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冬聽完小初的話，再想到那詭異的笑聲，心頭一顫。
他勉強一笑，說道，“我想……問個路。”
“神經病！”女孩輕聲嘀咕一句，餘光劃過小初，“嘭”的一聲房門關上了。
同時，耳邊的笑聲變成了“呵呵、嘿嘿。”
單從笑聲而言，就彷彿有個憨憨在傻樂，可四下無人，直接作用在耳際，就瘮人了。
“哈哈哈哈，你特麼來公寓裡問路！”小初大笑。
方冬一臉尷尬，他本來想說“問個事”，結果……
他心中微微一動，要是能看一眼這個女孩的全貌就好了。
“算了，明天一早還得出攤，等晚上來公寓外面蹲她。”
他看了看小初凝聚的‘蛋液’，不知道稀釋後還有沒有作用。
第二天。
天色微亮，方冬蹬着三輪車來到擺攤處，這才發現四周連個人都沒有。
“你個二貨，這時間哪來的人買早點！”小初的話音剛落，旁邊網咖出來一人。
“餓了出來碰碰運氣，還真讓我趕上了。”這人身材瘦小，臉色蠟黃，眼中滿是血絲，說話有氣無力。
“大明，快來試試我的新品。”方冬笑着招呼道。
此人叫陳大明，是旁邊網咖的網管，總來他這買早點吃。
“什麼新品……你這不還是大餅雞蛋嗎？”陳大明搖了搖頭，買了一套走了。
初陽嶄露頭角，買早點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方冬皺眉，沒有想象中的排隊，生意較往日來說，甚至有些下滑。
怎麼這些人也沒個反應？
他在家試過，效果是有的。
難道蛋液稀釋後對普通人沒用嗎？
經過稀釋雖然治癒的作用少了，但給身心帶來的舒適感是有的。
“你一滴兌了一桶水，能有用纔怪！”小初說道。
“你怎麼不說是你排出的蛋液作用差呢！”方冬懟完摸了摸下巴。
對了！
這些人貌似買完早點直接就走了，估計還沒吃吧？
得想辦法搞個獲得顧客反饋的渠道。
就在他低頭思索之際。
“臥槽，你看誰來了！”小初在他腦海中驚呼。
方冬看清來人後，眉頭緊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自嘲一笑。
一男一女正從不遠處直奔攤位而來，目的很明確，男的三十歲上下，長相斯文，身材高挑，立領襯衣，臉上帶着不耐和鄙棄。
女人的豔妝捲髮，熱褲體恤，將一團潤澤擠向男士的手臂，發現了方冬的目光，紅脣貼在男士耳邊說着什麼。
這女的名叫夏梅，是方冬的前女友，也是初戀，一個多月前，嫌棄他賣早點，分手了。
方冬因此連續一個禮拜都沒出攤，一直在家醉酒。
“這娘們兒來找你肯定沒好事！”小初身爲伴生靈，對於方冬之前的記憶是知道的。
伴生靈更像是靈魂的一部分，同源同生。
“喲，最近生意怎麼樣啊？我帶男朋友來照顧你一下。”夏梅晃着新款手機說道。
“還可以。”方冬平淡一笑，他本想回懟，可轉念一想，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夏梅的做法可以理解，再者，已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沒必要起爭端。
“這是我男朋友，史文浩，他可是……。”
史文浩皺了下眉打斷了她，“小梅，你給他掃一百算了，這種環境，我不喜歡！”
夏梅嬌聲應是，拿出手機就要掃碼。
方冬擋住二維碼，眼眸透着冷意，“你要吃東西我請你，不吃，請離開！”
“哼，我從來不吃這種垃圾食物，它會破壞我品鑑美食的味蕾。”史文浩皺了皺眉。
方冬右眉角一挑，“你叫史什麼來着？”他擺了擺手，“算了，不重要，你家是開養牛場的吧？”
“什麼意思！”夏梅心知不妙，搶先問道。
“呵，也就養牛場能裝得下這麼多鄙吧？”方冬聳了聳肩。
“哼！窮鬼就是仇富！”夏梅昂起下巴，“我男朋友可是天味居的行政主廚！”
“天味居的主廚啊！看來這娘們兒離開你是對的。”小初補刀。
“那又怎麼樣，還不是跟我選了一樣的貨色？”方冬冷笑道。
他醉過後想清了一些事，他不恨夏梅的離開，喜歡錢、拜金，那是她的選擇。但是，回頭來踐踏自己就讓人無法原諒了。
他們說話都沒有壓低聲音，周圍的人紛紛湊了過來，哪裡都不缺看熱鬧的。
史文浩緊緊皺眉，抓住夏梅的手腕準備離開。
這時，人羣外傳來一聲大喝。
“不買就把路讓開！”陳大明拉着短髮女孩來到攤前，“冬子，給我來兩套，你這新品好吃得很！”
短髮女孩眼圈發黑，皺眉嘟囔：“一個大餅雞蛋有什麼好吃的，不就那兩樣東西嗎？”
“你試試就知道了。”陳大明自信一笑，他眼中的血絲不見，精神狀態比之前好了許多。
兩人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有不少人認可女孩的話，也有人眼中透着好奇。
比起現在五花八門的早點來說，大餅雞蛋確實沒什麼亮點。
“土包子，怕是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夏梅嗤笑，她可沒少吃方冬做的大餅雞蛋。
反倒是史文浩止住了腳步，老師說過，越是簡單的東西，越難做出讓人讚賞的味道。
方冬先是快速做出一套遞給了短髮女孩，然後故意拖慢做第二套的速度。
隨着短髮女孩的咀嚼吞嚥，緊皺的眉宇舒展，她又連續吃了兩口，原本暗淡的眼眸有了光澤。
“好吃吧！”陳大明得意起來。
短髮女孩充耳不聞，幾下吃完，睜大眼睛看向方冬，“冬子哥，再給我加一套！”
一個大餅雞蛋至於嗎？
這倆人該不會是託吧？
周圍的人疑惑。
史文浩卻雙眼泛光，他剛纔看得很清楚，食材就那麼幾種，大餅也是最普通的麪餅，做法也無特別之處。短髮女孩的表情他是見過的，當年自己做的菜，被天味居的老闆嚐到後也是這樣。
這跟有沒有吃過美味有關，但老師說過，一種味道能得到一個人的瞬間認可，絕對有其獨到之處。
“小梅，你去買兩套。”史文浩低聲說道。
“啊？你不是……”
“去！”史文浩盯着方冬一眨不眨。
很多時候，買吃的之所以猶豫不決，是因爲缺少一根稻草。
人有從衆心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隊列，也有人發現是大餅雞蛋後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轉身離開。
方冬製作的速度明顯趕不上需求，有的人爲了趕時間，放棄了排隊，儘管如此，他的攤依然是顧客最多的。
聽着有些結巴的收款通知聲，方冬心裡樂開了花。
一直到十點多方冬纔回家，定了個下午五點的鬧鐘倒頭就睡。
夕陽西下，方冬出現在瑞景公寓入口，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
這一天比以往要辛苦許多。