什麼了?我是來搞明白事情真相的,不是來教你怎麼做個好榜樣的,明白嗎?”耿嬙一字一句道。
那女人怒氣衝衝,充血的大腦好不容易有了點理智,聽出了耿嬙話裡話外的嘲諷,揮着手就朝她扇去。
耿嬙高估了那個女人的素質,這一下來得猝不及防,下意識的閃躲已經來不及,閉眼的剎那,該有的疼痛並沒有降臨。
她睜開眼,就看見鍾碭站在她身邊,抓住了那個女人的手臂,鬆了口氣。
“這是學校,不是你打架的地方。”鍾碭甩開那個女人的手。
“你是老師吧?你是這個學校的老師吧!”那女人站穩身子,指着鍾碭的鼻子罵,“我知道了,你們是想包庇這個小崽子,你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鍾碭沒說話,在那個女人手戳到他臉的前一刻,再次將那女人的手臂抓住甩開。
一直立在那黑着臉的小孩的父親這時也幾步走過來,扶住了那個女人,看着鍾碭,箭弩拔張。
鍾碭沒露半分怯意,冷冷地回看過去。
李老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嚇到了,這會兒反應過來小步跑到幾人身邊將他們一人推後一步,“別吵架別吵架,叫雙方家長過來是爲了弄清楚事情的。”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那個小崽子,課桌兜裡藏着書,紙條是他扔過去的,人贓並獲吧!”女人揉着手臂嚷嚷道。
耿嬙瞪了一眼那個女人,知道跟她吵解決不了事情,忍着怒氣走到耿子晉面前,“告訴小姑,你考試爲什麼帶着書本進考場。”
“還能爲什麼,當然是爲了作弊!還能編出什麼藉口來!”耿子晉還沒開口,那個女人又張嘴嚷嚷道。
耿嬙回頭,“我問我家孩子話,你急着回答是什麼意思?”
那女人又被耿嬙嘲諷一頓,氣得張牙舞爪就想動手,看到擋在耿嬙身前的鐘碭,忍了忍,收回了爪子。
“那不是我的書……我課桌裡本來就有的,我不知道……”耿子晉紅着眼睛,小聲解釋道。
耿嬙冷靜問他,“書呢?”
鍾碭適時將李老師辦公桌上沒收來的課本遞給耿嬙,耿嬙翻看了一下,並沒有學生的名字,書確實被使用過的,但卻沒有留下字跡。
在這裡找不出什麼證據,耿嬙將書遞迴到鍾碭手裡,繼續問耿子晉,“那你爲什麼傳紙條?”
“那不是我的紙條,是孫弘揚砸給我的,我看了一下,空白的什麼也沒有!”耿子晉忙反駁道,“我當時生氣,就把紙條砸回去了……”
耿嬙差點被耿子晉這騷操作給驚着,別人砸過來他就砸回去……
一時之間,耿嬙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就說你們家那個小崽子一點真話都沒有,現在又扯到說我們家孫弘揚給你傳紙條,我們家孫弘揚成績那麼好,要給你傳什麼紙條,真是個笑話!”孫弘揚他媽媽時時刻刻刷着存在感。
耿嬙沒搭理她,理了理思緒,紙條是空白的,書本是空白的,事情彷彿都指着耿子晉在說謊這個方向。
“說不出話了吧?要是我說,你們家這小崽子就該好好教育教育,小時候不教,以後出去可是要被人打斷腿的,還有啊,自己不學好,可別連累了別人!”
耿嬙被她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心煩,倒是身邊拿着課本的鐘碭開了口,他看着耿嬙,“這書應該是老師的。”
耿嬙立刻領會了,看向李老師,“能不能讓子晉的語文老師看看是不是丟了課本?”
這個要求簡單,李老師答應得很快,電話打過去沒幾分鐘就確認了。
“是的,王老師的課本不見了。”李老師掛了電話,迴應耿嬙。
耿嬙看向躲在他爸爸背後的孫弘揚,小孩子抓着他爸爸的衣襬,一雙眼睛瞅着她的一舉一動。
“知道這有什麼用,看來你們家這小崽子,除了會作弊,還會偷東西啊!”那女人撐着腰嘲諷道。
耿嬙卻笑了聲,“你還真是沒腦子,王老師書丟了,就查監控唄,誰偷了書,一目瞭然。”
“你罵誰沒腦子?教室沒有監控,辦公室也沒有,你去哪查監控!”那女人反駁道。
耿嬙看了看孫弘揚,“簡單,走廊有監控。”
說着,她轉身就要去監控室,聽着背後傳來小孩的哭聲。
孫弘揚哭得突然,幾乎就在耿嬙轉身的剎那,嚎啕大哭,嚇得那女人忙撲過去抱住他,“哎呀,寶寶怎麼了,是不是被嚇着了?”
耿嬙嘴角上揚,眼裡沒什麼笑意,衝着孫弘揚道:“怕了?”
李老師也明白過來,一瞬間,辦公室裡幾個人的目光全都挪到了孫弘揚的身上,他哭的更厲害了。
孫弘揚爸爸的臉色比一開始更加難看,他媽媽倒是大腦簡單半天沒理解,還拉着孫弘揚問是哪兒疼了還是嚇着了。
耿嬙抱着胸一臉看戲的盯着他們一家三口,孫弘揚的爸爸拉開他老婆,指着孫弘揚就罵道:“你真是給我長臉了!”
他伸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孫弘揚的臉上,那女人沒明白事情的情況,見着兒子被丈夫打不樂意了,“你打他幹什麼,你是不是瘋了!”
“你讓他說,他都幹了些什麼!”男人指着那個孩子氣罵,又指向女人,“這就是讓你在家教出來的好兒子!不學好,什麼事都敢做!”
事情的結果已經真相大白,耿嬙拍了拍耿子晉的腦袋,掏出紙巾給他揉了揉泛紅的眼角,“不怕,小姑在呢!”
耿子晉張開雙手抱住耿嬙的腰,一剎那,耿嬙也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